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台的房间内, 卫长恭坐在镜子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左右脸都摸了又摸, 看了又看, 可眉头始终都舒展不开来。

  端了药叩门而入的李长亭看着卫长恭的模样,不由一顿,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卫长恭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起身不再看着镜子:“拿来吧。”

  李长亭见着他伸了手,这才过去把药碗递给他:“老大,你这是看什么呢。”

  卫长恭没有理会, 只是将那苦的掉渣的药一饮而尽, 抹了抹嘴角的药汁道:“我问你,那男的好看么?”

  李长亭有些茫然:“谁啊?那洋鬼子啊?”

  卫长恭侧眸睨了他一眼, 李长亭立马轻咳一声, 蹭到了卫长恭的面前,搬了凳子来坐下,讨好道:

  “老大你是不是吃醋了?”

  卫长恭静默了片刻, 过后才轻声开口道:“我忽然觉得, 景儿还太小了, 他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

  李长亭看着卫长恭有些不解:“不会啊,我瞧着大嫂就挺喜欢你的, 什么都惦记你, 知道你不能吃甜食, 这想法儿研究出这些咸味的饼干点心。”

  卫长恭摇头:“我很清楚我喜欢他, 我要他,可他好像……是因为我这脸才喜欢我的,如今又见到了一张好看的脸,他自然会被吸引过去。”

  李长亭挠挠头:“不是,老大,我觉得吧这大嫂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虽然我跟他接触时间不长,可是我知道,大嫂那个人聪明,真聪明,可在感情问题上,就有缺陷了,他不是因为那个洋鬼子的脸好看才去接近的,肯定是因为他想显摆自己的能耐。”

  卫长恭直勾勾的看着李长亭,有些不解。

  李长亭清了清嗓子:“老大,咱们打个赌,要是我赢了,半年的奖金。”

  卫长恭略想了想:“赌什么?”

  李长亭得意一笑,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冲着卫长恭挑眉道:“怎么样,赌不赌。”

  卫长恭思忖着,随即点头:“赌,不就是半年的奖金嘛,要是你输了,这全连士兵的袜子,都归你洗。”

  李长亭抿唇看着他,随即握拳坚定道:“OK!成交!”

  因着倒春寒的天气,这夜里总的格外的寒冷,好在屋子里有火炉,倒也不冷。

  可萧元景却是一直没睡着,想着今日在等会上的事,卫长恭不告而别,最后连面都不见,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至于是为什么生气,萧元景却始终都想不明白。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想的全是卫长恭的模样,萧元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儿了。

  可错在哪儿了呢?

  萧元景睁眼看着帷帐,最后干脆起身穿上了衣服出了房门。

  嚯,可真冷。

  萧元景走在镇北王府里,除了偶尔经过的巡视的亲兵以外,萧元景根本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

  他凭借着记忆中的路,借着府中廊下微弱的灯光,直接奔着燕月台而去,只是那紧闭的院门让萧元景有些泄气。

  萧元景挠挠头:“这会儿卫兄该睡下了吧,这样敲门是不是会吵醒他啊。”

  左思右想实在觉得有些不妥,转身欲望回走,可刚走两步,这内心就复杂了。

  萧元景不安:“万一我这回去了,明日卫兄还不见我怎么办?”

  萧元景有些烦恼,他也不知道卫长恭在生气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如果不去哄哄,这卫小王爷肯定不见他了。

  于是萧元景打定主意,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哄哄卫长恭了,可是这刚抬手要敲门,又停了下来:

  “这样吵醒他也不太好吧,要不……”

  萧元景的视线瞟到了院墙上,忽的脑子里灵光乍现,勾了勾唇角,远远地助跑了两步,踩着墙体便摸到了墙边,再用力一翻,整个人都翻过了墙。

  只是萧元景的手臂好像被院墙划到了,疼的他立马松了手,从院墙上掉落下来。

  原以为会摔的很难看,可萧元景等了半晌都没有感觉到落地,或是哪里疼,他不由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卫长恭那张惊世的容颜。

  萧元景有些兴奋,小声道:“媳妇儿……”

  卫长恭松了手,萧元景原本还笑着喊人,这一下屁.股着地,摔的够呛。

  萧元景捂着摔痛的屁.股,爬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卫长恭:“你都接住我了,怎么还松手啊。”

  卫长恭面无表情:“我以为你会学大禹呢。”

  萧元景懵了一下:“啥?”

