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后的天逐渐转凉, 尤其是这秋雨绵绵, 下了好些日子, 火锅店的生意也因为下雨而有些冷淡。

  好在这两日筹备着太后的寿辰, 萧元景也没在意店里的生意,只是一心一意跟着萧元齐两个人筹备太后的寿辰,不过这一想到要给太后送寿辰礼物,萧元景就犯了难。

  秋雨落在屋脊上溅起的水珠远远地瞧着仿若给屋宇笼着一层薄雾,萧元景在王府的湖心亭里摆了张太师椅,这会儿正躺在上面优哉游哉的晃着。

  听着雨水落入水中的声音,感受着袭来的寒意, 闭上眼假装毫不在意。

  原本他只是在愁太后的寿辰该送什么寿礼, 也不知早上是谁提了一句太后寿辰一过,卫世子就得回云中去, 这萧元景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吃过午饭就独自撑了小舟去了湖心亭, 谁也不理,似乎是在生着谁的闷气。

  “不是说,不生气么?”

  熟悉的声音在萧元景身边响起, 他立马睁开眼寻着声音的来源。

  卫长恭站在湖心亭的台阶前收了雨伞, 将它搁在一旁, 一袭石青色的圆领右衽锦袍,束发的玉冠格外细致乖巧, 他眸中含笑, 朝着萧元景走来。

  萧元景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卫长恭站在他的面前, 双手扶着太师椅的扶手将椅子固定, 俯身凑到萧元景的面前,仔细的看着他的双眸,语气格外真诚:“想你了。”

  萧元景别过来脸,却被卫长恭擒住了下颚,非要摆正他的脸不可。

  “你别碰我。”萧元景有些不高兴。

  卫长恭凑近小心翼翼的贴上双唇,只是一瞬,那轻柔的触感就让萧元景的心都跟着化了,有些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卫长恭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啊。”

  萧元景望着他的双眸:“我不是故意生气的,我就是……就是不喜欢这种知道了分别的时刻,然后时间越来越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为了能跟你相处的时间长久,我连火锅都不吃了。”

  卫长恭伸手抚上他的脸,再次贴上他的双唇:“我也不喜欢分离,可是,每一次的分离都是为了最好的相见,你相信我,我会偷偷回来看你的。”

  萧元景噘嘴,伸手搭上卫长恭的双肩,圈住他的脖颈:

  “那行吧。”

  卫长恭挑眉:“说的这么勉为其难。”

  萧元景点头:“因为真的舍不得么嘛。”

  卫长恭浅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起身道:“对了,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为太后预备的寿礼。”

  萧元景有些惊讶:“你送什么啊?”

  卫长恭:“烟花。”

  萧元景瘪嘴:“烟花有什么稀奇的啊。”

  卫长恭轻捏着萧元景的鼻尖:“是有字的烟花,我这些年研究火器,自然也会跟烟花爆竹那些东西打交道,所以我最近在研制如何造出有字的烟花,如果今晚不下雨的话,应该可以试验一把。”

  萧元景惊讶的瞪大了双眸:“我的老天爷爷啊,你可真是厉害,看,当然要看!”

  卫长恭轻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自从玉绥心的案子尘埃落地以后,朝中的风向就变了,朝臣们都明白,再也没有皇子能够阻碍到萧元景,之后的储君之位就算是稳了。

  皇帝原本是让卫长恭回云中去的,可一想到当日的户部尚书与御史皆是北夷人,皇帝又有些疑虑,便没有让卫长恭离开,而是让他再次暗中查访朝中重臣,看还有谁与北夷有所勾结。

  或者,还有谁是北夷人。

  北夷久居草原沙漠,居无定所,所以一直觊觎中原的富庶安宁,所以从最开始的野蛮抢夺,到后来的城池掠夺,再到最后往中原安插细作,都经历许久的变迁。

  卫长恭能多在京城中留一日,就能多守着萧元景一日。

  他其实也有些害怕,等自己回了云中以后,皇帝真的会给萧元景赐婚,让萧元景避无可避。

  但是当他看到萧元景时,他心里的担忧又全数消失了,因为他确定萧元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多疑。

  太后的寿辰那日,萧元景没送什么奇珍异宝,一碗亲手做的长寿面是逗得老太太满脸笑容,一晚上都合不拢嘴。

  要说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镇北王世子卫长恭的贺寿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每一次绽放开所呈现的寿字都是不同的,草书的,篆体的等等,看得出卫长恭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与古代的烟花不同,卫长恭研制的烟花融入了现代的一些手段,第一次试验失败以后,萧元景便身兼重任,吃了好些天火锅,然后回去现代给他找资料,告诉他怎么制造有字的烟花。

  幸好卫长恭聪明,经过改良以后,贺寿的烟花成功了,但是萧元景是狠狠地拉了三四天的肚子,屁.股疼的只能趴在床上吃流食。

  只是这太后的寿辰一过,卫长恭便要启程回云中,萧元景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这心里,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镇北王府的燕月台,萧元景站在卧房门口看着卫长恭自己收拾着行装,佯装不在意道:“卫世子怎么不叫个丫鬟给你收拾啊,自己动手多麻烦。”

  卫长恭停下将衣裳装进藤箱的手,回过身看着门口的萧元景:“你不来帮我么?”

