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不是个精明的人,但只要用对路子,就行。
洛洛在王凤和家里说了赵红英向她要蝗虫的事情之后,就立刻告诉赵中意,让赵中意把王凤调到其他地方。
然后,王凤就被光荣借调到李村大队,帮李村大队灭蝗去了。
灭蝗灭了五天,赵红英愣是没找着机会接近王凤。
直到灭蝗都结束了,她才知道王凤去了李村大队。
“一天两三个工分?”王新民老婆站在院子里摔摔打打,“也不知道是谁结婚前说的家里家务活全包,地里的农活全包。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赵红英在屋里躺在床上,又是气又是恼,扬声回骂:“赵金银好,去找赵金银去呀,赵金银还在城里有份工作呢!你们家王二富配不上吧?也就配我这种了。”
“我今天可真是开眼了,没见过骂人还捎带着自己一起骂的。”王新民老婆在院子里笑得更狠了。
赵红英一时语塞,气得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院子里和王新民老婆对骂。
王新民老婆可不是个惯儿媳妇的人,当即揪着赵红英的头发就打开。
大儿媳在旁边看得战战兢兢,一头钻回自己屋去了。
隔壁几个邻居又端着碗出来了:“又开始了,这咋天天打个没完呢?”
“过不下去就别过了……”
“我呸,你说的是啥话?他俩就得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啊。万一离婚了,祸害别人咋办?”
“是啊是啊,我这嘴!我自己打我一巴掌。”
大家嘻嘻哈哈地听着热闹,开开心心地聊着天。
王凤哼着小曲从李村大队回来,临近王村大队的时候想起自己那个傻子弟弟和傻侄子,就往娘家拐去。
到了家门口,就见到院子里传来打骂的声音。
“小贱妇,让你干活,你就整天知道吃东西?”却是马老太正在打骂那个不知从哪里换来的孙媳妇。
王凤的傻侄子王保国看着自家的老婆挨打,高兴的直拍手,在院子里上蹦下跳:“打打打。”
王凤喊了一声娘。
见是她,马老太没好气:“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家里人都死光了再回来吊孝呢。”
马老太看到王凤就想到自己被赵家拒之门外,气不打一处来,“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这样回报我?你现在攀高枝嫁了一个富贵人家,儿媳妇还是当大官的,你看我过得是啥日子?”
王凤赔着笑:“娘,你别……”
“我呸,谁是你娘?”马老太啐了一口,大骂,“你娘是那个不知跟多少个男人钻过草垛子的贱货。你跟你娘一样,早晚也是个不拴裤腰带的,要不然人家咋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呢。”
王凤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最害怕别人提这件事情,可是偏偏的,马老太只要看到她都会提。
“我,我除了建业,没给过别的男人笑脸。”王凤苍白的辩解。
“呸!你跟你那个大伯哥添禄不清不楚的,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
马老太恶毒的看向王凤,“要不然你公爹为啥要把他们赶出去?不就是因为和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我没有……”王凤没想到马老太竟然会这样说,急得快哭了,“我没有,这是没有的事。”
马老太又骂了一通,将在赵家受过的气全部在王凤身上倾泻完了,才问王凤:“你来做啥?”
这才发现王凤没带东西,气得一蹦三丈高:“来了也不知道带点东西?空着手来的?”
王凤想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赵老太给她塞了几块糖,将手伸到口袋里:“我带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老太已经拎起扫帚:“滚滚滚,别沾我王家的地,我嫌你脏。”
王凤掏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被一扫帚扫出了院。
然后,院门当着她的面关上,关院门的声音非常响,震得院墙上的土都掉了下来。
就如同当初赵老太当着马老太的面关门一样。
王凤怔怔地看着院门,想着自己刚出生就没娘,有了后娘之后把她当成包袱,十三四岁就把她卖了。
赵老太看到她时的笑脸,和马老太看到她时嫌弃的脸交织在一起,不停的变幻。
回家的路上,几个相熟的人和她打招呼,她如同游魂似的没回应。
“这王凤被鬼叫了魂?咋不吭声?以前可爱聊天了。”
“管她呢,今天供销社开业,咱们得赶紧去,晚了说不定就没好东西了。”
几个女人快步往公社里走去。
回到家,赵老太和吴爱平坐在屋里织毛衣,随意地打招呼:“回来了?”
不知咋地,王凤看着赵老太的笑脸,突然想哭:“娘……”
听到王凤的声音不对,赵老太转过头:“凤,你咋了?”
这一个凤字,如同击溃大堤的最后一点洪水。
王凤的泪水猛地涌了出来:“娘,我……我……我心里难受。”
“咋了咋了这是?”赵老太吓了一跳,过来坐到王凤身边,“和娘说谁欺负你了?娘去和她拼命!敢欺负我家凤,不想活了?”
王凤听到这句娘去和她拼命,哇的一下扑倒在赵老太怀里:“娘!”
赵老太差点被王凤扑倒,爱怜地摸着王凤的头顶:“这傻妮儿啊,还跟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扑我怀里哭。”
王凤十三四岁就来了赵家,仔细说起来,也可以算得上小时候。
王凤越想越难受,哭声更大了一些。
赵多福从外面赶着猪牛回来,见到王凤在哭,他是做公爹的不好这个时候进堂屋,绕到后院,也留给赵老太劝慰王凤的时间。
不一会,他听到堂屋的哭声渐低,这才回来。
问明了之后,脸色铁青:“这马老太也太不像样子了。”
“我这不是想去看看金水和保国吗?”
王凤抽泣一下,“她当着我的面骂我亲娘,还说我,说我和添禄不清不楚的……这是哪里的事?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听到这句话,赵多福怒了:“我现在就去问她,她这是啥意思。”
“行了,再把这事闹大了。”赵老太瞪了赵多福一眼,“等回头和洛洛说一声,让洛洛处理。”
“对,让洛洛替我出气。”王凤止住泪水。
洛洛这时带着一路吱哇乱叫不想回家要和楠楠妹妹玩的前进刚进院。
听到王凤被马老太扫地出门,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一点小事,过两天我让马老太出个丑,给你出出气。”
听到洛洛要让马老太出丑,王凤这才露出笑脸。
“啥娘家侄子有你自己亲孙子亲?将来谁给你扛幡摔老盆,不得前进?”
赵老太在一旁趁机教育王凤,“亲不亲的,还得是血亲。娘家的,那是亲戚。”
“你看洛洛,娘家的能帮就帮,不能帮的从来不强帮。”赵老太看了一眼王凤。
听了这话,王凤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王凤有没有听进去。
要让洛洛说,王凤就是记吃不记打,自己送上门被马老太骂的。
但是,王凤现在挺老实的也不作妖,要是不管她就会把她推到对立面去了。
洛洛隔天找王村大队的大队长说了会话,没过多久,王村大队的大队长就把马老太骂了一顿。
马老太被大队长骂,王凤知道之后觉得出了气,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快快乐乐的生活。
洛洛看着王凤,是真的羡慕她。
“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