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不多,但发生的事却比过去半个月发生的还要多。
穆里不知用了什么理由,将恩斯彻底收拾了,让他余生都被禁足在了自己府上。
而越洛则被穆里派人暗中离开了宫廷,至于之后穆里是如何处理,越洛便不得而知了。
穆里只告诉他不必再担心婚约一事,安瑟也没有受到影响,越洛便不再过问,在穆里的府邸安心住了下来。
而且,离开宫廷后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不用再穿那些华丽又繁重的长裙,恢复简洁轻便的男装。
越洛对此感到很满意。
不过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越洛便忽然听见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声:“恭喜宿主,这个副本任务已经完成啦,请问是否要立即脱离该副本?”
越洛彼时正慢条斯理地咬着甜点,闻言不由顿了一顿。
当然要立马离开。
完成任务离开是他唯一的目的,可是越洛忽然发现,他居然不能干脆利落地点头,越洛停下咬糕点的动作,缓慢地抿了抿唇。
脑海里不断闪过穆里的面容,以及两人类似交易一般的承诺,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离开」两个字就在唇边打转,越洛却迟迟没能说出口,他不禁对自己的迟疑有些不明就里。
而反派系统大抵是见他久久没有回复,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可越洛仍旧无法径直回答离开。
不是应该趁穆里不在,赶紧走么。
越洛头疼地拧眉,最后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几秒后还是选择了留下。
反派系统闻言丝毫不意外,乖巧地答了声「好」,便下线了。
越洛叹了一声,恰巧穆里在这时走进他住的房间。
越洛有些意外,穆里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平常不是傍晚才会回?
是有事回来,还是教会的事务今天已经处理完了。
好奇抬头,对上青年那双淡然平静的棕眸,越洛心脏莫名加快跳了跳,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那个亏大了的决定,不由暗自腹诽。
啧,这变态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守信,为了那个所谓的约定,他居然选了在这个副本停留到自然关闭的时候。
穆里踱步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对他无比复杂的目光似有所感,在即将走近时停顿了下,而后才来到他身前。
穆里俯身,双手撑在他所坐椅子的两边把手上,眸底若有所思,不紧不慢地朝他靠近。
越洛不自觉往后靠,最后背都抵上了椅背,无处可退后他才不得不张唇。
哪知正要开口,对方便闭眼吻了上来。
柔软的舌尖侵入他的口腔,激起一阵阵酥麻,越洛还怔怔睁着眼,近距离地观摩了好小会儿穆里纤长分明的眼睫。
现在还是白日,房间里被照得透亮,窗户那并未拉上窗帘,穆里的府邸与宫廷里的寝卧不同——
穆里的府邸只有三层,这个房间在第二层,而宫廷里「她」的寝卧在高高的石楼上。所以,他们现在这样,有可能会被看到吧。
越洛脑海里思绪翻飞,忽地下巴被对方提醒一般轻捏了捏。
穆里深吻着他,修长手指捏过他下巴后没有离开,并且还滑落下来,到了他的颈间。
感受到穆里细腻的指腹摩挲上了喉结,越洛被撩拨得神经紧了紧。
他睫毛颤了颤,再无暇顾及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穆里才放开他,直起身稍退了一步。
穆里看着陷在椅子里的少年,他身上穿着英伦学院风的灰色毛衣与修身西裤,身形优美清瘦,因为被吻了良久,白皙的耳垂都变得晶莹绯红,令人蠢蠢欲动。
而那原本卷长散落的金发,穆里不允许对方剪掉,所以越洛现在通常都会随意地扎起来。
但饶是这般不以为意,越洛看上去仍旧耀眼又迷人。
穆里垂落长睫,不知该怎么形容今天那种忽如其来的心悸,仿佛莫名担心少年会消失不见一般。
所以哪怕今天的事务格外多,他最后也还是决定回来一趟。
好在只是错觉。
穆里没有说话,沉静地抬起对方的脸,拇指轻轻按在那温软的唇瓣上,轻柔地抚了抚。
越洛睁着略微湿润的大眼睛看他,呼吸间还有几分接吻后的微喘,懒洋洋的也没有避开他的触抚。
忽然,越洛听见穆里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什么意思?”一瞬间,越洛还以为对方是在说离开这个副本世界,神经陡然绷紧。
然而是他误会了。
穆里抿了抿唇,声音低淡:“你想离开主城吗?去别的城镇游览。”
想!
