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景愣了片刻, 想起他刚到紫宸殿来时,萧元齐说过想要知道自己送的什么寿礼。

  如今寿礼被偷, 难免一会儿萧元昌或者萧元瑶为了找回之前的面子,故意让皇帝将他送的寿礼拿出来共赏,若是找不到寿礼,或者在偏殿记录的内侍并未将他的寿礼写上,那么他萧元景亲手做寿礼不就成了一纸空谈?

  萧元景此刻来不及追究这件事的始末, 只是在立冬的耳畔低语嘱咐, 立冬渐渐地稳住了心神,得了吩咐之后,这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身边的萧元辰有些疑惑, 小声问道:“哥, 怎么了?”

  萧元景的视线在对面席位上的几位皇子公主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往萧元辰身边靠了靠, 轻声道:“先别管那么多, 哥礼物被偷了。”

  萧元辰有些惊讶,却被萧元景一把按住, 让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随即便见着萧元景端起了酒杯,往萧元春的身边靠了靠。

  萧元春只当是自己弟弟与自己敬酒, 便也举了酒杯,不过却听到萧元景小声道:

  “姐姐, 弟弟送给父皇的贺礼还在路上, 姐姐一会儿能否……”

  萧元春当即明白过来:“好, 姐姐知道了。”

  姐弟俩轻微碰了碰酒杯,随后一饮而尽,各自做好,萧元景也回头与萧元辰相视一眼,萧元辰便立即明白了过来,也笑着举起了面前的茶杯。

  殿中的舞姬们一舞结束,萧元昌便起身举杯敬酒,祝贺皇帝的寿辰,得了几句夸奖后,便听到余贵妃道:

  “陛下,妾身听说荣平王为了此次陛下的寿礼,是东海夜明珠,足足的有两颗呢,不妨陛下取来,与众卿一同观赏?”

  听到余贵妃这话的萧元瑶也起身道:“父皇,话说礼轻情意重,大哥的东海夜明珠虽然珍贵,可四哥却是为父皇亲手准备的贺礼呢,不妨,先看看四哥的。”

  萧元瑶年纪本就小,这会儿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微笑倒也毫不违和,倒是皇帝为难了,这喜欢的嫔妃想要看东海夜明珠,可又听到萧元景亲手准备的贺礼,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决定先看谁的好。

  萧元春也起身道:“父皇,景儿的寿礼是亲手所做,必定情意十足,儿臣倒是有一提议,儿臣与驸马驻守玉门关,时常能与西域客商见面,儿臣为了父皇的寿礼也是煞费苦心,虽说不如东海夜明珠那么珍贵,可到底也是不错的。”

  听到萧元春这一下子将话头带走,萧元瑶的脸色便立即冷了下来,皇帝却也是好奇元春公主的寿礼,不由道:

  “那元春为朕准备的什么贺礼?”

  萧元春起身走到殿中,朝着皇帝福身一礼后,才恭恭敬敬道:“父皇,这西域不同于中原,他们那里风沙极大,气候干燥,可饶是这样,他们那里种出来的水果却是水分十足,还甜的发腻,而这西域的人不似我们中原,饮粮食酒,他们饮的果酒,不是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嘛,儿臣为父皇准备的便是这葡萄美酒,与那夜光杯,甚至还将这西域的乐曲与舞蹈带进了京城,为父皇献艺呢。”

  听到元春公主的介绍,皇帝愈发的惊讶了:“哦?”

  元春公主拍拍手,随后,便见着内侍领着怀抱西域乐器的男人,与戴着红纱的女子走进了紫宸殿中。

  这女子肤色奇白,眼窝翱翔,眼睛大而有神,虽然是遮了半张脸,可这身上穿的却是露着腰与肚脐,赤着双足,没走一步,她身上的铃铛声便会作响。

  二人在殿中朝着皇帝行礼,元春公主见着皇帝还算喜欢,又让人将夜光杯取来,将葡萄美酒斟入杯中。

  元春公主道:“这葡萄美酒儿臣准备了两份,一份送与父皇,一份此刻可以与众臣一同分享,父皇可以一边品着葡萄美酒,一边欣赏西域舞蹈,甚至还能将大哥的东海夜明珠取来,一同观赏,父皇觉得可好?”

