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的一颗石子, 以惊人的速度飞来,精准地砸中白澈宙的额头。
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一道红印。
白澈宙意识到被打中时,眼睛瞬间瞪大, 看向肆江, 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被突然涌上的震惊淹没, 脑中十分混乱。
在他这十二年的人生中, 从未有人能成功攻击到他。
他居然,被肆江真的打中了。
白澈宙看到肆江那双清澈的水绿眼眸中,怒意翻滚,肆江瓷白的脸颊因为怒气而浮上红晕。
而肆江显然是气急了, 用力甩开白澈宙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这是白澈宙第一次看见肆江生气。
以往他哪怕对肆江说些嘲讽的话语,对方也只是眨眨那双漂亮的眼睛,朝他微微一笑。
很淡然从容的样子, 让人心烦意乱,想说些更过分的话,搅乱这潭平静的清泉。
可这次,肆江真实的生气了。
怒意翻腾,像一团火, 灼得白澈宙心焦。他一时间忘却了被打中额头的震惊,满心只有肆江怎么生气了。
白澈宙迷茫了。
他分明在示好,却得到了这样的反馈。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浮上, 白澈宙皱眉。
跑出去追肆江没追到的五酒缓缓走回来, 看了白澈宙一眼, 说道:
“就算你们作业完成了。”
“我的作业还没演示。”
白澈宙看向五酒, 他希望对方能把肆江找回来。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肆江消气, 但他不想肆江生他的气。
“你的作业不需要演示。”
五酒摸摸胡子悠悠说道。
白澈宙无法反驳, 他的能力用不到别人身上,确实演示与否都没有意义。
于是白澈宙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五酒看着白澈宙离去,心下了然。白澈宙还没意识到,他的能力被削减了。
正如肆江推论的那样,白澈宙的整个幸运属性都用在他自己身上,除非肆江也能调动出厄运的最大值,不然无法击中白澈宙。
那这次怎么击中了呢?
被分流了。
五酒朗声笑笑,将不知所措的围观同学们遣散,跟他们一起走向食堂。
“老师,你在高兴什么?”
迟虎凑上前,好奇地问道。他很少见五酒这么开心地笑出声,他上一次见五酒这么开心,还是对方把自己骗到这个学院读书。
“没什么,就挺有趣一件事。”
五酒心情不错,伸手摸了摸迟虎的寸头,迟虎受宠若惊,瞬间忘了要继续追问。
白澈宙那小子,能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变化吗?
五酒颇感兴趣地想着。
他不愿意教白澈宙,最大的原因是对方的情绪根本无法被调动。肆江可以控制自己去对目标产生厌恶情绪,这点白澈宙做不到。
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他的幸运能力也只会对自己生效。
不过现在看来,白澈宙对肆江很不一样。
也不知道小江做了什么。
肆江气鼓鼓地离开,他第一次展露出这么浓烈的怒意,连万俟烬都不敢上前问话,只敢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肆江其实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白澈宙不顾他意愿强行帮他完成作业,他确实该生气,但不至于情绪失控。
肆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一下问题。
但一想到那死小孩顶着一张欠打的冰山脸,肆江就无法平静。
不行,得逮着白澈宙打一顿才能解气。
还是算了,不想看见那个讨厌鬼。
“怎么气成这样?要不我去揍那个讨厌鬼一顿?”
万俟烬在后面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快步凑到肆江身边,小声询问。
“不用。”
肆江的声音闷闷,可见他有多气。
这委屈的语调,万俟烬听着心疼,很想一把火把白澈宙烧了。
他万俟烬的臭小鬼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就在万俟烬决定私下趁着肆江不注意搞白澈宙一波的时候,就听见肆江声音哑哑地说:
“我自己揍。”
肆江原本没打算跟白澈宙算账,只是他突然想起来温稍的一句话。
[没有打一架解决不了的矛盾,如果有,就把对方打死。]
很有道理。
肆江准备挑个时间去跟白澈宙好好掰扯掰扯。
“好。”
万俟烬愣了一会儿,勾起嘴角,伸手大力揉了揉肆江的头发。
他总是忘记,这个看着乖巧到不行的小鬼,是温稍的崽。
不会忍气吞声的。
“别揉我头,头发揉乱了梳不开。”
肆江用力拍打万俟烬的手,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就盯着他这盆头发狂揉。
以后秃头了就怪他。
“好好好。”
万俟烬连声应着,手是一点也没挪开。
两人打闹着回到了宿舍,万俟烬反复询问肆江要不要去吃饭之后挨了肆江一个白眼,然后就自己气呼呼地去吃了。
干饭王肆江被白澈宙气饱了,难得没有食欲,慢吞吞地爬楼梯。
来到十五层之后,肆江眉头一皱。
白澈宙正守在他门前,直挺挺地站着,把门完全堵住。
肆江觉得很没意思,转身就要下楼离开。
“肆江。”
白澈宙见肆江转身要走,连忙开口叫住对方。在肆肆江眼神扫过来之后,白澈宙快速说道:
“对不起。”
“嗯?”