  卫长恭:“三过家门而不入。”

  萧元景嘿嘿一笑,冲过去扑进卫长恭的怀里,搂紧了他的脖子,轻啄他的红唇:“才不会呢。”

  卫长恭朝着旁边递了个眼色,萧元景有些不明白,可是当他顺着卫长恭的视线望过去,瞧见李长亭和谢流年纷纷捂住眼睛的模样,萧元景的脸噌的一下便红的发烫:

  “你怎么不提醒我这里还有别人啊。”

  卫长恭抬手用袖子遮住了萧元景的脸:“你俩赶紧给我出去。”

  李长亭与谢流年垂首轻咳一声,也没有看他们,转身便飞快的开门出了燕月台,顺便关上了门,将这小院儿留给他们两个人。

  卫长恭的视线留意到了萧元景的手臂上,也没多说,拽着他的手便往屋内走去。

  萧元景有些欢喜:“媳妇儿,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卫长恭没有理他。

  可萧元景还是很高兴:“我错了媳妇儿,我不该在跟你约会的日子里,带着别人满城溜达,把自己媳妇儿给忘了,我是一时糊涂,瞧见外国人,就想到我会他们说的话嘛,这一时兴起,我就……嘿嘿嘿。”

  卫长恭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他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又从架子上找来药箱搁到了桌上。

  萧元景抬头看着他:“做什么?”

  卫长恭牵起他的手撩开袖子,赫然见到萧元景手臂上在墙头刮蹭到的道道血痕。

  萧元景瞧见了伤痕,这会儿才觉得有些痛,皱眉可怜巴巴的看着卫长恭:“媳妇儿,疼……”

  卫长恭小心翼翼的为他清理着伤口上药道:“走门不好么?非得爬墙,该。”

  萧元景嘿嘿一笑:“我不是怕吵到你嘛,你不生我气了是不是。”

  卫长恭颔首不语,只是小心翼翼的为他上着药。

  萧元景仔细的瞧着卫长恭的模样,心口跳动的格外厉害,他试探道:“媳妇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卫长恭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应,却还是被萧元景捕捉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

  卫长恭收起手上的药瓶,抬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似乎面前坐着的不是他对象,而是千军万马。

  卫长恭的眸色幽深,红唇微抿,肃杀之气立显,他凝思片刻后才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这张脸?”

  萧元景被这正式的气氛唬的心肝儿直颤,眼前的卫长恭到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此刻不过一个眼神,萧元景就被唬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我当然是喜欢你这个人啊,脸只是其中之一。”

  卫长恭继续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萧元景点头:“我知道。”

  卫长恭:“你不知道,我是说一不二的人,我看上的人别人不许嚣想,连看一眼都是罪过,谁要是敢动我的人,左手碰了剁左手,右眼看了剜右眼,一根头发丝儿都只能落在我的衣服的上。”

  萧元景不由的吞了吞口水,看着卫长恭凑近,捏紧了自己的下颌,也不敢开口:

  “萧元景,老子爱你,明白么?你若对我没意思,我就忍着,甚至可以将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只要你喜欢,但是,你说了你喜欢我,你要招惹我的,那么上了我的船你就别想下去。”

  萧元景与卫长恭的脸近在咫尺,四唇之间也仅一指之隔,可那呼吸时的灼热鼻息,灼的萧元景的脸发热,就连内心都滚烫无比。

  滚烫的嘴唇以天雷勾地火的气势相交,再相濡以沫,那激烈的暧昧化作愈发强烈的反应,卫长恭伸手将萧元景的腰搂紧怀里,抱着就往床榻而去,滚进了被窝里。

  唔……

  一声叹息,让萧元景才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卫长恭,一个为爱疯狂的人。

  欢愉过后,萧元景衣衫不整的躺在卫长恭的怀里,面色潮红,还带着些许的羞怯,也不抬眸去看他。

  卫长恭散了头发,捏着萧元景的下颌道:“景儿你说,谁的大。”

  萧元景脸颊滚烫,只是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开了口:“你的大你的大,行了吧,你这人怎么还记这些话啊。”

  卫长恭:“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景儿,喜不喜欢这样?”

  萧元景的脸愈发的烫了:“别说了。”

  卫长恭的手再次伸进被子里握住,使得萧元景不由又哼了一声,卫长恭笑着:“是不是比自己弄的还舒服。”

  萧元景羞得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臭流氓不是人!

  卫长恭搂紧了萧元景道:“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你就不能再去勾搭被人了,为了别人能够身体完整没有心灵创伤,你只能待在我这儿了。”

  萧元景抬头看着他:“你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儿啊。”

  卫长恭点头,表示承认。

  萧元景凝视着卫长恭半晌,许久后才道:“人家是信上帝的,就是顺着丝绸之路过来传个教而已,他是正儿八经的清教徒,俗称外国的和尚,明白么?”

  卫长恭看着萧元景半晌:“外国的和尚怎么了,外国的和尚也不见得会念经的。”

  萧元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卫长恭死死地扣在怀里:

  “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对我没威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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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这里不是初次,这里是手……就是花灯会表白的时候,崽崽摸过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