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穿古Alpha的小娇妻>第7章 我不是归你管吗?

  视线从绷直的唇缝移开,凌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不打算究其原因,也许转移注意力能更快地驱散眼下诡异的气氛。

  箍着佟虎手腕的手也不松,凌吱一屁墩儿坐回老位置,又将佟虎往怀里拽了拽。

  “虎子哥你过来点,我还有一个问题呢。假使凶手的腿搭在贺先生肩上,那贺先生若是动起来,凶手不会满地打滚吗?”

  佟虎被凌吱拽得趔趄半步,俯视角度下,凌吱的身体只有一小团,发髻虽梳得利落,可额前、耳鬓、后颈,皆炸出少许乱毛,绒乎乎的,让人想揉。

  手比心诚实,佟虎出于私心轻轻拍了下凌吱脑门。

  凌吱以为佟虎要与他再演示一遍,乖顺躺好。

  “地砖上的莲花纹不算深,防止打滑应该够了,所以凶手可能是这么做的。”

  佟虎蹲身将凌吱手臂举过头顶,旋即抬起屈着的小腿前推,力道不大,频率却不低,凌吱失去支点,条件反射下本能地用指甲扣住地砖。

  凌吱醍醐灌顶——

  指甲反复与地砖纹路摩擦会变得异常粗糙,一时半刻不可能长回原样,而且他们还忽略了一条,既然已经大胆假设凶手与贺先生熟识,那云雨间的“电闪雷鸣”肯定不会躲闪,残迹应当也不少。

  “虎子哥你真是帮了大忙了!”凌吱起身后一拳砸在佟虎肩头,“走,去贺先生卧房。”

  “你知道凶手身份了?”佟虎被小拳头砸得心头一阵舒坦,神情跟着云开雨霁。

  “摸了个七七八八吧。”凌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跛脚跑到文成斋斜对面,推开贺先生的卧房门。

  说是卧房,其实是柴房改的。空间小,朝向也不好,不见什么阳光,屋内除了张旧木床,就剩靠窗的小桌和一把掉了漆的木凳,桌上简策蒙了层薄尘,久不点燃的油灯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凌吱直奔床前拿起贺霖的木枕,指腹拂过侧面精致的芍药纹路,“上次进来时,见贺先生寝具花纹很是别致,当时我还纳闷贺先生对睡眠慷慨至此,不像个读书人,现在看来是我浅薄了。”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木枕应当是上巳节郎情妾意的信物,是那人送贺先生的贴身礼物。”

  凌吱说着翻过木枕,底部右下角小小的一行情诗映入眼帘「城南桥头逢甘霖,细雨霏霏,涟漪微微。」落款,封午。

  肩膀因忽而发笑颤了颤,道不明的情绪在鼻腔悠悠荡荡,凌吱缓舒一口气,抬眼看向佟虎,“咱们去六扇门报官吧,凶手该是不跑的。”

  佟虎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顺带接过凌吱怀里的芍药纹木枕,“要给贺先生送过去吗?”

  被猜中心思的凌吱不可置信的微张唇瓣,蒙住瞳孔的雾气使得佟虎轮廓分明的五官柔成了水中月,他有些看呆了,冷漠的人要是温柔起来,腊月的梅花都得甘拜下风。

  出了房门,倏尔春雪如飞羽,飘飘摇摇。

  凌吱摊开掌心,任雪融成一滴热泪,他握紧那滴泪仰起脸问佟虎,“贺先生不后悔,对吧?”

  搞不懂凌吱巴掌大的脑壳里哪来的多愁善感,佟虎不具感情地回:“逍遥死的后什么悔?悔的,是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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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后,贺霖头七回魂夜一过,封午在鸡鸣时分,于六扇门地牢自戕。

  凌吱闻讯亲自带人去接的尸,并嘱托搬尸人将封午与贺霖合葬。

  其实封午入狱后,凌吱去探过一次。

  他问封午,为什么不在卧房行事,为什么没有主动报官,为什么不给贺霖的尸首盖上……

  封午说,臭教书的穷得很,压坏了床肯定买不起新的,而且他不想在贺霖回魂时,与贺霖惨兮兮的牢狱相见。

  封午还说,不盖是想离开前多看一眼,贺霖可宠他了,不会责怪。

  出牢房前,封午喊了句凌吱没听懂的。

  他说,“日月会颠倒,转日莲会枯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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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三月天,春梅染上枝头,暗香喜人。

  凌吱在佟虎家住了数日,仍不见omega暗下杀手,在牙印长出了淡粉的新肉后,自然而然搬回了自个儿家。

  给佟三做新衣裳的事佟虎虽再没提过,欠账的凌吱反倒是总挂在心上,这不,工食银一到手,撒丫子往佟虎家跑。

  气都没来得及喘均匀,便隔着矮墙冲院儿里劈柴的背影喊道:“虎子哥,走啊?”

  佟虎闻声直起腰板,转头望向墙外的小脑瓜子,嘴角忍俊不禁地向上牵。

  见债主回头,凌吱摇着沉甸甸的钱袋子,下巴指向佟虎家豁牙子的榆木门,催道:“快着点儿啊!”

