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焦灼。

  尤其焦灼。

  顾之洲的喉结一共攒动了两次, 一次比一次重,吞咽的声音如此清晰。

  混着他的心跳声愈发的浓郁。

  顾之洲尝试的动了动那条受伤的腿。

  很疼。

  膝盖破皮,脚还崴了。

  面前就是那位神神叨叨宛如杀手一般的凌老师。

  逃是逃不了了。

  打也打不过。

  怎么办。

  蹲在他面前的男人缓缓的起身, 在一片黑暗中盯着顾之洲亮晶晶的眼睛。

  白色衬衫的料子似乎很硬, 随着男人起身发出沙沙的声响,而此时听在顾之洲的耳里就像是屠夫在磨刀。

  顾之洲:……疯了疯了……

  这位凌老师到底是谁。

  还有什么人能比傅家反派更恐怖吗?

  顾之洲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还有谁的杀伤力堪比书中的反派,直到潜意识寻遍脑海才想起来一个画面。

  白连城提着小狐狸, 举着刀的画面。

  嗯…….也很疯。

  顾之洲解释不了白连城的行为,而他也没有道破,不明情况之前暂且按下不表。

  他好想和白连城说:大哥,你崩人设了,你知道么。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就是白连城的人设呢?

  顾之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思绪蔓延中,目光却牢牢地锁着一片黑暗中的男人。

  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半天都没有动静。

  顾之洲的身体微微向后倾去, 支在桌子上的双手后移,忽的碰见了自己放在凌老师办公桌上的书包,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顾之洲:“!”

  不知道是该害怕前面,还是诧异后面。

  一片黑暗中的顾之洲并没有什么过多考虑的时间, 书包内的东西与身前的男人忽然一起动了。

  毛绒绒的东西从他的背包里钻了出来, 似是护主一般的叫嚣了一声,然后四肢一个用力, 猛地扑向了面前的男人。

  桌子上刚刚整理好的教案纷飞, 办公室对面似乎有人在玩镜子,或者开了一下窗户,透亮的月色反射过晶亮的镜面, 将一簇骤亮的月光折射了进来。

  映在空气中的粉尘上。

  那一霎那,他看清了钻出来的毛绒绒是什么东东,也看清了自己面前的男人。

  虽然只有一霎那,但是也足够了。

  是小狐狸,那只小白狐。

  它居然跟着自己出了傅家。

  或许是顾之洲早晨在厨房吃早点的时候钻进来的,又或许是他早上出门换鞋的时候窜到书包里去的。

  跟了他一整天,居然一只蜗居在书包里,不知道该夸小狐狸宅,还是扛得住寂寞。

  亦或者都是。

  不过顾之洲的这种想法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因为看见眼前一幕的同时,顾之洲的指尖又碰触到了一块毛茸茸。

  这又是另一种毛茸茸。

  不像狐狸的皮毛那般流利,身后的毛茸茸更像是一种绒毯,短毛、顺滑、沾毛……

  只是指尖稍稍陷进去了一点点,指缝之间便沾上了少许的毛发。

  但是顾之洲也没有缩手,哪怕什么都看不清仍然诧异的回过了头,直到他听见,那个方向响起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喵———”

  是小黑猫?

  小黑猫也挤到了他的书包里,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白狐与小黑猫居然一起挤到了他的书包里,在里面呆了一整天?

  “……”

  到底是该说小白狐与小黑猫老实呢,还是该说顾之洲背得书包就是个摆设呢。

  但确实,他一天都没有打开过书包,因为他今天满课,特别的忙,从这个教室蹿到那个教室,在流枫没给他出‘帮老师批改教案’的主意之前,他一直都若有所思,思考着如何从傅家搬出来,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行。

  并且他今天背得书包是一个大款的黑色皮质斜挎包,书本反而都在手里拿着,内里放的则都是他今早趁着傅大佬不注意,悄悄从衣柜里取出来的换洗衣物。

  为他搬回宿舍做准备。

  所以一天了,他都没有打开。

  更不会知道小黑猫与白狐居然会钻到他的书包里,和他一起从傅家出来。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黑猫了,小白狐倒是天天见。

  白狐猛地扑向了面前的男人,似乎伸出了锋利的前爪,有细碎的风刃声从耳侧传来,而小黑猫则趴在顾之洲纤细的手指旁,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不要!别———”

