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洛洛刚到农机局，看门的大爷看到是她，神神秘秘地：“今天早上一定要去食堂。”
“啥好事啊？”洛洛经常给看门大爷塞烟，大爷会给洛洛透露一些小道消息。
“今天有油条。”大爷得意地笑了笑，“我夜里见到他们往厨房运白面了。”
坐在洛洛身边的赵立功眼睛一亮。
过了一会，三个学徒也来了。
洛洛拿着饭盒就往食堂里跑。
六十年代的油条，她非得尝尝味道不可。
到了食堂，果真有油条，放油条的筐里还放着油炸糖包。
来吃饭的人很少，师傅们怕剩下，炸的比较少。
洛洛点了十根油条，十个糖包。
“要这么多啊？”食堂里的师傅知道洛洛是来农机局组装车子的，笑着打招呼。
“我们五个人兑钱买的，一个人其实也就两根开开荤。”洛洛塞过去一盒腊梅，“师傅，要大个的。”
炸油条的师傅眼睛一亮，悄无声息的将腊梅烟收起来。
“一根油条一分钱，一个糖包两分……”师傅快速算出总价，又多给洛洛半根，“三毛钱，加三毛钱的粮票。”
真便宜！
眼见四周无人，洛洛递过去钱和粮票，又问师傅：“我想买点油，有门路吗？”
买油？
炸油条的师傅本不想答应，可是想到洛洛刚塞过来的腊梅烟，犹豫一下：“下班后，你过来。”
“谢谢师傅了！”洛洛其实有油，要的就是能过一个明路。
出了食堂，咬了一口油条。
师傅的手艺不错，油条宣软，就是有些碜牙。
油是棉籽油，炸油条的时候，锅里泡沫很多，烟冒得呛人眼睛。
洛洛怀疑是粗制棉籽油，这种油长期吃对身体有害。
说什么原生态的粮食好吃全是凭想象去想象六七十年代，这个年代粮食紧缺。
麸子也是粮食，谁舍得扔？
都是再磨一遍麸子，然后和面粉掺在一起。
还说什么以前的菜都不打农药，无公害很健康？
自己家有院子，种点菜就知道了。
菜叶稍微长大一点，蹲菜地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地面上好多蚂蚁。
菜叶上面蚂蚁爬过小虫子咬过，你吃的是虫子吃剩下的，上面还有看不到的虫子屎或者卵或者虫子口水。
尤其是苹果树，蚂蚁会运蚜虫上树……不打药简直能把人恶心死。
洛洛回到机械堆旁。
赵立功抬头看她：“你吃了吗？”
“我路上吃了一根。”洛洛一人分给他们两根油条和两个糖包，“别叫人看到，赶紧吃。”
剩下的装入饭盒，准备带回家。
三个小学徒本来是窝头就咸菜，这会也顾不得先吃窝头了，风卷残云般吃干净。
吃完了之后才觉得不好意思：“师父，我们给你钱。”
洛洛摆手：“既然喊我一声师父，这顿算我请的。”
康巴汉子平特第一次吃到油条，甚至抹着眼泪：“要是俺妹子在就好了，她还没吃过油条和糖包呢。”
“以后国家富裕了，别说吃油条了，天天吃肉都会吃烦。”洛洛笑着。
赵立功只吃了一根油条，剩下的都放入饭盒：“我吃饱了。”其实是想留给吴爱平尝尝。
洛洛拿着半根油条到门卫那：“大爷，我借点水喝。”
看门大爷把门打开，洛洛把饭盒递给他。
看门大爷连声道谢：“我小孙子想这一口都想疯了。”不舍得吃，放进自己饭盒里。
又给洛洛倒满水，并特意大声表示自己只是给洛洛倒水，“以后再想喝水只管过来。”
洛洛与大爷相视一笑。
等到下午，又组装出一辆拖拉机。
这是苏国的拖拉机，轮子比咱们国家的要大一些。
坐上去，感觉威风凛凛的。
下班时，洛洛偷偷溜到食堂。
食堂的炸油条师傅正等着她：“你要多少油？”
“油是为过年准备的，要个半斤一斤就行。”
师傅松了口气，拿出一个小白塑料油壶给洛洛：“只有半斤，棉籽油七毛八，但不能按这个价走。”
洛洛点头：“我知道的，师傅说多少就是多少。”
“半斤一块五，不要油票。油壶一毛。”师傅说的很干脆。
洛洛数够了钱，递过去：“谢谢师傅！要是过年的时候能弄来肉想着我，我要半斤。”
炸油条的师傅没想到洛洛还想要肉，连忙摇头：“肉太难弄了，都是定量定斤的。你给多少钱也不行！不行。”
见到炸油条师傅一个劲摇头，洛洛不再问了，将油壶塞到挎包里，抱着走出食堂。
洛洛回到家，将油壶偷偷交给赵老太：“这是我今天弄来的一斤油。”
赵老太吃了一惊：“哪弄来的？”
“是单位里弄来的，今天炸油条，我就想法子弄了一点。”洛洛拿出来的，是超市里的棉籽油。她不敢拿食堂师傅给她的，怕对身体有害。
而且食堂师傅只给她半斤，也拿不出手。
这一斤油，令赵老太喜上眉梢：“这油我藏着，过年的时候炸肉吃。”
洛洛没从赵老太嘴里听见那句熟悉的「给你大伯送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东西自己吃了不比喂给畜生强？
就是送给吴爱平的娘家，也比给赵添禄强。
最起码吴爱平娘家人还知道在赵老太受伤期间来看望呢。
油条和糖包赵老太不舍得吃，非让洛洛明天早上带走。
洛洛直接倒碗开水把油条泡开，端了过来。
油条泡开就不能再放了。
赵多福和赵老太只能一边惋惜着一边把油条吃了。
“香，好吃。”赵老太没嘴的夸着。
见王凤眼巴巴地瞅着，洛洛递给王凤一个糖包。
王凤喜滋滋地接过，一口咬住就给吞到嘴里，嚼了两下糖包就没有了：“真甜，这是咋做出来的？”
王凤摇头晃脑地品糖包的味道。
这东西还不简单？开水烫面，擀薄皮，里面撒红糖和面粉，揉合在一起后下油锅炸。
但洛洛就是不想给王凤做。
眼见王凤还瞅着另一个糖包，洛洛递给赵多福：“爷吃了吧。”
赵多福谦让：“你吃吧，你明天还得干活。”
“食堂里说不定明天还有，我明天吃新鲜的。”洛洛硬塞到赵多福嘴边。
赵多福无奈地笑着，只能将糖包吃了。
看着赵多福真把糖包吃了，王凤咂了咂嘴：“吃得太快，没品出来啥味……”
洛洛翻了个白眼，二师兄也没你贪吃。
赵立功的小屋里传出欢声笑语，想来是吴爱平正在吃赵立功省下来的油条和糖包。
洛洛又给赵老太做了会按摩，抱着娃回到屋。
刚进屋，王凤前后脚也跟着进来：“洛洛，我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