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第26章 双战

  宗门前的高台上,时渊收符纸的手一顿。

  他自然听得出这位长老话中隐意。

  太清宗内形式不明,他原以为沈师尊是被太清宗拦下,也想过要是真的拜师不成,他就会顺理成章退出,先到北山书院听讲,此后再从长计议。

  可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隐情了。

  对方既然敢许下承诺,便说明他师尊尚且无性命之危,却仍受制于虚步太清。

  而不论他来或是不来,帝子降兮的人也都在莫回头外徘徊了数日。

  镜阵一案涉及封邪大阵,在当今修真界,凡是与邪流牵扯,就如缘岸而行,沾不沾衣都脱不了干系。

  修真一途并非是时渊唯一的道路,虚步太清亦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可沈折雪在这里。

  既然都是身陷囹圄,与其各自亡命,不如去到他身边。

  时渊收了退比的心思,认真审视起眼前冰灵根的剑修长老。

  *

  相比于宗门前的热闹,帝子降兮的请师战就显得万分清冷。

  请战地点选在了宗主峰前的剑坪。

  主峰大阵开启,整座山峰罩在一片坚实的灵屏内。数位长老分列各方,随时准备出手压制。

  沈折雪到时,帝子降兮的镜君已静候多时。

  帝子降兮八位灵君中,属这镜君的来历最为传奇,传闻他当年本是春祁相见欢楼里的一位琴师,是很是不堪的出身。

  那时春祁的风月行还未肃清,内里藏污纳垢,相见欢楼表面上是座琴楼,实际上是个为世家修士培育炉鼎的黑窝。

  镜君被测出了单水灵根,此类灵根又是极好的炉鼎体质。

  他自六岁入相见欢,就让某世家的家主看中,与春祁签下文书,寄于楼内教养,待到水灵根通透润泽,再接到家中去用。

  春祁也不可能白养着这些炉鼎,该赚的灵石一块不能少,典押文书上写的分明,炉鼎在出楼前需在楼中卖艺,若有人以文书定价的十倍收人,亦可变更转出。

  这位镜君在相见欢楼内弹琵琶,也是极少有的被以十倍价格转订的炉鼎。

  十倍高价,千万上品灵石,买他的人是当年的剑圣周凌周明归。

  周明归并非好色之徒,也不是要卖他这个炉鼎用处。

  沈折雪听到的说法是,周明归当时就是要去查春祁风月行内的龌蹉事,正碰上镜君出楼,不忍其受辱,还险些典当了名剑“清风我”,将他赎走。

  修真界有不少人臆造风流,写落难灵君与那豪杰剑圣的救风尘话本。

  可随着周明归沦为人人喊打的邪修,镜君与含山掌门桑岐喜结良缘,他们俩的这桩风月旧事也便落满了灰尘。

  镜君在宗内的地位仅次于颐月星君,能被帝子降兮挖掘,他就绝不是单水灵根那么简单。

  相传他能预知未来,是帝子降兮中最近天道之人,故而又号“镜君司命”。

  而在与桑岐结为道侣后,镜君深居简出,长年隐居于悲回风。

  离他上次现世,已是相距百年。

  沈折雪迈过玉阶,镜君闻声转身,竟先谦逊地敛袖行了礼。

  “在下帝子降兮君如镜,见过沈长老。”

  沈折雪拱手:“虚步太清沈折雪,久仰大名。”

  剑坪内灵气翻涌,君如镜长身玉立,唇边含笑。

  沈折雪却心下生寒。

  一丝异样划过识海,他端详着眼前的君如镜,第一次真切地发觉,原来活生生的人真的可以被形容成像一个物件。

  修真界不乏相貌出众者,可这君如镜的长相在沈折雪过往阅历里,甚至能排上前三。

  水灵根将他润的像是一块山谷浅溪里的圆石,不见半点锋芒,一袭繁复的星纹乌衣,腰间挂着几枚佩子三支筳片。他的头发留的太长了,用青白长簪别住,也依然垂到了脚踝。

  他始终携着抹淡笑,眼底却淡薄一片,不见冷漠也不见孤傲,好似来人在他眼中,与这剑坪上的花草阶石无异。

  若非沈折雪能看到他目光移转,他几乎怀疑这个人已经盲了。

  镜君司命就像是一面置于堂上的装饰华美的明鉴,漂亮、透彻,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镜君司命容貌太过姣好,但看久了,沈折雪也只有一个念头:帝子降兮这是被天道磋磨,不打算当人了。

  于是他问道:“敢问镜君,时渊那孩子究竟有何异处,需要帝子降兮大费周章的来要人?”

