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昌听着皇帝的裁决, 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内心五味杂陈。

  原以为知道他受了冤屈, 皇帝总会让人查实清楚,没想到他会为了萧元景如此对待自己。

  萧元昌不服, 但是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是父亲, 他是天下之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自己屈居人下,便也只能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

  越是如此, 萧元昌对萧元景与皇帝的恨就越发的浓。

  凭什么, 凭什么萧元景一生下来就是嫡子,而他却要托生在一个侍妾的肚子里。

  即便是皇长子又如何,空有皇子的身份,即便是在朝中立足两年,最后也都无济于事, 因为皇帝的一句话皆化作了泡影。

  他坐不上储君,更坐不上那把龙椅, 便只能一辈子屈居人下……

  萧元景侧眸睨着萧元昌的神色,心里不由轻哼一声,眼珠子一转, 忙道:

  “大哥, 赶紧向父皇谢恩呐。”

  萧元昌侧眸看了萧元景一眼, 将满腹的怒火与怨言都深深地埋藏起来,朝着皇帝叩首谢恩,而后,才带着展无为一道离开文德殿。

  承乾殿中,萧元景刚刚回来,叶蓁与叶琛兄弟连个便迎了上来,瞧着他的神情,这兄弟两个才算松了一口气,等着萧元景坐下,叶蓁才道:

  “殿下,还记得上一次劫走想要暗害殿下的人,似乎就是那个展无为。”

  萧元景眉头轻蹙:“我记得你们当初好像说过,那个救走他们的人身手很奇怪,不是中原人。”

  叶蓁点头:“没错,那晚和阿琛去王府的时候卑职就发现,当初救走那三个人的,就是展无为。”

  听到叶蓁如此说,萧元景这才明白过来,却又格外疑惑,他听卫长恭说过,北夷人的左肩皆刺有狼头刺青,可今日在文德殿上的展无为的左肩除了被叶蓁他们刺伤的伤口以外,并无刺青。

  也着实奇怪了……

  萧元景也没多想,这是说有些累了,便进到了寝殿休息着。

  初八一早,萧元景便借着探病镇北王府的理由出了宫,大包小包的东西,差点把承乾殿都搬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元景准备搬过去跟卫长恭同居呢。

  萧元景刚刚踏进燕月台,就瞧见庭院中站着一排亲兵,视线齐刷刷的朝着萧元景望了过来,跟看猴子似得,几十双眼睛格外明亮新奇,甚至还带着笑意。

  萧元景这是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站在门口与这群人对视着,心中格外忐忑:

  咋地了这是,我穿衣服了啊。

  我头发也梳好了啊,也没有再把下裳当斗篷穿啊。

  他们这么看我干嘛?

  萧元景心里想着,刚要开口,就瞧见了李长亭和谢流年从卫长恭的卧房中出来,脸色都不太好,可瞧见了萧元景站在门口,这俩人便立即露出了笑脸,朝着萧元景便走了过来。

  谢流年勾过萧元景的肩头道:“小表弟又来看我们老大啊。”

  李长亭也嘿嘿一笑:“我们老大正想你呢,这会儿四殿下来了,老大肯定很开心。”

  谢流年拐了李长亭一下,继续笑着道:“咱们现在好歹也是亲戚关系,对吧,你说,这表哥要是有麻烦呢,表弟你是不是得帮我一下啊。”

  李长亭一脸错愕:“嘿我说老谢,你不地道啊你,凭什么就你跟四殿下有亲戚关系啊,我也有啊。”

  萧元景战战兢兢的听着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句的话,有些讨饶的把点心都递到了他们手上:“帮,帮,我帮还不成嘛,别这样,我害怕。”

  谢流年嘿嘿笑着:“别怕,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李长亭拐了他一下,谢流年立即一本正经的改了口:“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不是,不用害怕,这个忙吧,也只有小表弟你能帮了。”

  萧元景看着庭院里站成一排排一列列的亲兵们,不由疑惑的看着谢流年:“什么忙啊。”

  李长亭与谢流年相视一笑,抬手一个响指,这整个庭院里的亲兵齐刷刷的喊道:“大嫂好!”