  皇帝听到公主这周祥的安排,倒也极为满意,连连点头称赞。

  而公主在得了皇帝的赞许后,便开始让西域来的两位献艺,登时,紫宸殿中一抹红色的艳影用她袅娜的身姿诠释着西域女子的风情与地域之美,再配上那异域的乐曲,使得紫宸殿中所有人都瞧的如痴如醉。

  紫宸殿的掌事太监也命人取来了萧元昌准备的东海夜明珠来,两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白光,格外的引人侧目。

  这见过夜明珠的人都说这两颗珠子价值连城,顺便也夸赞荣平王孝心十足,为了皇帝的寿辰费心不少。

  等着西域献艺的二人表演完毕,这杯子里的葡萄美酒也饮的差不多了,这会儿皇帝只觉得唇齿留香,不由道:

  “元昌的东海夜明珠实在可贵,元春的西域舞蹈与葡萄美酒也让父皇很欣慰啊。”

  元春公主笑道:“不知父皇可还喜欢?”

  皇帝点头:“喜欢,朕甚是喜欢,赏。”

  元春公主随即便与驸马一同朝着皇帝行礼谢赏,萧元昌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得余贵妃道:“陛下,平都王为陛下准备了玉树银花,陛下可要看看?”

  对于这个玉树银花,不仅皇帝好奇,就连萧元景也好奇。

  直到掌事太监将萧元齐送上的贺礼拿出来在殿中打开时,这紫宸殿中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

  就连萧元景见到,也是不自觉的长大了嘴巴,感叹着这古代的能工巧匠,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手艺。

  三尺高的一棵细雕的玉树,每一个枝叶都有雕刻的清清楚楚,就连叶子上有小虫子也是一清二楚,至于这银花,则是银丝盘成的花朵,就这一棵玉树上,银丝盘成的花足足有二十七朵。

  先不说这份玉树银花的贵重,单单是找到一块三尺大的玉石就是极为难得的,更别说经过加工打磨,甚至还要雕刻出枝叶,就连树叶上的小虫子都不落下。

  就是这份用心,就是两颗夜明珠比不上的。

  更何况还有那二十七朵银线盘的花,还要将银花粘到玉树上,也是极其费心劳神的。

  萧元景能够明白萧元齐准备的这份玉树银花花了多少心思,当然皇帝也能明白,不由出声夸赞萧元齐的用心,也夸奖余贵妃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荀皇后看着萧元景,神色有些复杂。

  元春公主得到夸赞她自然是高兴的,可这萧元景能否得到夸赞却是皇后最关心的事。

  而在众大臣席位中的庆国公荀世尧及世子荀若白,也是略微有些担忧的与皇后相视一眼,荀世尧侧眸睨着身边的荀若白道:

  “四殿下当真将你送的礼物退了回来?”

  荀若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荀世尧脸色一沉,抓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道:“定是你选的礼物四殿下看不上眼,只是不能明说,若是你阿兄准备,必定不会是这样的场面,此时一份玉树银花博得了陛下的厚爱,四殿下又该拿什么去争。”

  荀若白略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难堪,随后便被小心翼翼的掩饰道:“不是说殿下亲自为陛下做了寿礼嘛。”

  荀世尧的呼吸一沉,自然是动了怒:“殿下亲自做的,虽然是礼轻情意重,可到底是比不上玉树银花的心思。”

  荀若白没有再开口,只是朝着那位四殿下望去,他泰然自若的饮着酒,不由的也生出了几分担忧来。

  看过了玉树银花,萧元瑶忙道:“父皇,大哥的夜明珠,二姐姐的西域之舞与葡萄美酒,都不及二哥的玉树银花,可是父皇,四哥为父皇可是亲手准备的贺礼呢,只是四哥一直不肯说,说要父皇您首肯了,才能让我们大家看呢。”

  皇帝微愣,这才想起之前萧元瑶就说过这萧元景为他亲自准备了寿礼,不由笑道:“景儿为朕准备了什么?”

