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根和赵金银结婚那天,赵红英站在院子里仰天长笑:“嫁给地主老财了?”她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次。
“我看她是没人要了,除了赵宝根没人要她了吧。”赵红英啐了一口。
王二富坐在屋里一句话也不说,闷着头吸烟。
孩子被烟呛得咳了又咳,他还是一个劲的吸着。
外面,有人走过,是去赵宝根家吃酒的。
“金银陪嫁了一辆自行车,赵家咋没把那辆自行车留家里?”
“留啥家里?当初那辆自行车不是说好就是给金银的吗?”
“话说,我还是不明白,当初王家到底理亏到哪里了,咋就赔了一辆自行车给金银?”
赵红英听到这些话不忿,将头伸出院子骂:“胡咧咧啥?啥赔给她的?是我们看她可怜,送她的!”
过路的社员看到赵红英,只是摇头,也不接她的话。
赵红英就更气了:“赵金银和赵宝根都姓赵,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你胡扯啥?”王会计——王新民从外面走了进来,“没事干就把院子扫了,站在院外胡扯个啥?”
“我没胡扯,老话都说了,同姓不婚。”赵红英叉起腰,“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新民听到这里,眼神危险了起来:“现在是新社会,不讲这些封建迷信老规矩!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送到大队院关小黑屋。”
婆媳吵架打架,那是家务事,他可以容忍。
但牵涉到封建迷信,王新民绝对不允许。
弄个不好,就是要被批评的。
赵红英还是有些怕公爹的,闻言不敢出声了。
农历新年很快就过去,公社传来喜讯。
“修建水电站?”听到这个喜讯,整个公社的人都狂欢起来。
开采石头,就让附近几个生产队都得到实惠。
大家的工分高,今年分的粮食也比其他生产队要多。
这次修建水电站,肯定会要各种帮工。
大家更能趁机赚一笔工分。
后河公社喜气洋洋的迎接水电站的建立。
洛洛的修配厂也因为这次水电站的建立,而获得了一笔订单。
订单下来的时候,整个修配厂都陷入了欢呼中。
“真没想到,我们修配厂也能搭上这次东风。”陶副厂长喜气洋洋的看着订单。
洛洛唇角的笑意就没断过:“所以说,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这个时代,运输的车子很难调拨。
很多时候,都要用架子车拉土石方,很是辛苦。
修配厂生产的柴油家用三轮车,载重虽然只有300-600公斤,但价格低廉。
二局的负责人核算了一下成本,一辆三轮车一次载货可以抵得上两三个架子车。
而且驾驶员不觉得累,一趟搬完还能继续下一次劳动。
仔细算起来,既省事又省工钱。
水电站开挖之前,洛洛领着厂里的人欢天喜地的去送车。
洛洛的目光,落在停在路边的几辆挖掘机和吊车上。
洛洛记着一句京剧唱词:大吊车,真厉害!成吨的钢铁它轻轻的一抓就起来。
这句唱词说明了人们对于重型机械的喜爱,对建设美好生活的向往。
看着洛洛的目光一直在看挖掘机和吊车,负责建造水电站的二局负责人笑着和洛洛说话:
“以后我们的车子或者机械坏了,能不能请李厂长找人来修一下?”
“你们别把我当成厂长,就把我当成一个修配工就好。”洛洛爽朗的一笑,“只要你们有需求,我随叫随到。”
洛洛不摆架子,说话也风趣,二局负责人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二月二,龙抬头。
水电站正式破土动工。
地区行署专员领着人来为水电站剪彩。
仪式完毕之后,专员参观修配厂:“听说你们修配厂这次挣了一个大订单?”
专员笑呵呵地看着洛洛。
修配厂是拖拉机厂下属企业,一大部分利润是要上交拖拉机厂的。
但是税却要在当地交。
对于能交税的企业,专员给予的笑容极多。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县府的领导下,我们才能破除万能,获得了这次订单。”洛洛一点也不居功,将好处都推到何主任与蒋文柏身上。
专员就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同志,年龄不大,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在修配厂转了一圈,好奇地发问:“你们能生产这种三轮车,是不是也能生产农用三轮车?”
