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第47章 尬撩

   

  我果然想不出其他筹码,于是破罐子破摔道:“我就跟你行房。等我好了。”

  

  他忽然笑了,微微弯起眼尾,施施然坐下来:“难不成我不答应,你以后就不跟我行房了?”

  

  真真不曾料到良王殿下是这种人,我一个不留意一张老脸被他套路得通红。

  

  他还一副“算了便宜你了”的样子,大方道:“也罢,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和他计较:“第一个问题,南北怎么都打仗了?”

  

  他一翘嘴角:“朱勒和灰狐里应外合,把阿蒲奴赶下台了,我们知道得晚,粮铁一送进北羌才发现他们那里换了头狼,眼下朱勒收了我们的粮铁却翻脸不认账,不愿把原先说好的苍州三座城池还给我们,又见我们横生内乱,便挥兵南来趁火打劫。南边越王也是看各州各王一一被夺权,知道迟早要轮到自己,恰又见朝廷最近与燕王走近,北关眼看也要守不住,再沉不住气,打着朝廷‘强征流州赋税’的旗号挥兵北上秋洪岭‘为生民讨公道’。你这一次其实问了我两个问题,应当亲我两下。”

  

  “……”我忍辱负重地抱着他的头狠狠啃了两口,“咱们也没向越王多要,那些钱粮他随便开个库就拿出来了,哪里犯得着再去征民税?”

  

  “这征税的事儿朝廷既放了权便再管不着,不过他囤这么多东西,必早有备战之意,不过是时机问题。”他稍稍后撤了一下,凝目看我,“一下。”

  

  我丧权辱国地再啃他一下,长了个心眼克制使用问句:“北十三关燕王在守,平安营剩下的人马必然也北去了。悯州民变是裁军令引起的,赵朔是缇骑出身的京将,又是相府嫡孙,眼下除了他的确再没更合适的人能派去平乱。那剩下越王乱,你要亲自带中州和青州兵去打吗?”

  

  他点了点头:“嗯。我去,你放心。”

  

  “北羌快打到望京关了吗?你觉得朝廷需要迁往良州?”

  

  他盯着我,默了默,似乎不太想说:“……不是我的意思,薛赏他们商议,万一京都失守,择西、良二州为退撤之地,有奏章,打算等叔伤养好些送上来给叔裁决。望京关尚且稳固,勉强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只要越王乱一平,流州粮食钱财派上用场,便可能有转圜。”

  

  他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我经验老道地听出了一股江山迟暮的意味,忧忡道:“平安营叛乱幕后主使查出来了吗?这一波乱子怪异得很。”

  

  他歉疚道:“还没查清楚。苍州营几名将领大概是受了旁人撺掇,莽撞起事,策划不够精密,没有其他路子的同谋军。而那天皇城内的暴/乱与苍州无关,是西州、良州、悯州、青州、中州各州的逃窜军案犯作祟。京畿这一场,连同悯州民变、越王乱,乃至北羌入侵,看起来似乎都是削王裁军令种下的因,就只是太巧了,全赶在一时。”

  

  “那个老军医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薛赏在审,快死了,还没问出什么东西。”

  

  我撑起身:“死了就死了吧。大厦将倾,人人含冤抱怨,你我这种还能衣食无忧招风唤雨的,自然举目皆是仇敌……诶朕的笔墨呢?”

  

  他忙扶我:“我去给你拿,你别起来!”

  

  我并不听他的,扒拉到书案前坐下:“我走走没事,李愈还让朕出去晒太阳呢,过两天晴暖了,你陪朕……嘿,给叔兑点墨汁儿出来,没眼力劲儿。你陪我晒晒太阳。哦,我打算写个信,请魏先生进京来,你觉得可以吗?”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围着我转圈,又挪暖炉,又抱毯子,将手炉往我怀里一塞,皱眉道:“我昨日已经去了书信,不累你再写一遍。”

  

  我拉他坐到一旁:“不行,朕还是亲笔去信请他,较显诚意。朕觉得这一波乱子连着此前粮仓被蛀、陶三勇案,乃是个一气呵成的大招,魏先生或能指点一二。唉,落在灰狐手里时,说起来是朕害他遭难,此一番又不知要连累人家多少。”

  

  他默默盯着我写信,突然不说话了。

  

  我结笔钤印,转目只见他正一瞬不瞬盯着我的脸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隐忧:“怎么了……不是见我变得难看,又没本事,你后悔了吧?”

