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系统抑扬顿挫的感叹声第一次让焦文真正地躁得慌。

  “这是我能看的吗?”

  “不是,关掉你的连接。”焦文硬邦邦地回道。

  于驹满意地看着焦文逐渐泛起粉色的皮肤,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胸前,手下温热的肌肤也温度升高,无声的暧昧包裹住两人。

  于驹的动作并不带有任何特殊的意味,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垫在浴巾下,随着动作抚摸过所有能到达的地方。

  于驹的手被攥住了。

  焦文抓紧了于驹的手和浴巾,像是害怕他稍一放松,这些便会往下溜。

  “我、我自己来。”焦文说完,不等于驹反应,一把扯出浴巾胡乱擦着,对自己毫不怜惜的力道,擦去身上刚刚从背脊窜上来的痒意和酥麻。

  于驹一副现在才发现焦文脸色的模样,他惊叹道:“文哥,你脸好红。”说完,笑出声来。

  爽朗的笑声驱散之前的气氛,于驹问道:“不会是害羞了吧?”

  焦文佯装恼怒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把浴巾扔他身上,“赶紧洗!”

  浴室门被关上,于驹怀里捧着浴巾,神色不明,他等到门外脚步声走远,低头慢慢地把脸埋进了带有水汽的浴巾里。

  他嗅到了欲.望,藏在隐约的香气中勾动他的神经。

  关上门,等同于舞台落幕。

  焦文边走边把衬衣底下最后两颗扣子也一并解开,脱下后勾在手上,踱步到床边,向床头柜扔去。

  衣服一半落在床头柜上,然后因自身重量,滑到了地上,叠成一团,让人找不到。

  系统看见这一幕,大声提醒道:“脏了脏了,衣服掉地上了!”

  焦文向外间的浴室走去,回道:“游戏世界只有数据,没有灰尘。”

  系统不依不饶:“灰尘的数据也是脏的嘛,呜呜呜呜呜呜……”

  “你这AI指定有什么毛病。”焦文忍不住吐槽。

  焦文打开衣柜,在角落里翻出刚买不久的睡衣。

  “……你要穿这套吗?”系统深深地感到疑惑了。

  “当然,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焦文摸摸睡衣舒适的布料,高高兴兴地换上了。

  款式简单大方,布料贴身不易皱,最重要的是,于信和焦文的同款睡衣,是他们友谊的象征。

  “明知道于驹很有可能发现还要穿吗?”系统搜索了下,总结道:“真是……变态啊。”

  “在我的帮助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焦文擦掉镜子上的水汽,端详自己的面容,“况且,这不是你们游戏公司指定的通关要求吗?”

  “我只是个助手系统!又不是主系统,和设计组一点都不熟!”

  系统在焦文耳边叭叭解释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焦文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素颜完美的男人,往下一舞台出发。

  “嘘——静声。”

  ……

  于驹头发擦个半干的时候,等到了焦文。

  “文哥。”他偏头擦着头发,身上穿着焦文的旧睡衣,盘腿坐在床上,乖巧地喊他。

  焦文对于美色的诱惑视而不见,边脱鞋上床,边问道:“怎么不吹干头发再出来?”

  “我懒……”

  焦文跪在软绵绵的被子上,一只手压在于驹大腿旁边,一只手伸过去撩了撩他的头发。

  于驹呼吸一滞。

  “快了,在暖风口下再吹一吹。”头上温暖的手很快撤离了,短暂的接触对他来说即是一场撩拨。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拉住那只手……

  于驹心中的期待与渴望正在无底线地膨胀,明明都如此地近了……他的目光由上及下,喉结、锁骨、……陡然凝结。

  “你这件睡衣……”于驹不想问,但他已经说出了口,“我感觉好眼熟啊。”

  焦文对着于驹不自然的笑容,低头一看,然后对他说:“是吗?你应该也在你哥那留宿了,我和他一起买的。”

  焦文的表现非常平常,好像他和前任一起出门,一起挑选衣服,穿着同款睡衣,这样具有十足隐私色彩的事情不值一提。

  于驹的情绪成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跳动的心脏上。他的愤怒与克制被紧捏进拳头,干巴巴地问道:“你和于信……你们和好了?”

  “没有。”干脆的回答。

  峰回路转的答案让于驹情绪清空,他茫然地看着焦文,“没有吗?”