  萧元齐也连忙道:“父皇,四弟是亲手的做的,可比儿臣的玉树银花用心多了。”

  萧元昌也道:“是啊,即便是不珍贵,只要是四弟亲手做,父皇也会喜欢的。”

  皇帝朝着皇后望去:“皇后可知道景儿准备了什么?”

  皇后看了看萧元景,又回望着皇帝:“景儿有自己的主意,说是想要亲手为陛下准备惊喜,就连妾身也不知道。”

  萧元贺道:“四哥,你不是说贺礼一早就送来了嘛,肯定在偏殿,我也想瞧呢。”

  萧元景刚刚饮尽杯中的酒,便感受到了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的目光,这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得了皇帝吩咐的掌事太监却是一脸为难,连忙跪在了地上,请罪道:“陛下,这……这四殿下没有送来贺礼啊,若是有送来,礼单上都有记录,可……可奴才没有在礼单上找到四殿下的贺礼啊。”

  听到掌事太监如此说,皇帝原本期许的目光此刻有些淡了下去,萧元瑶见势忙道:

  “四哥莫不是没有准备,所以才不让我们看,还说什么一早送来了紫宸殿,四哥,父皇可是最疼你的,连父皇的寿礼都没有准备,父皇会不高兴的。”

  就连皇后也有些诧异:“景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元景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酒杯搁在了面前的小几上,视线也捕捉到了皇帝的失望,与些许怒意,萧元景便明白了幕后策划偷走他寿礼的人的用意了。

  他可以送上不尊贵的寿礼,但是不能不送,更何况之前还说过是亲自准备寿礼,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这样一来,萧元景让皇帝的寿宴上闹了笑话,也让自己在皇帝面前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好感也就全部败坏光了。

  萧元景缓缓地起身走到殿中,朝着皇帝揖礼一拜,还未开口呢,就听到萧元瑶道:

  “四哥不会是没有准备,想蒙混过关,没想到父皇会很期待吧。”

  萧元景侧首看着那个笑的格外无辜的萧元瑶,又回头瞧着龙椅上的脸色有些难看的皇帝,身后又有好几十双眼睛在盯着看,如此局面,他如果不拿出一个比玉树银花好的寿礼来,都找不回面子。

  对于男人来说,面子这个东西是很重要的事。

  所以萧元景再次朝着皇帝揖礼一拜道:“父皇,儿臣的确是有备寿礼,也送来了紫宸殿,至于这为何没有记录,儿臣觉得可以事后追究。”

  萧元昌也连忙朝着皇帝行礼:“父皇,既然四弟说是送了,那便是这掌事太监的疏忽,是他弄丢了四弟的寿礼,既然如此,这掌事太监便是玩忽职守,应该受罚。”

  萧元景瞧着立冬慌慌张张的到了,这下心里才算安稳下来,忙道:“大哥,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我说了事后追究,此刻该是送礼才对。”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悦:“寿礼既然丢了,便算了吧。”

  萧元景讨好的笑着:“父皇,寿礼没丢,儿臣方才让立冬去偏殿找了,找到了。”

  听到萧元景如此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异常惊讶,看着萧元景的脸色都是异常不可思议,萧元瑶的脸色微白,就连萧元昌也立即转换了脸色道:“四弟竟然找到了。”

  皇帝听闻又找到了寿礼,这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立冬,还不快拿来。”

  得了命令的立冬连忙捧着盒子垂首小心翼翼的走到殿上,伏低了身子道:“回禀陛下,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放寿礼的时候没有让他们记录,这才冤枉四殿下。”

  萧元景:“父皇,立冬是无心之失,看在寿礼的份儿上,就饶了他吧。”

  皇帝还没开口呢,就瞧见了萧元景那标志性的明媚笑容,从立冬手中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随后眉头便皱到了一起:“那是个什么东西?”