  这三个字从这几十个人的嘴里喊出来,萧元景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是笑呵呵的跟他们打招呼,还是转身就走。

  庭院里响着笑声,还有在起哄的,可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就连吊儿郎当的谢流年与李长亭都立即站直了身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萧元景抬头看了过去,卫长恭沉着一张脸站在卧室门口,眼眸中盛着怒气,转身便回去了寝室。

  谢流年连忙拐了拐愣神儿的萧元景,萧元景看了他一眼,便立时明白过来他求的帮忙是什么意思,萧元景朝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忽然觉得肩上的重担有千斤。

  但是能有和卫长恭独处的机会,萧元景倒还是格外满意,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卫长恭的卧房,顺势关上了门,没了防止这些人听墙根儿,还特地开门看了一眼。

  确定庭院里的人都规规矩矩站着,张大嘴巴一脸惊讶,他这才放心的关上门,朝着卫长恭的寝室走去。

  卫长恭直挺挺的坐在床边,抬眸瞧着萧元景站在门口,不咸不淡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萧元景扬起笑脸走进去,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卫长恭的面前:“想你啊,就来看你了。”

  卫长恭的脸颊微红,轻咳一声低头:“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他们那么没规矩,我也不知道他们……”

  萧元景握住卫长恭的手凑近他的面前:“媳妇儿,不就是一声大嫂嘛,没关系,老公我受的住,不会怪他们的。”

  卫长恭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萧元景:“怎么了?”

  卫长恭:“你确定我是媳妇儿?”

  萧元景一脸懵懂的点点头:“当然了。”

  卫长恭拽住了萧元景的手臂便带进自己的怀里倒在床上,吓得萧元景双臂立马撑在床上,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的伤。”

  卫长恭勾唇浅笑:“疼……”

  萧元景刚要开口教训,可有想不到什么好词儿,干脆就趴在他的怀里,贴着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伸手抚上他的伤口:“不会崩开吧,我担心。”

  卫长恭轻抚着他的肩头:“不怕的,有你在,就不怕。”

  萧元景轻手拍了一下伤口,疼的卫长恭倒吸一口凉气:“该,让你逞能,疼了吧。”

  卫长恭:“我现在是伤了,等我伤好了,你可就逃不掉了。”

  萧元景刚要威胁的拍他的胸口,就被卫长恭捏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让萧元景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萧元景一边挣扎,一边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只能扭捏的磨蹭着,结果这一磨蹭……

  卫长恭与萧元景相视一眼,气氛格外尴尬。

  萧元景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想用时间来解决子弹上膛,蓄势待发的问题:“那个,我表哥他们怎么了,你怎么那么生气啊。”

  卫长恭听到这话,不由叹息一声:“就……我们俩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们知道了。”

  萧元景抬眸看着卫长恭:“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啊?”

  卫长恭摇头:“不是,我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事,即便是要告诉他们,也该慎重,郑重其事,结果他们……”

  萧元景宽慰的轻抚着卫长恭的胸口,劝解道:“好啦好啦,没关系的,他们知道也好,我也不用防着他们,还要费力去思考哪些话在他们面前不能说,现在知道了,就不用顾虑了,挺好的,没事儿。”

  卫长恭看着萧元景那贤惠的微笑,叹息一声:“不光他们知道了,就连远在云中的副连,也发来贺电了。”

  萧元景:“???”

  他以为就这府里的亲兵知道了,没想到连在云中的人也知道了?

  卫长恭继续补道:“还是谢流年捅出去的。”

  萧元景坐不住了,不对,是躺不住了,要不是这会儿卫长恭抱着,他又心疼卫长恭的伤,他非得冲出去给谢流年按在地上一顿捶。

  谢流年与李长亭两个人趴门口仔细的听着,可怎么都听不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李长亭拍了拍他的肩:“老谢,你说这四殿下能劝住咱们老大嘛。”

  谢流年也有点愁:“这要是劝不住,老大早提刀追出来了,这么久没动静,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李长亭与他相视一眼,眨巴着眼睛,随即摇头:“怎么可能呢,老大身体没那么弱,怎么可能晕过去,再说了,要真晕了,四殿下不得冲出来叫人啊。”

  谢流年觉得李长亭说的有点对,可又仔细一想,连忙担忧道:“万一他们在……”

  不由伸出两只手对啄了两下:“万一他们在打啵儿呢,这情到浓时,难以自拔,嗝一下两个人都抽过去了去呢。”

  李长亭与谢流年相护对视,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正打算继续听,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萧元景与卫长恭两个人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谢流年看了李长亭一眼,心道:完犊子了。

  李长亭回应:我觉得我们可能要遭殃了……

  果然,卫长恭冷声道:“你们两个如此没规矩,俯卧撑一千,原地蛙跳两千,仰卧起坐五百,顺便带着其他人,绕着京城的主街道五圈,什么时候完成了什么时候吃饭,在场的,罚饷银一个月,谢流年半年。”

  一旁的萧元景瘪着嘴将视线投向别处,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谢流年与李长亭叹息一声,萎靡不振道:“是。”

  卫长恭:“你们午饭没吃饱啊。”

  众人齐刷刷的回答:“是!”

  答完发现卫长恭的脸色铁青,连忙改口:“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