  萧元景耸耸肩:“我是个大老爷们儿,不会这等收拾行李的事儿。”

  卫长恭无奈一笑,继续收拾着行装:“这云中道京城最慢也就六日的路程,古代没有高铁火车,就是这么不方便,景儿,你那么聪明,造个电动车吧。”

  卫长恭这一句话出口,仿佛打开了萧元景脑子里的某个任务板块,激活了他的性能一样,使得萧元景眼前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要是在车上装个发电机,不就比骑马还舒服吗,可以将这件事纳入我以后的一个研究项目里去。”

  卫长恭回头看着他,颔首一笑,如春风拂柳,温柔动人,看的萧元景心头一窒:

  “我随你去好不好。”

  卫长恭神色微愣:“好啊。”

  萧元景扬唇一笑,冲过去扑进卫长恭怀里紧紧抱着,不过这刚刚抱住,就听到谢流年咋咋呼呼就冲了进来:

  “老大,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哎呀,我啥也没看见,你俩继续。”

  谢流年话说到了一半看着俩人抱在一起,便立马停住了,掉头就往外走。

  萧元景一听提到皇后,不由将他唤住:“你回来!”

  “好叻嫂子。”谢流年应声回答,刚刚迈出房门的脚步就转了回来。

  萧元景:“你说皇后娘娘怎么了?”

  谢流年道:“这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分娩的征兆,请长平王殿下进宫呢。”

  卫长恭看了一眼萧元景,忙道:“快进宫去。”

  萧元景愣了下,听到卫长恭的提示,连忙迈步出了燕月台,加快了脚步出府预备进宫去。

  皇后的预产期原本是在九月上旬,萧元景也没想到会提前一个月生产,他有些担忧皇后会出事,所以在马车刚挺稳,他就跳下了马车,朝着宫内跑了去。

  见到萧元景气喘吁吁的跑来,在宫道候着萧元景的明书红着一双眼睛,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殿下,你可来了。”

  萧元景:“母后怎么会突然提前生产呢?”

  明书浑身都在发抖,垂眸凝思了半晌才道:“是奴才不好,早饭过后皇后娘娘说想出去走走,奴才跟阿月嬷嬷就陪着娘娘去御花园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猫惊叫一声从树丛里突然窜出来,险些绊倒娘娘,当时娘娘并未觉得不适,可是回到椒房殿后就开始腹痛难忍。”

  萧元景眉头轻蹙:“太医怎么说?”

  明书抽噎道:“太医说……娘娘是受了惊,动了胎气,导致早产……”

  萧元景眸色幽深,听着椒房殿内吵杂之声,知道皇帝也在椒房殿中,便也没打算进去,便吩咐明书道:“带我去看看那猫出现的地方。”

  明书有些疑惑:“殿下,娘娘这个时候……”

  萧元景:“有父皇陪着母后,无妨的,你跟我去找找,究竟是谁想在这个时候害我母后。”

  明书愣了愣,连忙点头,带着萧元景朝着御花园便去了。

  御花园里的奇山怪石甚多,尤其是宫墙边上的翠竹郁郁葱葱,在这所有树叶都泛黄的秋季,这翠竹倒是一如既往的青翠。

  明书指着前头回廊下的景观树从,忙道:“那只猫就是从这里窜出来的,娘娘险些踩上它,可它窜的快,才导致娘娘有些没站稳。”

  萧元景听着明书的话,连忙走了过去检查那景观树丛,似乎想找出点东西来。

  明书不由自责道:“殿下,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有负殿下所托,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奴才该死。”

  萧元景嗅着空气中隐约出现的香气,总觉得有些奇怪,这种香气好像不似一般的香粉:“有空自责,不如帮我看看,这里离哪里比较近。”

  明书:“什么?”

  萧元景在起身的同时,瞧见了那树丛前掉落的一支耳环,连忙掏出手帕将耳环捡起来仔细的辨认着,耳环上还带着些许的血迹,应该是那人想要逃离时,被树枝勾到了耳环,将耳环从耳朵上扯落的时候,拉伤了耳朵。

  萧元景道:“这里离谁住的地方最近呢?”

  明书仔细的左右看看,辨认着方向,随即坚定的回答着:“这边不远便是杨修仪所居住的华兰院。”

  华兰院,杨修仪……

  萧元景的心里默念着这六个字,莫不是这杨修仪为了萧元恒的事司机报复?

  萧元景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连忙将耳环包好塞进怀里道:“走,去看看母后。”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