  朝臣与皇子们的贺礼,不是金器玉器,就是书画石雕,甚至还有元春公主的美酒舞蹈,可到了萧元景这儿,一个木头做的盒子,伸出一个脑袋来,下面坠着一坨好像是琉璃盏之类的东西。

  萧元景看了看手中的台灯,示意殿内伺候的人都灭了烛火,皇帝与皇后余贵妃,及皇子大臣们皆是一阵惊呼。

  萧元景轻轻地摇着台灯手边的手柄,渐渐地从他手中开始有了亮光,并且越来越亮,虽然说比不上将紫宸殿照的犹如白昼,可是在萧元景与皇帝所坐的那一片还是比较明亮。

  皇帝瞪大了双眼,他从来没见过不需要蜡,不需要灯油,只要摇摇手柄就能亮的东西,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萧元景身边,想要将他手里的灯瞧个仔细,奈何近看时,那发光的地方就是格外的刺眼。

  皇帝有些兴奋:“景儿,这是什么?”

  萧元景连忙让人再次将紫宸殿里的烛火点上,虽然紫宸殿此刻亮如白昼,可一想到萧元景手中会发光的物什,皇帝还是既疑惑又欢喜。

  萧元景道:“父皇,这是儿臣在夏日里见到萤火虫的时候想到的,若是能像萤火虫一样,不用蜡不用灯油又能亮,该多好,所以儿臣就做了这样一个发光的物什,取名,叫做台灯。”

  皇帝:“台灯?”

  萧元景点头:“手柄轻摇能发电,一发电就等让前面发光……这些父皇不用知道,儿臣就是想说,这蜡烛的味道确实很重,可父皇日理万机,又要批阅奏折,偶尔还要读书,实在辛苦,所以才做了这个台灯送给父皇,虽然比不得大哥的东海夜明珠,也比不得二哥的玉树银花,可这也是儿臣的一份心,还请父皇笑纳。”

  皇帝接过萧元景送来的台灯,内心的喜悦是方才瞧见所有珍品都比不上的。

  他的六个儿子,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可唯有这个萧元景是亲手做的,甚至还是出于一片孝心,这样的一份礼物,怎么会比不上其他人送的珍品。

  皇帝:“景儿送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物什,父皇喜欢。”

  庆国公见此情形,连忙起身道:“陛下,四殿下别出心裁,又十分用心,臣甚感欣慰,也甚是羡慕。”

  随后丞相也道:“四殿下的才学在众位皇子中或许不是最出众的,可是对待陛下的这份心,却是臣等看在眼里的。”

  大臣甲:“四殿下贴心至极,也是陛下深爱之故,父子情深,臣等甚是羡慕啊。”

  大臣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人山呼,这紫宸殿内的所有人也都起身朝着皇帝行礼,齐声山呼万岁,惹得皇帝开心至极,拉着萧元景的手,久久没有撒开,再瞧着萧元景时的视线也都是欣慰的不得了。

  而有了皇帝的一句话,皇子公主们脸上的神情也就各异,虽然不好明着表现,可那萧元瑶偷偷看着萧元景时,眼角都带着气。

  结束了皇帝的寿辰也是有点晚了,送走了皇帝,随后朝臣们也才离宫回府,元春公主因为得了皇帝的允许,今夜可以留宿在宫中,等着其他几位皇子公主都离开以后,萧元景才和萧元辰及公主驸马走上宫道,往承乾殿而去。

  不过走出几步,萧元景便停住脚步:“立冬,立秋。”

  一边的萧元辰与萧元春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元景,萧元辰问道:“四哥怎么了?”

  萧元景什么一笑,冲着他们二人吩咐道:“你们两个一会儿找几个人就在紫宸殿外守着,记住,抓到人直接送到甘露殿去,明不明白?”