  大白狐的杀伤力,顾爸爸有幸见过,那可是翘着一条又肥又长的尾巴仍能用锋利的前爪,划破敏捷黑豹的后腿,更是在棕熊的配合下,狐熊双壁。

  只要敢挡他们的道,见谁咬谁、挠谁死谁。

  那架势根本挡不住。

  而这只小狐狸是大狐狸的崽崽,自然也传承了大狐狸的凶残与可怕。

  别招惹它。

  只要不触了他的逆鳞。

  可是现在白狐冲了出去,扑向了面前的凌老师。

  后者可是一位人类,能不能抵抗的了白狐的一爪子,都成未知数。

  顾之洲不免有些紧张。

  眼前的这位老师可疑是可疑,但是目前还只停留在话语上的可怕,还没有蔓延到肢体上。

  这么早的下死手,万一冤枉了呢?

  顾之洲叫停的话语停留在办公室内,已然冲出去的狐狸却没有一点打算收手的意思,白色的狐尾卷起一道旋风,锋利的爪子还是扑到了男人的面前。

  而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本以为避无可避的男人却突然转了一个身,恰到好处的躲开了狐狸的前爪,以及他后爪紧随而来的攻击。

  如果现在不是一片漆黑,办公室恰好开灯的话,顾之洲就会看见躲开白狐攻击的男人一直双手插着兜,面对眼前炸了毛的凶兽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嘴角甚至还带了一点温柔诡异的微笑。

  白狐的攻击被躲开。

  扑了个空的狐狸落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又是一个后蹄用力,再次朝着男人猛地奔了过去,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发出了嘶嘶的响声。

  而这一回,凌老师却没有躲。

  迎着扑过来的白狐,一瞬抓住了他后脖颈的皮肉,顺势将他提了起来。

  白狐就像被点了穴位一般,所有的动作都定格在了四肢之间,刚刚的锋利瞬间就软化了,只能乖乖的被提起来,任由男人动作。

  “别伤害它,”坐在桌子上的顾之洲不明白情况,随即喊了一声。

  男人温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别伤害他?别伤害谁?”

  顾之洲:“…….”

  顾爸爸本意是不想让白狐伤害到眼前的这位老师,但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厉害,不但躲过了白狐的攻击,还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控制住了准备伤害他的白狐?

  难道……凌老师还是个驯兽师?!!

  小黑猫一直趴在桌子上、他的手边,只不过不再舔顾之洲纤细的指尖了,而是……顺势翻了一个身,看这个动作似是要睡觉?

  顾之洲:“……..”

  这都能睡着?

  不愧是黑猫,简直就是神猫!!

  “别伤害小狐狸,”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顺势侧身,抱起了身后的黑猫,将他保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眼前的一幕,傅凌忽的就觉得顾之洲好像一只护崽的弱小动物?

  妄图螳臂当车。

  这个男妈妈真当自己能保护的了他们?

  被抱在怀里的黑猫,或许是因为顾之洲这个保护的动作,稍稍清醒了一点。

  不再那么昏昏欲睡、迷迷瞪瞪了,顺势在顾之洲的怀里翻了个身,灿金色的眼眸在黑暗里像是两个小灯笼。

  朝着面前的男人喵了一声。

  似乎是再给面前的男人凶一个。

  顾之洲也随之紧张起来,却在这时忽然听见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笑了一声。

  “同学,你在想什么?”凌老师笑着提着狐狸走了过来,抓着他的后脖颈,放在了顾之洲的怀里。

  入定状态消失,白狐仿佛又活了回来,立即跳到了顾之洲的怀里,一狐一猫各站两边,两只手臂。

  “我刚刚演得像不像,那句话也是从电视剧里学的,伪装良善的杀手笑着站在受害者的面前和他说‘如果你没有发现该多好?’,然后笑容逐渐褪去,杀手露出了他的本性,怎么样,我演得还不错吧”

  顾之洲:“……..”

  不错不错……个鬼。

  原来还是在演戏啊,这位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视剧迷吗?还是以为自己是演员,刚才的一切难道全都是演得?!

  弱小可怜无助的顾爸爸才不信。

  男人太匪夷所思了。

  行为、动作、话语…….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好奇我刚才为什么能准确的找见创口贴?又能准确的在一片黑暗中抓住白狐的弱点————后脖颈?”