  凌吱没敢喊做新衣裳,佟三若是听了去,佟虎挨一顿数落不说,他还得挨一顿踢,犯不上。

  斧头落地发出咣当一声响,佟虎长腿嗖嗖两步出了小院,凑近后提醒凌吱,“别忘了,还有四块桂花糕呢。”

  佟虎先前不催凌吱,无非是顾及凌吱身上有伤。但眼下凌吱吃他家白面养好了伤,该收的账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小耗崽子恃宠而骄翘尾巴,以后就不好收拾了。

  “唉呀,不能。”凌吱腿脚一利索,手脚就不老实,小个儿不高非要和佟虎勾肩搭背,“咱们先把桂花糕买了边走边吃,然后再去布庄选布料做衣裳!”

  说是选布料,基本就是看看颜色和耐磨程度。像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两回新衣裳,花里胡哨没什么用,耐穿最重要。

  觑着凌吱侧脸婴儿肥的弧度,佟虎眸底砖头大小的心事,快藏不住了。

  昨晚他睡的不怎么好,可能是床铺有些空,或者是被子太轻,没有腿压着踏实。屋子里冷不丁少个人,委实安静的让人不适应,两副碗筷洗着也不带劲。

  也许,过两天就无碍了吧……

  撞了撞不吭声的哑巴,凌吱歪着脑袋换了个话题,“你和佟伯伯说了没啊?六扇门这阵子正招人呢,你要加入的话,我跟师父说把你要过来,咱俩加上老赵搞个三大神捕组合,以后在晟都城横着走。”

  佟虎已经表现出当捕快的兴趣,凌吱又急需alpha保脑袋,所以太监急得跳脚,主动出击怂恿皇帝也在情理之中。

  “我当不当捕快你这么上心做什么?”佟虎觑着眉飞色舞的凌吱随口反问道。

  不可否认,他是活了心的。

  卖炊饼不是长久之计,能靠脑力劳动吃饭,谁乐意靠蛮力过活?人总有老的时候,以后劈不动柴,和不动面,挑不动扁担怎么办?他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

  “破案不比街头卖炊饼有意思啊?”仗着年轻不惧抬头纹,凌吱疯狂挑眉,“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不信。”

  “我考虑考虑。”佟虎懒得再搭茬,三两步奔到老字号义昌斋门前,“四块桂花糕,谢谢。”

  “考虑吧。我今个儿把话撂在这儿,你进六扇门是迟早的事,欠我的这声前辈早晚得喊。”

  凌吱掏出钱袋子,余光隐约捕捉到有火光在夕阳将散的傍晚中跳动,他拍了拍光顾着吃的佟虎,问道:“虎子哥你看布庄方向是不是走水了?”

  佟虎将到手的桂花糕放进口中,事不关己的“嗯”了声。

  差点忘记佟虎向来不多管闲事,凌吱也不是非拽着佟虎不可,浅笑说,“那我瞧瞧去,今儿布料估计是买不成了,咱们过两天再约。”

  语毕,钱袋子抛给佟虎。

  佟虎接住钱袋子的同时一把按住热心肠的傻捕快,“救火有潜火队,不归六扇门管,你瞎凑什么热闹?”

  “担心就跟我一起去,那我不是归你管吗?”

  底气空穴来风,凌吱不要脸的话张口就来,还特理直气壮,甚至把佟虎说怔了,一时间竟也没反驳,凌吱钻了空子硬生生将佟虎拖到了布庄。

  此时,潜火队正人手提着一个红木水桶,穿梭在火场和水源之间,地砖被漾出桶外的水弄得湿呱呱的,奔走起来溅得衣摆鞋靴到处都是泥点子。

  凌吱刚一进内院,就被抱着布匹的小厮迎面撞了一下,佟虎眼疾手快接住凌吱后背,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信息素,提醒道:“附近有omega,小心点。”

  嘴里的“哦”还没落下尾音,一声刺耳的尖叫传了出来,凌吱寻声跑进内院,被人高马大的潜火队队长屈勇拦了下来。

  “此处发现焦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亦不得离开布庄。”屈勇神色凛然道。

  凌吱闻言当即亮出腰牌,“自己人,六扇门捕快凌吱。”

  “原来是六扇门的凌捕快,在下潜火队屈勇。”既见腰牌,屈勇二话不说侧身比了请的手势,“屋内刚被火燎过,凌捕快务必注意安全。”

  “多谢屈队长提醒。”凌吱作揖,偏过脸叫了声“虎子哥”,拾步走上被水冲刷过的台阶。

  屋内所见之处皆为炭黑色,门窗因救火无一例外地大开,滴水声如落雨,淅淅沥沥敲进耳膜。

  凌吱与佟虎一前一后踏过湿漉漉的地面,脚刚迈进内室,砰的一声坠响,一扇烧成骨架的窗子掉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猝不及防受了惊,凌吱缩了下脖子,落在佟虎眼中逗趣可爱,险些憋不住乐。

  辨不清五官的焦尸就侧身倒在内室门口不远处的地上,衣裳被烧了个精光,好在血肉还有剩。

  凌吱最烦这股焦熟的肉味,三日内再开不得一场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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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引自《诗经·郑风》(先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