不同于多雨水的江南, 北境秋季的雨水并不多,天气好的时候隔着几日都不见雨,只是一旦下起来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凉。

  前一年下了几场瑞雪, 今年自然也是个丰收年。

  北战王接手北境第一年便免了百姓们一年的税赋, 自今年秋后便要开始正常收税了。

  王爷和王妃不在府上, 严二又担起了重担,早早的便打点好了一切。

  这两年百姓们生活好了,出去收税的官爷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待遇,既不用强迫百姓也能一个村一个村的将这税赋收齐。

  不但如此, 有的百姓还给他们塞些自家做的吃食。

  只是这些东西他们断然是不敢要的,王府早就已经知会了他们, 若是敢收拿抢砸百姓的财物被举报到王府,那是要掉脑袋的。

  只是秋收后不久, 城内莫名的出现了一些流民,十二城的守备不敢耽误,立刻将这件事上报到上面。

  要知道现下的北境能出现流民,比天上出来两个太阳还稀奇。

  北境附近的匪徒都已经被收编的收编, 该清剿的清剿,不然这些人别说走到北境了,在路上就没命了。

  正是因此,严二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去处理,万万不能让这些流民再流落到哪个山头上去。

  经过一番盘问下来, 意外的得知这群人竟然是从南部来的。

  这一群人逃命过来的人原本要比活下来的数量多几倍, 只是这一路被不知哪里来的人伏击,原本往京城去的一群人为了活命只得北上,就这样竟是直接逃到了北境。

  严二把想知道的问了清楚,心道南方局势不妙, 立刻差人进京给严沧送信,同时又调了三万的黎家军去往京城。

  而就在几日前,严沧和林诺也终于知道了事态的真相。

  南部连日多雨加上地龙翻身竟是直接让桥路坍塌,百姓流离失所,道路不通,也迟迟等不到朝廷来人赈灾。

  此事最为荒唐的便是,前年朝廷刚拨下款修缮南方的道桥,尚未到两年一个地龙翻身竟是全塌了。

  而当地的官员压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粮仓里都是空的,什么赈灾粮款根本拿不出来。

  他们便一层一层瞒报,只希望把这些百姓堵死在当地,天高皇帝远的等着朝廷的赈灾款下来再说。

  这一层一层瞒下来,竟真的让他们瞒了个月余。

  若不是严沧和林诺派人押运物资去南部,碰上偷逃出来的流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整个京城还被瞒在鼓里呢!

  只是如今陆陆续续的有流民到了京城附近,恐怕再有个半个月,这等荒唐之事,也昭然若揭了。

  南下的掌柜回府抱回来了四五岁的小女孩,忠叔看到还在笑话他,“王妃派你出个门,私生女你都抱回来了,还养了这么大。”

  掌柜的摆了摆手,也顾不得同他打趣,“王爷和王妃谁在府上?”

  “两人都在呢,不过王爷下午要去城内巡防,马上就要出门了。”忠叔见他确有急事,忙将人领着去见了王爷。

  掌柜见到他们二人便将南部的情况报备清楚,说完还摸了摸身边小丫头的头,“这丫头父母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他们老乡见到我硬是把人给了我,让我随意给口吃的以后为奴为婢,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忠叔这一听,把孩子带了出去,“你们先聊着,我带她看看后院有什么吃的。”

  “监正这一卦,竟是验在了人祸上。”

  听着林诺的话,严沧示意掌柜的先出去将门带上。

  “如果我没记错,修缮道路的这个差事,当年也是太子揽下的。”

  林诺轻挑了下眉头,“又是太子,这次皇上总不能还会包庇他。”

  只是如今乱民根本无法进到皇城内,甚至都走不到京城,便会被附近府衙的人拦住。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当即让严三严四各带一队人,暗自护送流民,务必让他们走到京城。

  在多方势力的干涉下,这一行人终究是在中秋节前来到了天子脚下。

  宫内近日都在忙着准备中秋家宴。

  皇后寻了个机会让皇上松了口,准了中秋当日解了太子的禁足,让他离府来参加宫中的宴会。

  谁知,中秋家宴前夕,流民聚集在皇城外。

  诸人都知道若是再让皇上知道这个消息,太子之位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对于大皇子的人来说,这也许是能将太子拉下马的最后机会了。

  中秋佳节前夜,京内各方势力暗自涌动。

  严沧早早便回了府上,还拿回来了诸多乱七八糟之物。

  他将荷包递给林诺,“这里面装的是可以令人短暂致盲的粉末,如果有人攻击到你的近身,将荷包打开撒出去,千万注意别撒到自己脸上。”

  随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簪子,“这个簪头关键时刻也能当把刀用。”

  “还有这个护甲,明日贴身穿上。”

  看着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林诺伸手握住了他拿东西的手,“明日宫内的中秋宴会出事?”

