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中意领着赵宝根等人在山上抓到一头大肥猪。
不仅抓到一头肥猪,还附带一窝小猪崽。
整个赵村大队都轰动了。
吵架的顾不得吵架了,看热闹的顾不得看热闹了,纷纷跑到大队院里看稀罕。
“呀,这牙好尖呀。怕怕!”看着野猪那尖尖的獠牙,小孩子们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后,只露出半个头,好奇地看着。
“这猪杀了,咱生产队能吃一顿好的。”有人提议。
“对,分了吧。”
“偷偷的杀了吧。”
“今年麦子丰收,再杀个猪,就是肥年啊。”
“杀个屁!你们是想让我犯错误。”赵中意笑骂了一句,“明天卖到供销社。”
听到这句,社员们齐齐地叹息一声。
野猪必须卖给国家,严禁私自屠宰,发现后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这个时候洛洛一家正围着吴爱平恭喜她。
“可太好了,从今天起你啥活也别干了,好好给我养胎。”赵老太无比欢喜,“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就交给你二婶做。”
也在一旁恭喜吴爱平的王凤猛地跳起来:“我每天要拉一车石头呢,可累了。”
赵老太抬了抬下巴:“你坐下,站这么高瞅得我眼疼。”掰着手指头替王凤算账,“你早上六点上山,拉一车石头十点不到就回来了。我在家里把菜择好,你正好可以回家做午饭……下午打扫院子喂鸡……晚上做晚饭……”
把王凤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王凤哭丧着脸:“我做饭不好吃……”
“没事,我们不嫌弃你。”赵老太鼓励她,“不管你做成啥样,我们都能吃得下去。”
王凤哭丧着脸,不说话,十分不情愿。
看到她的表情,赵老太诱惑她:“等回头让洛洛称一斤毛线,叫爱平给你打件毛衣。你喜欢啥色的?”
王凤一听到这个,高兴起来:“我要红色的,爱平打毛衣好看。”
“行,就给你打个红色的毛衣。”赵老太笑眯眯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洛洛拐了一趟大队院,赵中意正等着她。
套上架子车,几个人合力将猪抬上去,找了块布将野猪盖上。
在野猪震天的嚎叫中,洛洛骑着车子进城。
“洛洛……”快进城的时候,赵中意突然出声,“我在这里下去,你骑车往井大姐家拐一趟,我推着车子慢慢走。”
赵金银在井大姐家住了半年,赵中意总想找着机会感谢她。
洛洛应了一声,骑着车子往井大姐家走。
井大姐知道之后惊喜万分:“我马上就去供销社等着。”
洛洛又骑车去了一趟杨大娘家,把杨大娘带到供销社,这才去上班。
肉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手快有,手慢无。
晚一点得到消息拿着肉票去供销社,就闻不到肉味了。
上班后,没一会的工夫,职工们都知道供销社今天新进了一头猪,呼啦啦的往供销社跑。
一斤肉在供销社卖五毛,社员往供销社卖时,是四毛。
但供销社不会亏待社员,会给社员留些肉和下水以做表彰他们往供销社送野猪。
赵中意不要肉:“把这些给我换成盐。”
供销社主任听到赵中意不要肉也不要下水,笑得更加开心了:“行行行,我多给你点盐。”
赵中意也是极为欢喜,用编织袋包着盐块,欢欢喜喜的推着架子车回赵村大队。
回到大队,社员们已经等着了。
赵中意将钱和盐交给新上任的会计杜明芳:“按户分,这些盐称好,也按户分。”
杜明芳点了下头,拿过盘算开始算账,不一会就将账算好,盐也砸好分好。
社员们一家分了几毛钱,又分了几两盐,欢欢喜喜的回家。
很快,家家户户都响起了砸盐块的声音。
算完账,分完了盐,杜明芳才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大队长,为什么不分肉要分盐呢?”
“肉是金贵东西,一年吃一次过过嘴瘾就行了。”赵中意乐呵呵地教杜明芳,“盐不一样,是离不了的东西。”
杜明芳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中意也对杜明芳极为满意,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疑问从来都是先做事,事后再提。
“这首都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赵中意在心里感慨,“以后得叫金银多和明芳接触接触,金银太傻了。”
赵金银一直说要嫁给赵宝根,真是把赵中意愁坏了。
井大姐和杨大娘买了肉,一起来给洛洛送肉。
洛洛不要:“我们生产队打的野猪本来就是卖给供销社换盐的,我要是拿着肉回家,这不就是搞特殊?再说天这么热,回家就坏了。”
杨大娘一想也对:“那你中午别在厂里吃饭,我给你送饭吃。”
井大姐也笑:“我加一道菜。”
“我真不要!”洛洛推辞了半天,两人还是中午各给洛洛送来了一碗菜。
洛洛没办法,只能接受了。
找个没人的机会把菜给马兰送过去了一半:“这是我干闺女的姥姥和奶奶送来的菜。”
又怕放坏了:“你赶紧吃了吧,千万别放到晚上,晚上就会坏。”
马兰笑着接过:“你这个干亲戚,是真的不错。”
洛洛下班回到家,刚把几根冰棍给孩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小猪的哼哼声。
“我咋听见家里有猪叫?”洛洛探头在院子里四处看。
赵老太哈哈大笑:“咱家养了猪呢。”
“不是不让养猪吗?”洛洛愣了一下,急忙跑到后院。
就见到赵多福已经把猪圈给盖好了,几只小黑猪在猪圈里拱来拱去。
“是不让养猪,不过咱是替大队养的。”赵多福蹲在猪圈旁边,看着猪圈里的几只小黑猪,脸上的神情全是满足。
替大队养的?那就没事了。
洛洛放下了心。
“你爷当官了呢。”赵老太在一旁哈哈笑,“猪倌!”
洛洛噗的一下笑出声。
赵多福瞪了赵老太一眼:“我是猪倌,你就是猪倌婆娘,跑不了你的。”说完自己也笑得不能行。
笑了一会,和洛洛说起养猪的事,“你中意爷说,让我做生产队的饲养员。队里的牛和猪,都归我养。”
生产队里的饲养员一般不会让壮劳力担任,都是年老体弱的人。
很多地方的人不愿意做饲养员,觉得这个工种掉身价,说出去也不好听:猪倌!
但每个地方的情况不一样。
在赵村大队,饲养员就属于抢着干的活。
当地不允许养猪,一个生产队只有两头牛。
两头牛随便放放,一天挣五个工分,多轻省的活?
赵中意感谢洛洛替赵金银出气,特意把这活交给赵多福。
洛洛一转头,果然又在旁边看到了大队里的两头牛。
“有牛有猪,有鸡,这才是真正的农家生活啊。”洛洛笑着感慨。
一家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外有人喊洛洛的大名:“李美华在家吗?”
洛洛走到院门口,见到两个男人。
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洛洛,唬着脸:“你就是李美华?”
中年人看着门框上的两个牌子,咳了一声:“好好说话。”和蔼的看着洛洛,“我们是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请屋里坐。”洛洛将人让到堂屋,又倒水让烟。
两人既不喝水也不抽烟,拿出笔记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李美华,女,籍贯是望田县后河公社赵村大队。”
“这个资料对吧?”年轻人抬眼看了看洛洛。
“对,是我。”洛洛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的笔记本。
年轻人拿笔敲了敲桌子:“省里有人把你告了!你和省里一位同志谈恋爱,临近结婚前夕,你拿着钱偷偷跑了。”
洛洛睁大眼睛,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和谁结婚?和谁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