  男人说着逼近了他,迎着顾之洲的呼吸俯身。

  他怀里的白狐又再次发出了嘶嘶的唬声,而黑猫配合着喵喵了几声。

  男人伸手揉了一把白狐的头,哪怕窝在顾之洲怀里的小白狐很不情愿,然后拉开了抽屉从内取出来了一盏小夜灯。

  橙黄色的小夜灯随着开关咔嚓一声响,橙色的光芒流转在了屋内。

  黑暗骤然褪去,不大不小的办公室渲染起了一块璀璨。

  重新可以视物,抱着白狐与黑猫的顾之洲立即往后躲了躲。

  看着顾之洲这副状态,男人的嘴角好像更往上扬了扬。

  “我有学者症候群,对周遭的一切都非常敏感,别说是我熟悉的办公桌内放置的创口贴、小夜灯了,就是见过一次的东西,我也能精准的找寻到它的位置。”

  “而且我并不能在黑暗中视物,抓住白狐只是刚巧知道它们的弱点罢了。”

  “所以我是个正常人,也是个正常的老师,你不用这么害怕。”

  男人回答了顾之洲所有的疑惑,注视着顾之洲担惊受怕的表情,再次笑着蹲了下来,抓住了顾之洲纤细的脚踝。

  后者往后骤缩了一下,看样子有些抗拒。

  男人却笑得更温柔了,不但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反而真得松开了钳制着顾之洲脚踝的手。

  “好,我不碰。”

  男人如此道:“同学,我只是想给你看看膝盖以及你受伤的脚踝,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刚才是我戏引上来了,所以趁着黑演了一波,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老师给你赔个不是。”男人半蹲着仰头,“但是老师的日子实在是枯燥,所以请你原谅老师,也不要将咱们今晚在办公室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好吗?”

  男人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再加上吐字特别的温柔,温柔到就像是一种哀求,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哀求。

  顾之洲顿了一秒,点了点头。

  …….行吧,就当是他被傅家折磨的太敏感了。

  学者症候群,顾之洲还真得听说过这个病。

  这也是一种精神类的疾病,听他所说确实是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敏感特性,但其实患这种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

  呆愣、不合群、..或者有语言障碍……都是时常发生的。

  在顾之洲遐想的这段时间,低垂着头似是正在反思一般的傅凌悄然的勾了勾嘴角,微微抬起的下颚,朝着顾之洲怀里的小狐狸与黑猫扬了扬。

  后两者分别给了他一个白眼,和一个无视。

  “装得挺像啊。”白狐给了男人一个眼神。

  无视了他的黑猫则舔了舔毛,随即也看向了男人,软软的眨了眨眼:“四哥好。”

  “好好好,好久不见我们的小宝宝又成熟了呢。”傅凌狼眸微弯,光影闪动,“也是,毕竟活了三百年了,难免老练一些。”

  白狐:“你刚才是真的想伤害顾之洲吧?”

  傅凌:“此话怎讲?我怎么会想伤害咱们的男妈妈呢,那可是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的一个奶妈啊。”

  “若没了他,生活该多无趣啊。”

  “快行了吧,狼回头不是杀人就是报恩,而你回头就一定不会是好事。”

  “小七,你听听你二哥说得这是什么话,怎么把你四哥想的这么坏。”老四好委屈。

  黑猫:“我四哥才不坏,就是吃人。”

  傅凌:“…….”

  “你们就这么护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白狐怔了一下,用后蹄蹄轻轻地磨了磨少年的胸口,出奇的一点也不软,好似也是锻炼过一般的微硬,“他的好处你想象不到。”

  黑猫:“喵————”

  似乎没想到他们这般坦诚,傅凌微微一笑:“倒是没反驳,不想六弟,嘴硬的很。”

  白狐:“我们又不是他,哪像他那么别扭,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们可干脆了。”

  说着白狐就趴上了顾之洲的肩膀,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少年白嫩的脸,收获了男妈妈一句别闹。

  以及小黑猫傅乐捍卫主权的一只拍在脸上的黑爪。

  傅凌扯了扯嘴角,似乎又怕被顾之洲看见,悄然的咳嗽了一声作为伪装。

  “这么直接?要不也加我一个?”

  小黑猫:“四哥你就算了吧,你化个形再把男妈妈吓到,你都不知道十五号那一晚男妈妈都经历过什么。”

  傅凌:“可以想象,毕竟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你们不穿衣服的躺在一起,还是那种全体躺在一起的一起!!”

  “我觉得咱爸看见这一幕,或许会直接气死。”

  “你怎么知道爸会气死,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咱爸默许了的呢?”