  “南地的折子明日必会有人呈给皇上,太子多年经营就算他甘心一朝被废,他下面的人也不会支持。明日十有八九有变,我们要早做准备。”

  没想到会经历这些的林诺瞬间紧张的握住了严沧的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严沧看到他被吓到,将人抱在怀里耐心的安抚,“没事,咱们城外还有兵,若是太子真的登基,大不了我们就逃回北境自立为王。”

  他的口气不像在做假,林诺也认真思考起来王爷所说是否可行,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林诺忽然又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他!他竟然有一天在想着谋反!

  严沧还以为他在担心,“明日我将御林军的人换上一半自己人,放心,定会护你周全。”

  林诺敷衍的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是谋反,怎么细细想来,倒也不是不行?想到这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大逆不道了。

  看到他摇头严沧歪过头去看他的正脸,“怎么了?”

  胡思乱想的林诺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躲竟是直接躺在了床上,这一动作逗笑了原本严肃的严沧。

  “夫君如此主动,可是今日不行,明日一早我要起早去安排各项事宜。”

  倒在床上的林诺尴尬的双手撑着想坐起身,这一抬身便与故意低头看他的严沧亲在了一起,偏偏严沧还在那里不正经的说,“今日真的不行。”

  夜深人静,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北战王,又被赶出了房门。

  好巧不巧,今日守夜的还是严五,严五看到王爷半夜忽然从房里出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王爷有何吩咐。”

  谁知王爷瞥了他一眼,忽然大声的回头对着屋内说话,“什么?小五你说书房床榻被水淹了?”

  严五一晒,“王爷,我没说。”

  “啊?偏房也没有被子了?”

  严五疑惑的将头伸了过去,“王爷你中邪了?”

  严沧直接把对着自己过来的大脸推走,转身敲了敲卧房的门,“王妃,这府上确实是没有能睡的地方。”

  下一秒钟房屋门便被打开,严五眼看着自家王爷笑眯眯又走了回去,疑惑的挠挠头,“这是干嘛呢?”

  北战王府是一夜好眠,哪里管这夜里多少世家彻夜未眠。

  次日严沧一早便离了府,临走还不忘叮嘱林诺将他准备的东西都戴上。

  因着严沧要去宫内巡视,他以为自己要一个人独自入宫了,没想到监正用过午膳便来到了府上。

  不同于严沧的担忧,监正看着还是那副不谙世俗的样子。

  林诺心里惦念着今日不知道宫内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这脸上也总是皱着。

  马车停在宫门外,监正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今日中秋喜宴,王妃这愁苦相可能不太合适。”

  听到他的提示林诺深吸了两口气,脸上勉强挂上了笑容,“监正,请。”

  监正看着宫门外搜身的侍卫,与林诺并肩向前,抬眼看了下将黑的夜色,“今日是吉日。”

  看到他的动作林诺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天,“日子是吉日,只是不知人会不会惹出祸端。”

  “吉日便是祸端也是吉。”

  他们二人来的已经算早了,入席后便见群臣基本都已经到了,皇子也来了几位。

  让林诺意外的是,九皇子竟然带了林灵儿出席这宫宴,按说她一个侧妃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席这宴席的,所以她只是跪在九皇子身后作为下人侍奉着。

  而这九皇子自打林诺进来便盯着他,此时看着北战王不在,竟是又要举杯过来。

  恰在此刻,大皇子带着皇妃与长子入了席,林诺见状直接起身前去,九皇子只得待在原地。

  “五皇弟还未过来?”

  林诺低声嗯了一声,大皇子也察觉到九皇子不善的目光,索性同林诺闲聊了起来,让他暂时先不要回到自己的位置。

  太子又是赶着皇帝入席前才走了进来,在看到他的一瞬,整个屋内都安静了片刻。

  丞相在与他对视的瞬间,点了点头。

  自太子落座后,整个屋内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太子面色严肃看着不像是来参加中秋喜宴的倒像是来上早朝。

  屋内原本正在交谈的诸人情不自禁的降低了音量,诡异的气氛直到严沧配着剑走进殿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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