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的庆国公府, 萧元景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还愣了半天神,左右看看周围的环境。

  没有回去现代, 环境陌生,哦,在庆国公府呢。

  恢复了神智的萧元景这才开始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哼出了口, 只觉得神情气爽,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听到声音的立冬连忙撩开帘子, 伺候着萧元景洗漱穿衣。

  立冬道:“殿下,这等会子还要去工部么?”

  萧元景点头应着, 洗漱完毕以后才记起这隔壁西厢住着的卫长恭,不由开口问道:“对了, 卫兄呢,他起了没?”

  立冬心里有些不快, 昨晚萧元景去红袖阁以后, 立冬知道卫长恭他们没有去,便偷偷的听了墙角, 想要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找出破绽, 看看他们是否对萧元景有不利。

  然而听了半个多时辰, 就听到他们的确是来京城中找人的, 只是还不知道要找的那个人在哪儿, 怕是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静观其变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 立冬对卫长恭他们的戒心到是放下了不少, 这会儿替萧元景扣着腰带,挂上佩饰的时候,才认真回答着:“卫公子他们一早就去拜见国公大人和世子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特地嘱咐奴才说,他们近来会一直在京城,如果公子要找他们的话,只需要在十里飘香楼留下口信,他们自然会去的。”

  听到卫长恭不声不响的离开,这萧元景愣了愣,随后才应了一声。

  也没多想,只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就连道别都需要别人口传,萧元景觉得有些不太开心。

  毕竟生活要有仪式感,就连道别也要。

  可转念又一想,他们是来京城找人的,自然是自己的事要紧,或许是不想再麻烦自己,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道别。

  如此安慰着自己的萧元景,心里可算是好受一点了,由着立冬给他梳头挽髻,然后戴上白玉的发冠。

  从国公府出来后的萧元景随着荀若白去了工部衙门,随后荀若白又带着萧元景去了西市,那里的货品满目琳琅,虽然不如宫里的那些金贵,可到底有许多东西是宫里不曾见过的。

  尤其是自从先皇在时,稳定了边境,与西域通商以后,这京城里便多了不少的西域客商,说着不太流利的中原话,与中原人做着生意,卖着西域的良马,果品,皮草等等,再换成中土的丝绸,绫罗绸缎回去西域售卖。

  因为西域与中土的通商,带来不少外邦的物品,渐渐地也就有人将外邦的一些花纹图案印到衣服上,成就了京城的服装潮流。

  听着荀若白为自己讲解着京城里的大小事物,萧元景仿佛看到了商机一般,也不管荀若白说的是什么了,脑子里就想一件事。

  等以后出宫了,他一定要靠着自己的身份开店赚钱,越多越好。

  毕竟等着皇帝与皇后再生个嫡子出来,萧元景是要把他培养成大腿的。

  然而这教育孩子就得花钱,亏什么不能亏教育,穷什么不能穷孩子。

  他萧元景要用赚来的钱培养自己的大腿,然后让他的大腿罩着他赚更多的钱。

  毕竟一份投资一份回报嘛,没有投资哪来回报,空手套白狼这招是不行的,那是骗子。

  买好了回宫要送的礼物,萧元景这才心满意足的随着荀若白去西市口坐上马车回宫,却在西市口的转角处瞧见了一间铺面,而老板正一间一间的往外搬着东西。

  萧元景怔住脚步,视线一直落在那铺面上,若有所思。

  荀若白站在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道:“这原来是个药铺,掌柜的犯了事儿,被抓起来了,所以这铺子就空了。”

  萧元景听着他的话,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想法,连忙看着荀若白:“表兄,你说我给它盘下来,怎么样?”

  荀若白微愣:“殿下的意思是……”

  萧元景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脸,直勾勾的看着荀若白道:“表兄,我想把这铺子盘下来,开火锅店!怎么样?”

  荀若白眉头轻蹙:“开火锅店?我朝的一些亲贵大臣明面上领着朝廷的俸禄,可到底有一大家子要养,俸禄微薄,怕是不够开销的,所以也有自己的产业,譬如我们庆国公府,在城外有些田产,租给了村民,每月交一定的租子,如果他们收成好,除去租子后,其余都是自己的,包括荣平王,我所知道的,他在城里就有三家当铺,至于其他的大臣嘛,多是做些金器,玉器之类的生意,唯有殿下的叔父安平郡王,这个闲散的王爷开了家茶楼,就在闹市的档口,还不许当官的去喝,现在你要去开火锅店?卖锅子?”

  萧元景皱眉了,有些不满意的瞪了荀若白一眼:“就是涮锅子,我给它把汤底改了一下,味道好极了,既然这能做生意,我就决定了,把这个铺面盘下来,开火锅店!”

