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贩子，其实是规则的破坏者！他们把咱们的汽车买走，然后又以略低于咱们销售渠道的价格卖给别人。”
“表面看起来是替咱们增加销量了。但是，咱们正规销售渠道的损失谁来负责？”
“培育一个销售渠道，是很困难的事情，甚至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我们要保护他们的利益！如果我们不保护他们的利益，谁来替我们卖汽车？指望那些二道贩子吗？他们肯替我们做汽车维护吗？”
“将来，肯特飞翼的名声谁来维护？”
“这些年，也有人拿着白条来提货，我都给堵回去了！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把汽车卖给他们，我们公司的利益就会被损坏。”
“如果我自私，我完全可以把汽车卖给他们。反正这个厂也不是我的，好坏和我没有关系。把车子卖掉，利益落到我口袋里难道不好吗？但我不能这么做！”
听完陶忠东的话，赵卫国站了良久：“陶叔叔，是我急于求成了。”
赵卫国还是很聪明的，陶忠东这么一说，他立时明白了。
陶忠东欣慰的笑了笑：“知道错在哪里，就好！你看看你从上到下的穿着，就像是一个富家子弟！我知道，你是想用这一身穿着去震慑那些人，迷花他们的眼。”
“华尔街以衣取人，你必须得穿得好才可以获得和精英说话的机会。但实际上，他们肯和你交流，并不是你的衣服！而是你放在华尔街的钱……”
“在米国，当你有钱时，哪怕你穿着T恤，他们也不会歧视你。当你没钱时，你就是头戴王冠，也不会有人瞧得起你。只会有人来抢！”
陶忠东又说起了奖励：“你这次卖汽车时所支出的各项消费，都由公司支付。超额卖五百辆汽车，公司决定奖励给你五千元奖金。”
“这个奖金我不要！”赵卫国忙拒绝。
“你必须要！否则其他的销售人员怎么拿奖金？”
陶忠东咳了一声，“鉴于你的行为会损坏我公司的一贯形象，对你罚款一万元！你可服？”
“服！”赵卫国垂下头。
“这不是你在美国搞金融搞股票，这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卖汽车。你在一个地方投机取巧，将来在其他地方也会想着投机取巧！”陶忠东走到赵卫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田汽车厂刚开始生产长城汽车的时候，出了一次非常重大的质量事故。当时望田汽车厂的钢铁份额不像现在这样是满额，而是需要东拼西凑的，一年才可以生产几千辆。”
“美华厂长下了一个命令，将所有有质量问题的汽车在厂门口销毁！”
“在那个年代，做出这样的决定，美华厂长的这个决定从上到下都不理解。甚至很多工人哭着去求她，让她不要销毁汽车。”
“但她依旧销毁了！”
“那一天，工厂停工，所有的工人站在厂门口。看着十几辆汽车变成废铁……从那以后，望田汽车厂没出过一次质量事故。”
“美华厂长完全可以装着看不到，把这些有质量事故的车子卖到国内……或者，把这些车子的内饰摘掉，卖给废品收购站卖废铁。但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震慑力度不够！以后工人们还是会有投机取巧的想法，反正车子可以卖到国内，反正车子将来还可以卖废铁……”
“做实业，容不得半点失误！一旦失误，跟随在你身后的成千上万的职工，他们的未来就毁了！你还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工人们没有。他们除了有一把子力气，什么都没有。”
“陶叔叔，我错了。”赵卫国的头越垂越低。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进的汽车市场是哪里吗？”陶忠东突然转了话题。
“知道，棒子国市场。”赵卫国也是做过一番功课的，立刻回答。
“我想派你去棒子国开拓汽车市场，你意下如何？”陶忠东盯着赵卫国。
赵卫国挺起胸：“我没有意见。”
“好！你去准备护照吧。”陶忠东笑着拍了拍赵卫国的肩膀，“没有助手，你只有一个人！一年之内，五万辆。”
“记住一句话，你可以学会变通，却必须守规矩！因为，大家都喜欢和守规矩的人玩。”
“如果你不守规矩，就代表着，你毫无底线。别人会厌恶你，远离你。”
从陶忠东这里出去，赵卫国一直在沉思。
刚走出公司，就见到树下站着一个人：“卫国，你回来了？”
胖子急走几步，脸上带着焦急和讨好：“我等了你半个月！”
“半个月？”赵卫国眯着眼睛看了看胖子，“找我什么事？”
“就是咱们的工作室……”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赵卫国，“我想问问你，对于咱们工作室的未来，有没有什么指示？”
“你把楼……”赵卫国刚想怼胖子，突然想起方才陶忠东和他说过的话。
他仔细地观察胖子的神情。
胖子和他说话时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和恐惧。
却不再有上大学时的那种随意和欢喜。
胖子确实是错了，想把那幢楼据为己有。
自己当年也在防着胖子，早早的就把房产证抵押给银行……
而且，他可以有其他的办法整胖子。
却用了比较狠的方法。
想到这里，赵卫国指了指公司旁边的咖啡屋：“进去谈。”
胖子欢喜的应了一声，走到咖啡屋外，帮赵卫国打开门，就像是个应门小厮。
叫了两杯咖啡，赵卫国拿勺子搅了搅：“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胖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好像小学时在听老师讲课，“主要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赵卫国将勺子放到托盘上，有些嫌弃的勾了勾唇：“一点也不地道，连个拉花都没有。”
“确实是我不地道！你骂我，我也只能听着。但是工作室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应该办下去……”
胖子紧张无比，根本就没听清赵卫国在说什么，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还想接着办？”赵卫国随口问他。
胖子点头，有些赧然：“大学毕业后，我放弃了分配，一心扑在这个工作室上。除了这个工作室，其他的我也做不了。”
“那就办！”赵卫国声音清脆。
“啊？”胖子惊喜的抬起头，“你要回来吗？”
“我不回去！以后工作室就是你一个人的！这么多年咱们一向是每人一半，你把我该得的给我。”赵卫国向后靠了靠，姿态慵懒：
“你如果想租那幢楼，咱们就签协议。如果不想租，就搬出去！楼是洛姨买的，是她的投资！和你我都没有半点关系。”
胖子和赵卫国认识好多年，知道洛姨就是李美华，连忙点头：“我愿意付房租。”
“以后，别打那幢楼的主意！”赵卫国站起来，扣上西服扣子，“告诉你老婆，让她安生些。”
“卫国！”眼见赵卫国就要走出咖啡馆的门，胖子追上去，“那个，那个……”他想说那几个外国人的事。
“回魔都吧！”赵卫国轻轻地拍了拍胖子的胳膊，“你肖想那幢楼，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后好好经营工作室，按时交房租。”
“房租一年一签！我方拥有涨价的权利。”赵卫国冲他笑了笑，打开门出去了。
胖子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就这么解决了，又是惊又是喜，连忙追出去：“卫国……”
等他出去，赵卫国已经发动了汽车，绝尘而去。
营业员从门里追了出来：“同志，你没付钱呢。”
胖子胡乱的付了几张大团结，扭头看着汽车的背影。
“我怕是，没资格再和他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