  立冬得意一笑,连连点头:“奴才明白,立秋,咱们走。”

  望着立冬与立秋的背影,萧元春站在萧元景身侧,疑惑的问着:“你想让立冬他们去抓那个偷寿礼的人?”

  萧元景点头:“嗯,好了,咱们先不聊这个,姐姐姐夫弟弟,刚才我没怎么吃饱,走,去我那儿,我烤面包给你们吃。”

  听得萧元景如此说,萧元春在外时便听说过萧元景在京城中的事。

  造出了水力发电,还做出了电扇,尤其是现在又做出了所谓发光的灯。

  萧元景和从前不一样了,越来越可爱了,好像没有姐姐在身边,他也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了。

  这一行四个人去了承乾殿,参观完了萧元景的发电装置,又参观了见识了一下他寝殿内只要一拉绳子就能亮的灯,还有小厨房外头的面包窑,以及萧元景做的火锅底料。

  每一样都令萧元春及驸马称奇,原以为送的台灯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没想到这承乾殿内还有更多出人意料的东西。

  九月的天气,晚风习习带着凉意,承乾殿除了庭院里挂的是灯笼,这承乾殿内已经换上了萧元景做的电灯了。

  承乾殿内,萧元春与驸马的面前摆放着的是萧元景做的一些蛋糕饼干之类的,比起这御膳房做的味道更好,萧元春嗅了嗅水果饼干的味道,不由拿了一块送进嘴里。

  饼干酥脆,带着奶香与果香,实在是忍不住又吃了一块:“景儿,你这饼干,是饼干吧,做的比那御膳房做的还好吃。”

  萧元景瞧了瞧身边吃的不亦乐乎的萧元辰,笑的格外开心:“姐姐喜欢的话,等姐姐跟姐夫回玉门关的时候,我做些给姐姐带上好不哈。”

  楚玉卿连连点头:“那倒是谢过四殿下了。”

  萧元春大半年没见过萧元景了,这一会儿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聊着这半年里萧元景的事。

  慈安殿大火牵扯出高淑妃在二月时让萧元景坠马,又提及萧元景的策论被偷后,萧元景以二十个字的总结让皇帝欢喜不已,就连前不久发生的萧元景被球杆打中后被皇帝误会等等。

  萧元春听的后背阵阵发麻,听完愈发的心疼自己的弟弟了。

  夜晚很静,安静的都能听见殿外吹过的阵阵风声,已经是三更左右了,萧元景早已经让承乾殿的人将偏殿打扫了出来,给元春公主夫妻居住。

  就连萧元辰也可以留在承乾殿陪着萧元景一起睡觉,等着明日早上起来一起去向皇后请安。

  翌日清晨一早,立冬与立秋便欢欢喜喜的到了寝殿外给萧元景和萧元辰请安。

  萧元景看着立冬那欢喜的模样,心里便也明白:“抓住了?”

  立冬连连点头:“殿下猜的没错,奴才们守了一夜,原以为肯定得守两天,没想到四更天刚过便被奴才们抓个正着。”

  萧元景浅浅一笑,穿着衣裳问道:“送去甘露殿了?”

  立秋忙道:“这抓到以后,连同证据就送去了,陛下上朝前,特地将他送去了暴室,这会子供词应该送去文德殿了,奴才们这就赶紧回来禀报殿下这事儿的进程。”

  等着萧元景与萧元辰走出寝殿后,正好与偏殿外已经收拾好的元春公主夫妇打了个正面,四个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同离开承乾殿,前去给皇后请安。

  巍峨的椒房殿是后宫中最华丽的宫殿,代表着后宫之首的尊荣,元春公主回京后第一次与皇后一同用早膳,桌上摆着的都是元春公主爱吃的饭食及小菜点心。

  虽然在皇后心中,对于萧元景给予厚望,可对元春公主这个女儿也是格外的疼惜,皇后疼爱元春公主,原本是打算让楚玉卿在京中任职,这样公主留在京中,即便是不能日日相见,可到底是在一个城里住着,想见总能见。