  小黑猫喵喵了两声,明明乖巧可爱的很,可听在人类傅凌与白狐傅绮耳里却像是一道利风,狠狠地刮了下他们的耳朵。

  白狐傅绮:“…….你什么意思?”

  傅凌也收敛了笑意,看向了小黑猫。

  黑猫则舔了舔毛:“别看我,我就这么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傅绮:“童言?……老顽童的那个童吧。”

  黑猫傅乐:“……”

  顾之洲好奇怪。

  面前蹲着的男人与他怀里的两只幼崽是当他瞎吗?

  还是当他是个弱智。

  真当他看不见他们眉来眼去,暗含秋波?

  好吧,顾爸爸换两个词。

  换成什么呢?

  算了,编不出来了。

  反正不太正常,很不正常。

  这个老师真得是好奇怪啊,他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他除了是个戏精,还真得是个驯兽师?与动物们交流无障碍?

  这表情也不像是在逗宠物啊,更像是在与白狐与黑猫交流。

  顾之洲摸不着头脑,但是最起码面前的威胁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师说的是真坏还是假话,但目前看来还是友善的。

  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体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他一尾咸鱼,要什么虎子啊,怎么一次次的就往虎穴里陷呢?

  唉。

  一声无声的叹息。

  与此同时,之前掉到办公桌里手机忽的响了,坐在桌子上的顾之洲诧异的扭头,正巧看见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名字————傅拓野。

  -。:好,听你的。

  多么顺从的话语,根本不像是顾之洲记忆中的反派大佬。

  反而傅拓野这般宠溺他,莫名的让顾之洲有种愧疚感。

  一个人对你很好很好,而你却只是在和他演戏,还想着逃离他。而那个人却一点都不怪你、宠着你、顺着你、好像你做什么他都会同意。

  这种被宠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就好像万物都在围着你转。

  怪不多那么多无脑宠的小说,这种感觉真的很难想象…….

  但顾之洲也不想回傅家,傅拓野越这样,他越害怕。

  顾之洲想下地去够手机,可是脚踝很痛,膝盖还很疼,面前的男人与他怀里的宠物还在交流……

  这算是什么事?

  似乎是顾之洲的诧异已经溢于言表,男人忽得抬起了头,停止了与他怀里的宠物们眉来眼去。

  顺势抓着顾之洲的脚踝,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揉捏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帮他按起了摩。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男人专业的就像是个按摩师,震惊的顾之洲不行。

  难道说这位老师还和自己一样?马甲超多!!?

  “好多了,谢谢老师。”一口一口的老师,喊得顾之洲头疼。

  在他的心里,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名老师了,他是戏精、驯兽师、按摩师…………反正不是老师。

  夜已深,办公室的灯光一直没有再亮起。

  处理好的教案又再次乱了。

  傅凌帮男妈妈将掉在桌子之间的手机取了出来,递给了顾之洲,并且非常暖心的将顾之洲送回了宿舍。

  顾之洲婉拒了好几次。

  但是都没得什么用,而且他确实也没办法靠自己一个人走回去,连蹦都有点费劲。

  总不能还像刚才一样的爬吧。

  那可太丢人了。

  没办法,顾之洲被眼前的这位凌老师背在了身上,两人一道往宿舍走去。

  天黑的校园从来不寂静。

  夜晚的欢乐才刚刚开始。

  操场上、校园内挤满了人。

  唱歌跳舞……比赛……游戏…….热闹非凡…….

  顾之洲用想的也能想到,他这么被老师背在身上走向宿舍,不成重点围观对象就有鬼了!

  于是乎,两人只能走一条通往宿舍的阴间小道。

  你没看错,是真的那种阴间小道。

  听说那条道闹鬼,似乎还是一名穿着红裙子跳河的男鬼。

  至于那个男鬼为什么要穿着红裙子跳河,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顾之洲一般也不会去问,因为平时流枫从不走这条道。

  他怕阴气附体。

  而今天,没招了。

  逃出生天的顾爸爸好累,他不想在向热热闹闹的围观群众们解释了,更不想在吸引任何人的视线,他只想回到他宿舍的大床上,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的懒觉。

  阴间小道确实没人。

  一个人都看不到。

  两旁的树木参天,连树叶的沙沙声了无踪迹。

  傅凌背着顾之洲走的很慢,两人的脚步声无比的清晰。

  与他们的心跳声交织在了一起。

  顾之洲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应该没有什么会比背着他的戏精更令人害怕了。

  顾之洲如此想着,就听见身下的那位戏精大佬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河边,突然说道:“那里……好像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