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告诉张锦丞说,“叶阿姨和她妈妈都一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几年以后才会回来,现在弟弟没有妈妈了,你可以帮忙照顾好弟弟吗?”

  张锦丞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在张锦丞的百般要求下,父亲才给弟弟取了个名字,叫张锦霖。

  有了弟弟的陪伴,张锦丞好像也不再孤单,张泽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像把小儿子丢掉了。

  张锦霖大部分的时间由刘姨在带,也跟着刘姨一起住在地下室,张锦丞学着叶彩香当初给自己讲故事一样,也每天晚上给弟弟讲故事。

  兄弟俩的相处很和睦,但随着张锦霖渐渐长大,他的长相越来越像张泽端,每每看见他的脸,张泽端都会想起妻子临终前的模样,对他也就愈发冷漠。

  张锦丞上了初中以后,就很少再有时间陪弟弟,随着张锦霖的长大,他也开始接受教育。

  他学习知识的能力很强,甚至赶超过了哥哥,学的知识越多,他也愈发明白了他和哥哥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爸爸也拿他当仇人一样。

  他必须足够优秀才不会挨打,有时候甚至明明已经每一科成绩都拿了满分,爸爸还是会找其他的理由来抽打自己。

  用那根铁的戒尺,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他背上,一打就是足足几个小时,直到父亲打累为止,他必须撑着。

  有时候打偏了,戒尺就会打到张锦霖趴着的桌子上,然后留下刻痕,所以桌子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都是当时留下的。

  张锦霖一次都没有反抗,只要父亲一拉开那个抽屉,他就知道,无休无止的梦魇又要开始了。

  他就得自觉脱去衣裳,趴着桌子上,咬牙等着父亲的抽打。

  刘姨每次在他挨打的时候都会选择无视,在张锦霖第一次挨打的时候,她替他说过一次话,然后被父亲迁怒,抽了一尺在她脸上,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多嘴了。

  张锦霖每天被父亲抽打是在张锦丞上初中住校后开始的,也可能是为了避开他,但张锦丞也总有回家的时候。

  有一次星期五放学回家,他刚推开门就看见弟弟脱掉了上衣,趴在桌子上,背后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爸!”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父亲,看见弟弟背上的伤口后,他又满是心疼。

  他印象中的父亲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就是看见弟弟的时候不会朝他露出微笑而已。

  他也原以为父亲只是有点不喜欢弟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这么狠心地对待弟弟。

  抽打声嘎然而止,墙上的老式摆钟发出当当当的声响,像是在宣告着这场折磨暂时得以结束。

  张泽端把沾满鲜血的戒尺扔到地上,转头离开。

  忍得满头大汗的张锦霖松了一口气,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忽然松了下来,瘫倒在桌上。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张锦丞一脸心疼地扶着张锦霖,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到了地下室的房间里。

  扶他到床上趴着,满眼心疼地看着他,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他这样多久?”

  张锦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但却有意转移了话题,“哥,我一直在想,有妈妈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哥你知道吗?”

  张锦丞摇摇头,他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但是他对叶彩香的印象却很深,母亲的感觉,应该像叶彩香对他那样吧。

  张锦丞每次看见弟弟落寞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愧疚,感觉像是自己夺走了弟弟的母爱一样。

  弟弟从出生起就没有体会过母爱,但他体会过叶彩香的母爱……

  一愧疚,他就想对弟弟更好一点,想弥补他。

  感觉弟弟越长大越发阴沉了,有些难走近。

  张锦丞问刘姨要了外伤的药膏,要亲自给弟弟上药,张锦霖却要接过药膏,“我自己来吧,平常都是我自己涂的,你快上去写作业吧,万一爸爸发现了会生气的。”

  “趴好别动。”张锦丞难得展示了自己强硬的一面,结果还是眼泪汪汪地说的。

  看着他那张哭花的脸,张锦霖很难再拒绝,只好乖乖趴下任由哥哥给他折腾了。

  张锦丞给弟弟上好药后,刘姨在上面叫他,张锦丞只好匆匆上去了。

  张锦霖因为性格阴冷平常都没什么朋友,于是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学业上。

  他也喜好学习,因为他想出国留学,远离这个狠心的父亲,只有学习足够优秀才有机会出国留学。

  张锦霖平常喜欢看书,父亲给的零花钱他会攒起来买书看,趴在床上上没事干,他就找了一本英文的读物来看。

  正看着呢,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张锦霖急忙把书本合上,塞到枕头底下,害怕父亲看见会起疑心。

  门口的身影拉长,显得细瘦些,来的人应该不是父亲,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哥哥,张锦霖长松了一口气。

  张锦霖的躲藏没有逃过张锦丞的眼睛,他坏笑着掀开张锦霖的枕头,“在偷看什么?”

  张锦丞看见封面上的英文后,很是惊诧,没想到他的弟弟这么厉害,“都是英文欸,你看得懂吗?”

  张锦霖应付了几句了事,“我看上面的图片。”

  “那也很厉害了,你要是想补英文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书,明天下午我们去书店逛逛吧!”

  张锦霖的眼睛里明明是希冀的,但很快亮起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我还是不去了。”

  “是零花钱不够吗?不用你出钱,哥哥给你买,一起去吧,就当是陪陪哥哥,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张锦丞居然像对父亲和刘姨撒娇那样对他撒娇,是不是只有被爱呵护得很好的人,才有资格撒娇。

  他就从来没有撒过娇,也不知道向谁撒。

  他是哥哥,居然也会向弟弟撒娇吗?他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爱,父亲的爱,刘姨的爱,妈妈的爱,现在还想得到他的爱吗?太贪心了……

  “好。”张锦霖轻轻应了声。

  第二天中午,张锦丞急匆匆跑下来找他,“上去尝尝哥的手艺。”

  他拽着张锦霖的手就要拉他上去,张锦霖被他扯痛了背后的伤口,嘶了口冷气,张锦丞当即顿住动作,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张锦霖很快捕捉到了张锦丞话的关键点,“刘姨不在吗?”

  “她今天回乡下了,爸爸也没有回来,午餐当然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