  可这元春公主知道楚玉卿不是个靠着裙带关系就上位的人,故而在楚玉卿选择守卫玉门关时,与他一道去了。

  这样一来,女儿算是远嫁,可瞧着他们夫妻和睦,荀皇后也就是安心了不少。

  荀皇后瞧着楚玉卿夹了小菜到元春公主面前的碟子里,面带笑意:“瞧着玉卿对元春这般用心,本宫倒是也不担心了。”

  楚玉卿连忙笑着行礼回到:“公主处处理解臣,给臣助益,帮了臣不少忙,臣自然是要对公主好,才能不枉费公主对臣倾心。”

  楚玉卿说着话,视线却不时的落在元春公主身上,眸光中的柔情瞧的萧元景也有点想谈恋爱了,可惜他不能,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现代去了,没办法在这里留情。

  早饭过后,萧元景刚回到承乾殿,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成友之便送来了皇帝给萧元景的赏赐,面对着内侍总管送来的一些砚台,纸墨,以及名人字画等等,萧元景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

  “成公公,父皇是否还是其他的话要带给我啊。”

  成友之恭敬的微笑着注视那些小太监将送来的赏赐摆好以后,这才开口道:

  “殿下,陛下知道昨晚殿下受了委屈,今日陛下又杖毙了那群不长眼诬陷殿下的奴才,而且陛下还说了,殿下聪慧,这过了年殿下便年满十八,殿下是嫡子,自然会比其他的皇子有所不同,还希望殿下莫要辜负陛下对殿下的期望,用心学习,日后为君分忧。”

  萧元景立时便明白了皇帝让成友之送来这些东西,与那些话的用意。

  所有的罪责紫宸殿的那群奴才全部承担,至于是谁指使他们去偷萧元景的寿礼,让他们抹去萧元景的名字,皇帝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追究。

  萧元景也只是浅笑,他原本也就没抱多大期望皇帝会秉公办理,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

  他朝着成友之略微施礼道:“成公公替我去回禀父皇,我都明白,还请父皇放心。”

  成友之笑的愈发的恭敬了,柔声道:“殿下,陛下有他的难处,但殿下都能理解实在是让陛下欣慰,殿下如此贴心陛下也是看在眼里的,若说这些赏赐是陛下给殿下的补偿,不如说是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

  萧元景含笑施礼,并未作答。

  成友之也是安心了不少,四殿下虽然是不肯吃亏的主,可到底都是明着做事,又识大体知进退,莫说皇帝十分喜欢,就连成友之这个伺候皇帝十几年的贴身太监,也很喜欢四殿下这样的主子。

  不似别人自持皇子身份便轻视他们这样的奴才,反而格外照拂,成友之也是记在心上的。

  送完承乾殿的赏赐,成友之便离开了,萧元景倒是瞧着那些赏赐冷笑一声,让人收进了库房,便回了寝殿。

  他刚刚躺在床上,就听见床头的锅子开了口:“不高兴了?”

  萧元景摇摇头:“没有,我现在就想早点能搬出皇宫去,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用成天跟人钩心斗角的,也不想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铜锅轻笑,而且笑的声音还格外好听,听的萧元景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铜锅道:“可你毕竟的皇后的嫡子,这皇室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历来的储君之位都要是中宫嫡出,如若皇后无子,那么这储君之位才能轮到那些庶出的皇子身上,所以你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萧元景眉头拧成了一团:“怀璧其罪?”

  铜锅略微叹息一声:“嗯。”

  萧元景:“那可不行,想害完我自己当储君,没那么容易,就算我不想当,我也得让我弟弟当,老子要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哈哈哈,要是锅兄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这个时候就该跟你喝一杯才是。”

  铜锅轻应着,见着萧元景眉宇疏阔,这才放心下来:“萧兄,那如果我来找你,你会不会想见我?”

  萧元景愣了一下,惊讶的从床上翻坐起来:“什么?你来找我?”