  

  他凝神正色地屈膝端坐,郑重其事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七下。”

  

  ……

  

  谁能料想人前的端方君子竟是这个模样。

  

  端方君子欺君罔上地在朕的寝居里窝了一个中午,才不情不愿地被隔壁诸卿请出去。而朕经过一个中午的奋力表现,终于证明自己已脱离重症伤患者行列,说服良王殿下略微解除对朕的消息封锁和行动制裁。

  

  到了下午朕终于成功地挨个召见了各位大臣,并意外地从众爱卿嘴里探知,原来朕三魂离体这些天里,他们把朕的棺材板都准备好了。众爱卿齐请陛下恕罪,问朕是否应当把那晦气的棺材板毁尸灭迹。我说:“重新做个罢,给朕整个双人躺位的。”

  

  众爱卿大喜,皆以为朕经此一难,意识到自己不能后继无人,打算娶媳妇儿了。同时又大忧,纷纷表示自个儿在陛下昏迷不醒之时追随良王殿下实乃权宜之举,对陛下确是忠心不二的。

  

  墙头草们迎风摇曳,良王殿下推门而入,浑无所觉地端着朕的药碗走到朕面前:“叔,时候不早,该歇息了,让诸位大人回去吧。”

  

  我捏着鼻子喝下药汤,向众爱卿道:“众卿不必对朕忠心,对得住天地万民和自己的良心也便难得了。再者,朕虽立燕王孙为储,但他毕竟还年幼,及至其能独当一面之前,凡再遭变数,若郑氏仍无可靠之人,诸卿当以良王为先。”

  

  墙头草们风中凌乱。

  

  我在众卿震惊的目光中熟练地从良王殿下口袋里抠出颗糖塞进嘴里,拽着良王殿下往内室去:“诶,你过来替叔把那个炉子再搬回去,离太远夜里睡觉不暖和。”

  

  冬雪初至,天气清寒。众卿一脸“我看不懂你们皇家”的表情陆续告退。

  

  逝波台下溪水凝滞,枫枝白头。用罢晚膳,我凑着暖炉挑灯看折本,央皇侄给我开一扇小窗赏雪玩。

  

  皇侄又气鼓鼓地绷着脸盯我,要来抢我的折子:“别看了,睡觉。”

  

  我边躲边道:“大逆不道啊你,敢管朕看不看折子,谁给你的胆子?”

  

  他绕不过我,手忙脚乱:“你别钻底下……磕着头,起来!哎你看吧!”

  

  我举着折本儿:“开窗户去,就开一会儿散散炭气,行不?”

  

  他气鼓鼓地去开窗。

  

  我写着朱批:“刚户部钱眼子还说入冬天冷,北边儿大军张口讨粮草冬衣来了,明儿让人去算算,朕就不信偌大一个朝廷还养不起那点兵了。”

  

  他只好坐下来为我理折子堆:“燕王军自给自足,暂不用管,剩下的兵马赵将军带了三万去悯州平民乱,姜弼、徐疾等大将手下总计约还有个四五万人,上个月萧关带平安营存余的三万多人北去,走时辎重已捎带不少,大概够北十三关先撑个把月。”

  

  “啧,”我批完一本,又掀开一本,头疼道,“悯州可如何是好,‘州军弃甲,乱民揭竿,混为暴兵据白山以南’,瞧这折子写的,悯州白山往北还有人烟吗?赶明儿朕就把这无用府尹砍了!”