肆江以为自己幻听,面露疑惑。
“对不起。”
白澈宙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到底真挚不真挚,但他一直执拗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肆江差点就气消了。
“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白澈宙被问住,他都不知道肆江为什么生气,当然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他只想对方消气。
想到电话里笨蛋队友传授自己的技巧,白澈宙递上自己的剑。
“对不起,你可以打我消气。”
肆江叹息,他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生气。
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懂。
肆江无法读懂白澈宙,与他更是无法沟通。
突然找到了自己为什么生气的原因,肆江反而感觉轻松了一点。
肆江低头看向白澈宙递过来的长剑,连剑鞘都精致无比,想来应该很珍贵。
“白澈宙。”
肆江抬眼,轻声唤道,伸出手往旁边摆了摆。
“让开。”
眼前的肆江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方才的盛怒,但却让人觉得气势更加恐怖。
白澈宙下意识地挪开,都忘了自己是来堵门的。
肆江打开门,进入后反手锁了门,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明天打一架吧。”
也不管外面的白澈宙答不答应,肆江就转头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越和白澈宙接触越控制不住情绪。
因为无法沟通。
肆江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人,越接触越不了解,白澈宙就像一团被包裹起来的雾,你以为拆开了他的包装,实际上更看不清。
肆江无法理解白澈宙的脑回路,试图沟通过,但是显然对方很有自我想法。
和白澈宙接触,真的很累。
还是打一架好,打完就当没这个矛盾,他以后绕着白澈宙走就是了。
白澈宙在门外,琢磨着肆江刚刚的话。
他这是还在生气吗?
白澈宙自己拿不定主意,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木门之后,白澈宙一跃而起,踏着台阶,飞一般轻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白澈宙从抽屉里摸出一块手表,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被秒接,传来一道稚嫩的少年音。
“白大,您又有什么事啊?”
对方声音里明显有着不情愿,白澈宙冷冷丢下两个字。
“飞蒲。”
“在!白大我错了白大。”
“您有什么事,您说!只要不卖我的螃蟹,什么都好说。”
飞蒲觉得自己真是倒大霉,怎么就碰上和白澈宙搭档,他当初就差那么一点就死在快递箱里,还是善良的螃蟹们拆了快递箱,他才飞出海面得救。
“你的方法不管用。”
白澈宙淡淡说道,飞蒲瞬间觉得颈间一股凉意,差点就想隔着星球给白澈宙下跪。
“白大,是不是您的态度不够诚恳?”
飞蒲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在不久前,很久未联系的白澈宙以三千螃蟹的性命作为要挟,让飞蒲想出一个办法。
如何让生气的人消气。
飞蒲对此大受震撼。
要知道这是白澈宙啊,天塌下来也独独压不到的天选之子,出生到现在从未低下过高傲的头颅。
这是要去哄谁?
飞蒲很好奇,但他不能问,问了就会死。
他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建议白澈宙道歉,态度诚恳一点,实在不行把剑递出去让人砍两下。
现在的人都很看中态度。
“他要跟我约架”
“嘶。”
“那你……”
飞蒲越来越好奇了,是谁啊?!是谁那么大胆!是谁上赶着找死!
“我不动手,他会生气。”
白澈宙想到肆江今天的样子,如果他站着不动挨打,肆江应该会生气。
“那您动手,稍微放点海。”
飞蒲稍微了解白澈宙的水平,这小子只有一米高的时候就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打。
现在长大了一点,每次做任务都很轻松,根本摸不清他的水平。
白澈宙思考了片刻,认真说道:
“不想动手。”
“那你死吧,扭扭捏捏的,真难搞,难怪人家跟你生气。”
耐心消失的飞蒲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卷毛,嘴比脑快,脱口而出。
一说完飞蒲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脑子闪过一道白光,火速把电话挂了。
!救命!
飞蒲慌了,连忙给队长打电话,求他救自己狗命。
被挂了电话的白澈宙没有生气,只是盯着手表,思考着飞蒲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白澈宙一下楼就看见在宿舍楼下等待的肆江。
肆江看了白澈宙一眼,眼神示意他跟上自己。
白澈宙倒是很听话,乖巧地跟上。
两人来到训练场,肆江看着白澈宙,准备好的说辞正要说出,却被白澈宙抢先一步。
“肆江。”
“你讨厌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肆江:合着你才发现?
飞蒲:合着你思考一晚上就思考出这?
小江当然读不懂小宙,谁能知道脑回路清奇的小学鸡在想什么呢?
——
题外话:
关于更新的问题。
等情况稳定之后,我会尽量调整更新时间。
谢谢天使们一路的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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