洛洛思忖一下:“是可以生产的!不过考虑到购买力,我们还是决定先生产家用三轮车。价格低廉,能运货能坐人,就是它最大的优点。”
“不错!”专员连连颌首,“由此可见,将群众的需求放在第一位,这才是企业挣钱的法宝。”
仅看修配厂生产一辆就能卖出去一辆就可以知道这种三轮车有多受人欢迎了。
参观完修配厂之后,又去了饮料厂和编织品厂参观,专员对于这几个厂子大加赞扬。
“要是各个县多几个像你一样的能人,那就好了。”专员有些感慨。
洛洛年纪不大,却极有眼光和魄力。
经她手建立起来的几个厂子都很有朝气,也很挣钱。
自来到望田县,这里干干净净的,街上没有人胡窜乱跑,也听不到那些伟光正的话,专员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
工厂多,大家都进工厂劳动了,就没精力再搞这些了。
这样的望田县城,才是理想中的县城啊。
蒋文柏适时说起了一些基建的事情:“我们县想把路修一修,主要是县城往地区的一段路面,还有一些老旧街道的改造……所以想向地区申请一批款子。”
专员很是严肃的听完蒋文柏的话,连连点头:“不错,修了路,才能方便群众。款子的事情,你们回头递个材料。”
送走了专员,大家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
地区为了支援水电站的建设,给修配厂特意调拨了一批原材料。
修配厂也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三轮车。
就在这个时候,饮料厂迎来了一批特殊客人。
他们到了饮料厂什么话都不说,先是控制住徐参和马鸣,将他们分别关押,然后派人去找洛洛。
洛洛急急忙忙过来,有些忐忑:“几位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人很是客气,说话带着京腔:“你是饮料厂的厂长?”将工作证递给洛洛。
洛洛看了工作证,眼皮子跳了跳,忙将工作证还了回去:“请问徐参和马鸣出了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要我们问过之后才知道。”为首的人客气地看着洛洛,“我们要带走徐参和马鸣。”
带走徐参和马鸣?什么事这么严重?
这些人可不是红袖章,叫秋收大姐过来也无济于事。
就在洛洛一筹莫展之际,蒋文柏来了。
“袁开来?是你?”蒋文柏看向对面的人,眉宇高高皱起。
袁开来唇角高高挑起,俊俏的面上带着嘲弄:“文柏?好久不见了。”
“为什么要带走徐参和马鸣?”蒋文柏唇角抿直。
袁开来笑得阴邪:“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回答,但文柏发问,我是肯定要回答的。是,海外关系。”他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冲着蒋文柏挑了挑眉。
洛洛的心狂跳。
她也是有海外关系的人。
公爹赵建业的亲生父母就是从国外回来的。
蒋文柏的眼皮子也跳了跳,他看向袁开来,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我能不能和徐参谈一下?”
“不行。”袁开来挑了挑唇。
隔壁办公室,徐参坐在阴影里,很是平静:“我没有可交代的。”
“还敢顽抗?杜明芳是不是蒋维方派来和你接头的?马鸣和蒋文柏都知道什么?”有人打了徐参一巴掌。
徐参抿直唇角,声音平静:“我和杜明芳和马鸣以前是同学,蒋文柏是本县的县长,……这些,就是我们的关系。”
“杜明芳千里迢迢来追你,马鸣和你住在一个宿舍,蒋文柏是杜明芳的表哥,你敢说你们没有关系。说,马鸣是不是马玉成派来的?”
打骂声传出,蒋文柏的心,直往下沉。
这些人,抓徐参是为了构陷蒋维方和马玉成。
蒋维方是他爷爷,马玉成是马鸣的爷爷。
洛洛也听到里面的话,担忧地看向蒋文柏。
她想了想前世看过的新闻,和蒋文柏低语:“你跟我来,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