  “不可能的事,瞎想什么。”焦文好笑地敲敲他的头。

  于驹僵硬的手指终于活动起来,他擦掉耳朵边上的水珠,迟疑地说:“但是你们都穿一样的衣服了。”

  语调委屈巴巴的。

  “吃醋了?”焦文的笑意飞上眉梢,他斜眼笑看他一眼,没明说吃谁的醋,转而解释道:“我和于信认识这么多年了,当朋友还是没有问题的。”

  “朋友才不会这样。”于驹小声嘟囔道。

  “什么?”焦文侧过身来。

  “朋友才不会穿一样的睡衣。”于驹转过身,到暖风口下背对着焦文大声说。

  “……确实不会。”

  于驹骤然回头看他,眼里带着讶异、不解,还有愤怒,如果真的知道,依旧这么做,是在默许吗?

  “别这么看我。”焦文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我和于信……真的只是朋友。但是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之间的界限太模糊了,现在回归朋友,只能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所以,看到我们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也不要太惊讶。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更多更多地注意。”焦文说。

  笼罩在手掌下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于驹没有挣脱,柔顺地听他说完,薄唇轻抿,问道:“那衣服呢?”

  “你还在意啊。”焦文猛地笑出声,松开手笑得前俯后仰。

  “对,我在意得不得了。”于驹说。

  明显越界的话,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扭转着几个人之间的感情。

  中间那个人,已经不如往昔般坚定,不知不觉在向另一边倾倒。于驹要做的,是扯断另一方拉扯焦文的绳。

  “嗯……买都买了,总不能丢了吧……”焦文看着于驹的眼睛说,又状若思索,忽然作出决定,提议道:“下次给你买一套一样的。”

  “!”于驹惊疑地看着他。

  焦文被他的表情逗笑,扑过去压在他肩膀上,揉乱他的头发,“你也有一样的了,可以放在我这边,下次来的时候不用穿我的旧衣服。”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冲昏于驹的头脑,让他心跳加速。他任由头发乱翘,扬起真心实意的笑容,矜持且得意。

  ……

  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电话铃响起。

  焦文迷迷糊糊伸手摸到,“……喂?”

  “喂?”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听出了他尚在睡梦中,“还没起床吗?”

  焦文一下子清醒了,是于信。

  他悄然起身,边回道:“趁着工作不忙,当然要多睡几个懒觉。”

  于驹睡眠不深,他揉着眼,看见床边接电话起身的焦文,“文哥?”

  焦文食指挡住嘴唇,示意他嘘声。

  “你身边有人?”于信隐约听到了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也知道是人声。

  “方松,他昨天找我喝酒,顺势睡着了。”焦文拿着手机往外走,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于驹的意识一点点清醒,把焦文刚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谁?一大早打过来电话,文哥还要撒谎说是方松。于驹的脑海里准确地浮现出一个名字,与他们两都息息相关的人。

  心不由自主地发慌,虽然昨天已经明确听到两个人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在过去的近十年里,他近距离地看着两个人的关系是多么地亲密。

  当时的他们……也是朋友关系。

  想到这,于驹不可能再呆呆坐在床上发愣,他掀开被子,魔怔般地走到客厅。

  焦文背对着他,看着窗外和人低声交谈。通过玻璃的反射,他清晰地瞧见了他嘴角的笑意。

  嫉妒一瞬间涌上来,占据心头。

  “文哥。”于驹提高音量喊道:“我饿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吗?”

  焦文转过身来脸上愕然的神情,令于驹心中升起报复成功一般的快.感。但很快,焦文看过来茫然又不解的眼神,使得他心中的负罪感和愧疚淹过还没来得及彻底铺开的窃喜。

  “完了完了。”系统开始念叨:“攻略角色他失控了。”

  “怎么失控了?”焦文不解。

  “他平时很听话的!”系统委屈道,“他肯定是对你撒谎不满了。”

  “人家这才像个人,你多学学。要不怎么他做角色你做系统。”

  焦文低头对电话里轻声安抚,说了几句话后,匆匆结束了通话。

  焦文向于驹走过去,在隔着几步之遥时停住,他皱起眉头,“于驹?”

  不是质问形似质问的呼唤,于驹鼻尖开始发酸,他想起许多,年少时永远的憧憬和克制,告白时的激动难耐,发觉焦文和哥哥交往时的错愕绝望。

  “焦文。”于驹喊他,眼睛努力瞪大,但眼泪依旧在眼底凝聚,脱离眼眶。他声音因为哭泣而哽咽,“不能直接说和我在一起吗?”

  眼泪让他眼前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再一次问道:“我比不上方松,我是不被欢迎的客人吗?”

  一声叹息响起,温暖宽厚的手抚上脸颊,指尖擦去他的泪水。

  此时的温柔让于驹的眼泪流得更凶猛。

  眼前人擦不过来了,满手掌的泪水,湿漉漉的手指再一次摩挲过他泛红的眼尾,沉默地挣扎后,说:

  “别哭了,哭得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