越洛眼睛瞬时亮了,不过同时也有些疑惑:“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穆里脸黑了黑,“是和我一起。”
越洛见状点头,“想,但你是主教,你哪有时间?”
别说去别的城镇了,就是抽时间和他在主城里逛一逛都很难。
闻言,穆里好几秒都没回话,就在越洛以为他这次也不打算回答时,穆里才慢慢开口:“我打算让位。”
越洛以为是自己听错,愣了愣。
但穆里居然难得耐心解释道:“嗯,之后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四处走走,怎么样?”
越洛听了依旧半晌没能出声。
他当然很乐意!
之前闷在宫廷也就算了,现在因为身份缘故,依旧不能太过抛头露面。
即便恢复了男装,大部分时间也不得不待在穆里的府邸里,要么就是稍稍在外面散散步。
简直无聊透顶。
所以他在这种乐趣严重缺乏的情况下,还能因为穆里而选择留下——越洛都觉得自己如此言而有信,实在是太高尚了。
不过现在穆里居然会提出要从主教之位上退下来,还似乎只是为了要陪他四处游玩?
越洛有些不敢置信。
穆里这样是不是太、太草率了。
越洛拧了拧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穆里见他一直没有答复,也并不意外,毕竟他前不久用了不少手段才从恩斯那里夺得这个位置,转眼间便主动放弃,任谁听都会无法理解。
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他想要这个位置和这无上的权力,只是为了对抗那令人生厌的所谓贵族血统与平民之间的阶级鸿沟。
但现在,他既然已经决定取消推行取缔皇室的这个决策,那再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也没有想法再留在那种腐朽肮脏遍布的教会里。
早在少年提出要离开宫廷的时候,他便着手物色与培养继承这主教之位的合适人选。
如今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于是穆里想了想道:“放心,之后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只需要你答应就可以。”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令人无比心安。
仿佛只要有穆里在,他便不用思考任何问题。越洛察觉到自己在这样想后,一阵错愣,眉头皱得更紧。
这种想法,会不会太危险了。穆里不会把他给养到大脑荒废吧。
越洛杂七杂八地想了小会儿,最后还是慢慢点头。
穆里见他终于给出回答,不由略微抿了抿嘴角,向来深邃看不透的棕眸,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一丝温柔。
越洛心砰砰跳了跳,别开脸默然。
之后不到半个月时间,穆里便顺利退下主教之位,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收拾完行李也带上了足够的盘缠后,两人便出发离开了主城,率先前往相邻的一座小镇。
出了主城,有一大段路都是郊外,空旷开阔。
一路上,越洛终于得以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脸,不用担心被认出。
白日里阳光透亮,他眯着眼,双手后撑,惬意地坐在马车车厢前的栏上,略微侧首看着正有条不紊驱动着马车的穆里。
青年现下没有再穿那一身黑色教袍,而是一身浅棕色马甲与白衬衣,衬着那完美深邃的侧脸与栗色碎发。
阳光下,他的发梢微微被风吹动,衣角也稍许飞起。
越洛忽然就挪不动目光了。
他心思百转千回地流转,不自觉咬一咬唇角,在心底道:这变态怎么就长了一张这么引人犯罪的脸蛋呢。
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完美。
越洛好半天才忍心眨动眼睛,坏心眼地想了想,凑过去,破天荒地主动抱住了穆里。
穆里有些意外,不过看得出这举动令他心情上扬,“怎么了?”
越洛沉吟,小心低声地试探:“喂,你人这么好,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穆里闻言眯了眯眸,“说说看……”
越洛当即大了点胆子,但仍旧有些含糊其辞:“我感觉,在上面也挺累的,要不今晚我……”
话还未完,越洛便猛地闭上了嘴。
因为穆里神情淡静,微微笑着看了过来。
那夺目的清浅笑容,简直绵里藏针,令他直觉到一阵危险。
越洛被迫改口:“要不今晚我帮你捶捶背,也行。”
改完越洛便在心底痛斥自己没骨气。
可似乎饶是这样,也为时已晚,穆里仅勾起唇角,没有回答,随意扫了眼这开阔的郊外,放眼望去并未看到有一户人家。
有的只有长度及人的野生花草和古树。
现在日光照下,凉风习习,正是对人进行指正教导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