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厨子和他老婆走进来，见到顾明哲在院子里逗八哥。
笑着将篮子递给顾明哲看：“今天买了几斤排骨，又买了一个大冬瓜。”
顾明哲立刻点头：“就做排骨炖冬瓜汤好了。”
“好嘞！”胡厨子提着菜篮子往厨房走去。
胡厨子老婆拿起抹布，擦了擦院中的石桌，开始摘起菜来。
顾明哲问起他家孩子的学习成绩：“最近学习怎么样？”
胡厨子老婆笑盈盈的：“自从拿了你的题回去让他们做，感觉学习成绩都提高了不少。”
“回头我再给他们出几道题！”顾明哲微微颌首，又想起他家的王小兵，“小兵的爸妈还没有回来接他？”
“别提了！”一提起王小兵父母，胡厨子老婆就是一肚子气，“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父母！竟然扔下孩子不管了？”
“前几天见过许露一次，结果她一听说让她接小兵走，竟然跑了？”
“真是气死我了！”
听到胡厨子老婆的抱怨，顾明哲摇了摇头：“由此可见，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说得也并不准。”
“我就是可怜小兵这个孩子。”胡厨子老婆一边摘菜一边摇头，“他爸妈只承担他的学费，你知道的，小孩子要长个子，不仅吃的多，穿衣服也很费。”
“我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呢……现在就是让他捡着我家孩子的衣服穿！”
“你说说，走就走吧！竟然还把孩子衣服也给收走？一件也不留？简直是畜生！”
“不对，畜生都不如！”
胡厨子老婆骂得不停嘴。
顾明哲想起家里的几个孩子：“回头我让洛洛找几件孩子们不穿的衣服，你拿回去！别嫌太破就好。”
胡厨子老婆千恩万谢：“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哪敢嫌破？”
正说着话，洛洛从外面回来，推着一辆自行车。
顾明哲看了一眼自行车：“才买的吗？”
“不是的，旧货市场淘的。”洛洛指了指自行车，“您看，破的。”
顾明哲搭眼一看，自行车看起来只有七成新。
“现在自行车还是很难买吗？”他随口问了一句。
“确实挺难买的！”洛洛将自行车扎起来。
“再难买也没有钢琴难买！”胡厨子老婆突然插了句嘴。
“钢琴？咱们学校有人买钢琴吗？”洛洛好奇地看向胡厨子老婆。
她知道，像胡厨子老婆这种在家里帮佣的人消息很灵通的。
谁家出点事儿，谁家中午吃什么饭，他们几乎都知道。
“不是咱们学校的，是市一中的音乐老师，说她家的孩子很有音乐天赋，就想买架钢琴！”
胡厨子老婆说到这里，神情很是夸张：“原本想着最多也就是几千块钱吧！结果他们拿着钱去了上海，到了店里一问。你猜怎么着？”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等着看大家的反应。
“你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吧！”洛洛坐到她对面，帮着一起摘菜。
胡厨子老婆神神秘秘的说出了价格：“一架什么威的钢琴，听说是店里最次最不好的，都要两三万……我的娘呢！”
“不仅如此，而且呢，还得要两张长城汽车的车票来换！你说说这价格，这不是吓死人吗？”
“当时就把音乐老师和她爱人吓得从上海连夜跑回来了。”
这价格听得洛洛都惊呆了：“施坦威竟然这么贵？”
她怎么也不敢想象，一架钢琴竟然这么贵。
不过考虑到现在的钢琴全部进口，又释然了。
等到星海钢琴厂成立，可能价格会降下去一点。
果然这玩音乐，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其实，长城汽车也不是随便能买的。
需要长城汽车的专用车票。
因为长城汽车大部分出口为国家换外汇，再加上样式新颖漂亮，在国内的价格就被人为炒高。
洛洛定的售价是将近三万元人民币，实际上最终到手，要将近五万。
对于一般人来讲，这个价格是很高了。
但是一架施坦威钢琴，竟然要两张长城汽车的专用车票来换，简直不可思议。
果真是，国家缺少什么，什么就贵的离谱。
得想办法去拍几张光刻机的照片，然后通过小张交易给国家。
胡厨子老婆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今天去供销社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供销社要分家了。”
“怎么个分家法？”洛洛起了兴趣。
“要分好几种商店，说是劳保要分出去，还有卖菜的卖水果卖食品的，五金和日用品衣服，都要分成不同的商店，或者分开柜台，互不相干呢。我去的时候，他们讨论这件事情，都讨论疯了。”
这是时代必然的趋势。
供销社一统天下的时代，就要慢慢完结了。
等再过几年，就可以个人承包供销社，自己开商店了。
八九十年代，真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时代。
“等过上几年，我们也要离开这里了。”洛洛低声教胡厨子老婆，“你们有做饭的好手艺，可以自己开个小饭馆。价格公道些，饭菜实惠些，也能赚不少的钱呢。”
“到时，你几个孩子的彩礼和嫁妆，说不定都能置办齐。”
自己家做小饭馆，肯定是夫妻店。
最多也就是家里的孩子过来帮帮工。
达不到七个人的标准。
胡厨子老婆听到洛洛的话后，吓了一跳：“可不敢，可不敢！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洛洛抿唇一笑：“时代慢慢的变着，以前不允许，现在不允许，说不定以后就允许了。”
洛洛这么一说，胡厨子老婆心动了，她思忖了一会：“你们家都是聪明人，你又是个厂长！肯定知道的事情比我们多，既然你这样说，我和老胡商量商量。”
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洛洛将摘好的菜放到筐里，站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胡厨子老婆是真的心动了，洛洛都走了半天，她还在一个接一个摘菜，一脸的沉思。
拿起电话，是吴爱平打来的，声音很是激动：“洛洛，你猜我淘到了什么好东西？”
“淘东西？你去琉璃厂了？”洛洛立时想到首都的琉璃厂。
吴爱平没想到洛洛还知道琉璃厂：“那你知道荣宝斋吧？”
“我知道的，据说他们店的复制画作的技术登峰造极，酷似原作，真假难辩。”
吴爱平赞叹一声：“真厉害，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就是从一个人手里淘了一幅张大千的复制品，结果送到荣宝斋鉴定之后，据称是真作呢。”
张大千？洛洛的眼睛睁大了：“二嫂！你简直太牛了！”
立时做了决定：“等过几天，我请个假，去你那里把东西收起来。你们住在学校里，太不安全了。”
吴爱平无师自通了淘字画的技能，肯定会缺钱。
得去给她送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