  不过这一提到火锅,萧元景好像记起了一件似乎被他忘掉的事。

  ……“长恭,我现在的名字,叫长恭。”……

  萧元景的脑海里,当初与铜锅聊天时,铜锅的声音再一次在他脑子里回旋着,一字一句,抨击着他的心脏。

  “长……长恭,卫长恭?”

  萧元景喃喃自语着。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瞧在荀若白的眼里,不禁让他有些担忧:“殿下,殿下怎么了?”

  萧元景转头看着身边的荀若白,可脑海里却全是当初铜锅介绍自己的声音,他还调侃过他,说他和北齐战神高长恭同名不同命。

  而昨日遇见的卫兄,声音和名字都和他的锅兄一模一样,难怪昨晚卫长恭会说有没有什么要问他的,那是他锅兄在等着跟他相认啊!

  萧元景只觉得自己太迟钝了,竟然忘记了和锅兄的这个面基的约定。

  虽然见过面了,可他却是用了一个假身份去骗他,原本早上卫长恭他们不辞而别,他宽慰自己说他们是来京城寻人的,可现在一想,卫长恭是来京城寻他的!

  结果萧元景却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卫长恭他们,是不是因为萧元景忘记了这件事,生气了,才不辞而别的。

  萧元景不敢再过分解读,也不敢再脑补了,他甚至都能想到他的锅兄一生气,又要许久不理他了。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皮囊来到京城找他。

  荀若白不解萧元景的表情一变再变,只是有些担忧:“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萧元景摆摆手,忽然想起立冬说的话,好似抓住了一丝希冀一般:“表兄,我们去趟飘香楼。”

  荀若白不明所以,却也不好反对,毕竟已经临近午饭时间了,也就随了萧元景的意思,上了马车后直接去了十里飘香楼。

  只是卫长恭他们没有再留下别的信息,比如他们会住在哪儿。

  所以萧元景只能去十里飘香楼,即便是没有遇见,也可以给十里飘香楼的掌柜留下口信,若是瞧见了昨日与他一起的那位卫公子,一定要告诉他他们下次相遇的时间,萧元景那天会在十里飘香楼里等他。

  这飘向楼的掌柜认识萧元景,知道他是庆国公府的客人,所以也不敢怠慢,只说是见到以后一定会带话给他。

  安排好了宫外的事宜后,这萧元景才乘坐马车回宫,等待着五日后在十里飘香楼和锅兄见面。

  傍晚的时候,承乾殿的小厨房里在准备着萧元景的晚饭,而萧元景则是一个人关在寝殿内写着企划书,寝殿里亮着台灯,手里握着吸了墨水的木笔,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书写着开火锅店赚钱的企划书。

  许是因为写的太过认真,就连皇帝到了承乾殿,他都不知道。

  等他听见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他才发现寝殿外的椅子上坐着皇帝,手里正把玩着萧元景做的一些小玩意儿。

  萧元景有些惊讶:“父皇,你怎么来了?”

  皇帝侧眸看着萧元景,朝他招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面前来:“这两日在宫外修缮镇北王府的事,感觉如何?”

  萧元景点点头:“多谢父皇肯给机会,儿臣做的得心应手。”

  皇帝颔首浅笑,将手中的不倒翁搁回到了架子上,起身看着这承乾殿与从前的变化,这才直面萧元景,拍了拍他的肩道:

  “父皇相信景儿,不过要亲自来瞧过才算放心。”

  萧元景揖礼道:“儿臣日后回宫,必定先去向父皇汇报工作,这次是儿臣的疏忽。”

  皇帝点点头:“如此,朕就像回去的了,你且好好地做事,父皇都是看在眼里的。”

  萧元景想着今夜承乾殿准备的是火锅,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连忙道:“父皇,儿臣晚膳预备吃火锅,父皇一定还不曾用晚膳,不妨跟儿臣一起吃火锅啊?”

  皇帝一愣:“火锅?”

  萧元景用力点点头,连忙将皇帝留在了承乾殿,吩咐小厨房今晚的菜式多准备些,毕竟皇帝要在这里用晚饭。

  除此之外,萧元景让小厨房的人专门上了鸳鸯锅,他吃的那一半是按照自己的口味调的,而另一边则是只放了少许的辛辣汤底,适合皇帝的口味。

  皇帝一早就听说过萧元景的火锅,只是一直无缘一尝,这会儿好了,他竟然也能留下尝尝所谓的火锅是什么味儿了。

  只是伺候的内侍们刚刚把锅和菜品端上桌,这萧元辰便风风火火的从殿外飞奔了进来:

  “四哥!听说今晚吃火锅,我来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