  

  “不消叔砍他,”皇侄从折子堆里抽出一本拍给我,“赵将军最新军报里说悯州府衙已被乱兵侵占。之所以到这个地步,赵将军说道是不敢打,对面冲锋上前来的不是瘦成皮包骨头的平头百姓,就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散过一波军粮试图招安,没用。”

  

  我心梗道:“那他们究竟想怎样?军功、田地、水利、粮食、钱,都说好了会分派下去!”

  

  “心平气和,不忧不怒,”皇侄抽走我手中的折子,“这事儿叔就别想了,臣已托与西州魏家借‘蜉蝣’之力,速求暗杀暴民及乱军一众头领。臣此番南下,一定只胜不败,早日带兵马与辎重送援北关。”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我更加心梗:“你说得轻巧,你手头还有能打的兵将吗?中州和青州军朕是知道的,绣花枕头一对!你要是出个好歹……”

  

  “但凡有他法,我绝不会以身涉险,”他凝目看我,忽笑了一下,“十四叔知道我的,我胸无大志,脑子里塞的都是赏雪晒太阳、吃药得配糖、睡觉前要挪炉子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懂得为国赴死。到时候万一苟全一身归来,还望陛下从轻处置臣败军之罪。”

  

  我看他眼下青黑、脸色苍白,身上不知几日没换过的朝服袖角还皱巴巴残存某位大人激动的爪印,打眼一瞧已颇有些形销骨立的意味,就知道他口是心非:“……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这不又活蹦乱跳了吗?你这是气我呢,是气乱臣贼子呢,还是气自己呢?”

  

  他眼里闪过一瞬被人勘破心事的慌张,随即坦荡无欺地冲朕露出一个“我恨”的表情——得嘞,他大概是都气。

  

  气包子良王殿下满腔熊熊翻滚的爱憎怨怼:“臣不敢。只不过是见天下荡覆,人生于斯,如野犬般争相撕咬,奸恶者生,仁善者死,正义不存,都道舍身为家国,可家国又在何处?”

  

  这个问题,在年老昏聩之时,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和满地堆叠的奏本,我也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从来没有得出过答案。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在父皇书房里玩耍,偷听过一次太子大哥和父皇的对话,大致是祖母秦王一派的人推举太子大哥领兵出征,太子一派不高兴答应,父皇对大哥说:“你要想好,若战败,朕不得不治你误军之罪,战胜,你已然是太子,朕也没什么能赏你的了。”

  

  大哥回道:“儿臣心意已定。儿臣‘位尊而无功,俸厚而无劳’,不敢守金玉之重,此番若能一报家国恩泽,死亦无憾。”

  

  他最后是不是真的死而无憾不可得知,只知道他的“家国”似乎并不怎么领他的情。

  

  那场著名的“争相撕咬”事件中存留下来的狗崽子之一良王殿下,还对先辈们的价值观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疑。

  

  我这个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一时都被他问住了,懵了半晌,才糊弄道:“这个吧,朕也说不好。大概家就是你我这么在一处,天晴能出外晒太阳,喝完苦药有蜜糖过嘴儿,夜冷了有炭生暖气。国就是我们游遍八州全境,看见每一户人家都能和我们一样。没有离乱、冤屈,平安到老。”

  

  他微微皱着眉头听我说完,忽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十四,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我想及他前生种种“懂事”的情形,揪心道:“不,你跟我不需要懂事,懂事的孩子都是没人疼的,你这是怪我还不够疼你吗?”

  

  良王殿下“肉眼可见”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臭不要脸”地抖落抖落自己的一身鸡皮疙瘩,拉他起身:“来来来,陪我睡觉,让叔好好疼疼你——”

  

  一向任劳任怨的“三陪”殿下突然不乐意地一甩手,急恼地“嗔”道:“陛下!”

  

  我的手被他这么一甩,意外地触碰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然而话已至此,只得豁出了一张老脸:“啧,羞什么,我帮你,别睡隔间儿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青歌如画、聂无双小可爱的地雷~

牙牙痛,明天请,请一天假,爱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