  铜锅道:“嗯,不过你身处皇宫,我是进不来的,你能不能出宫,我来找你。”

  萧元景听到铜锅的这句话,那种要跟网友面基的心情登时油然而生,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兴奋,萧元景立马下了床,顺势把铜锅也抱在地上放着:

  “锅兄,你出来吧。”

  铜锅:“……”

  萧元景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铜锅又放回了床头,挠了挠头:“我也有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你是从锅里走出来呢。”

  铜锅:“傻瓜。”

  萧元景不好意思的笑着:“不过也是,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你就算要去附身别人,也进不来啊。”

  铜锅:“但是你可以出宫啊。”

  萧元景想了想,又摇摇头觉得不可行:“我试过,出不去,非得要皇帝的手书才能出宫。”

  铜锅沉默片刻后才道:“无妨,这两日该有一个契机,你把握好,就能有出宫的机会,只要你能出宫,我就能来找你。”

  萧元景与自己的锅兄约定了见面的事宜,这心里忽然有个盼头,连连点头。

  萧元景从来没做过跟网友见面的事,没想到来古代跟网友面基了,虽然萧元景知道自己要见的这个人不是锅兄本人,可是他只要能与他以人的方式面对面坐着,吃顿饭,喝杯酒,也不枉他来古代这么久锅兄给予他的帮助。

  而与铜锅商量好见面的事后,寝殿内就安静了好几天,萧元景只当是锅兄去找人附身也没在意,只是在留意锅兄之前说过的契机,能够让他有机会出宫的契机。

  皇帝寿辰过后,元春公主与驸马也在京城待了两日便回去了玉门关。

  而元春公主刚离开不久,这北境便传来消息,镇北王世子巡边遇刺受伤,请皇帝恩准其回京养伤,这样的消息在镇北王的奏报传入文德殿当天中午,萧元景就得知了。

  萧元景细细的咂摸着这折奏报,会不会就是他锅兄所说的契机呢?

  他仔细思考过后,便决定午膳要去慈安殿与太后一道用。

  萧元景曾经听太后提及过这位镇北王世子,他十三岁便能跟镇北王一起上战场,用兵之神,屡战屡胜,年仅十五岁便能独领一营。

  后来,又发明了百步就能伤人的火铳,更是没有打过一次败仗,被人称为大梁最年轻的战神。

  并且这位镇北王世子还是太后的侄孙,虽然世子的生母是琅琊王氏,可他的祖母,却是太后一母同胞的姊妹,因为有了这层亲属关系,所以皇帝对镇北王一家才格外亲厚,信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元景听说镇北王世子要回京养伤,皇帝预备修缮京城中的镇北王府,所以萧元景才把注意打到太后的身上。

  萧元景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小心翼翼的搁在太后的碟子里,瞧得太后一乐:

  “你啊,明明有侍膳嬷嬷,你却要亲自动手,自己吃吧,别饿着了。”

  萧元景冲着太后笑着:“奶奶吃的开心,孙儿才开心啊,奶奶快吃。”

  太后乐呵呵的将萧元景夹来的鱼肉送到嘴里细细咀嚼着,太后的孙子孙女不少,各个都称呼她为皇祖母,唯有这个萧元景,以前倒是规规矩矩的喊着祖母,可后来干脆直接喊奶奶了,说这样亲切。

  太后原本就是格外心疼萧元景的,喊奶奶又亲近,她也就不再计较了。

  太后看着萧元景那殷勤的模样,搁了筷子道:“景儿,你是有事来求祖母的吧?”

  萧元景狡猾的笑着点点头,丝毫不伪装,而是往太后身边坐了坐:

  “奶奶,你不是说过我那位表兄研制出了火铳嘛,奶奶您知道的,我也是个爱钻研的好孩子,我就想啊,这父皇不是要修缮镇北王府嘛,这事儿不如让我去做,一来呢我是皇子,亲自督办能够看出陛下对镇北王一家的看重,二来呢,我也想跟那位表兄亲近.亲近,看看我们能不能合作,造出点别的什么打仗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