  “此为天机,沈长老莫要问了。”君如镜含笑答复,不疾不徐。

  随即他乌袖微展,手中托出一面样式古朴的圆镜。

  君如镜平静道:“沈长老,请。”

  *

  大比高台。

  严远寒势如破竹,直取时渊要害而来。

  他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平平将剑送出,带着寒霜千里的灵威,寒气却是内收,尽数凝于剑锋之上。

  观众席上惊呼阵阵,大喊严长老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一个完整的小师弟。

  时渊甩出符纸,霎时平地起大风,风势在时渊符下呈旋涡状收拢,将大比擂台整个覆盖。

  “他是吓傻了吗,火呢来点火啊!严长老还能被风吹走不成?!”

  场外符修焦急大喊,狂拍身边师兄的肩膀。

  他师兄起初亦是眉头紧皱,半晌后却道:“不对。”

  台上两人实力悬差过大,这孩子就算烧完了身上的火符,也根本不可能阻止严远寒的剑势。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打败严长老,而是撑住他的十剑。

  严远寒的剑割破狂风,去势不减。

  时渊如坠冰窖,双足动弹不得,他闪避不能,一咬牙,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运足灵力对上了严远寒的剑锋!

  轰————

  灵气如灌水的油锅,轰然炸开!

  前排长老张开屏障挡去灵波,靠近高台的弟子却依然感到气血翻涌,五内如焚。

  时渊喷出一口血,短剑刃上被他的血染得鲜红。

  剑修起势一剑向来所向披靡,往往力求一招取其性命,不过严远寒并不存有要时渊命的心思,自然不会以内力相逼。

  实际上时渊能挡下这一剑,已足够让他惊讶。

  可也到此为止了。

  严远寒一转剑芒,竟是一套寒霜剑法。

  昔时沈折雪的寒霜剑法借伞而出,用的乃是巧劲,如今严远寒本人来用,这套太清宗入门剑招,竟生出了雷霆万钧之势!

  “——咔!”

  时渊的短剑骤起裂纹。

  场外符修遮住眼睛再不敢看,“完了完了,小师弟要没了!”

  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考核结束的钟鸣声。

  只见时渊将断了的短剑掷出场外,强行震碎脚下的冰花,他步伐变换,身形灵动,宛如一只点水燕,在高台上腾跃闪避。

  衣袖已被剑气割破,身上添了七八道伤痕,却实实在在避过严远寒的连招,不至于丧失战力。

  “这是什么身法?”符修瞠目。

  他师兄看了许久,结论道:“……是东躲西藏的身法吧。”

  时渊避开了严远寒刺他要害的剑锋不假,行动间看着格外轻巧,可稍微懂行的就能看破,他那其实根本不成章法,也不属于轻功中的任何一种,倒像是人躲避锐物时的正常反应。

  简称东躲西藏,狼狈逃窜。

  “那他怎么可能避开严长老的剑?再快的反应也不能每次都恰好躲开吧!”

  “是风。”符修师兄道:“是风的声音,严长老出剑从来敛住内息,但这个风是旋转状,只要是有人行动,就会与风道相割,他这是在听。”

  转眼一套寒霜剑法下来,已是五剑。

  加上第一剑,时渊还剩四剑要接。

  然而此时时渊浑身滴血,仅是在地上站了片刻,脚下就蓄了一个血滩。

  他屏气凝神,正要辨别下一剑的来路,忽感心脏一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走神?”严远寒冷哼一声,一剑扫出,时渊一时不察,被剑锋打住腰部,向后倒飞了数米,重重跌落在地。

  *

  剑坪。

  沈折雪抹掉嘴角的血渍,刚要借力站起,身后猝然一声破空锐响!

  三年的求生训练令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反手一推,以灵力对抗。

  两股截然不同的灵气对冲,银光暴起——

  “啊!”沈折雪惨呼一声,脊背狠狠撞在阵法边缘。

  右臂剧痛,沈折雪抬手按了按,觉得这骨头大概是断了不止一截。

  君如镜是个阵修。

  就像冷文疏木灵根的荆花阵图,来挑战长老那阵修风灵根的移形换影,阵修的阵法多与本人灵根有关。

  可君如镜的阵法,没有一丝一毫与水灵根相关的元素。

  也就是说,沈折雪冰灵根对水的克制被他完美规避。

  君如镜的圆阵运行原理极其简单,以锋利的镜片为攻击,镜片交织飞射,如万仞加身,所过处血光飞溅,灵力流泻。

  为了应付请师战,沈折雪的灵力被提到了四成,可即便如此,与帝子降兮的灵君对抗仍然吃力非常。

  阵修并不是适合单打独斗,但到镜君这个级别,他甚至不需要单设法阵。

  他本人即是虚像,也没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沈折雪用胳膊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

  星纹华服的君如镜见他如此狼狈,也不出言相劝,只垂袖站着,活生生站成了一尊琉璃像。

  沈折雪避开又一轮镜片齐射,他那点阵修功底在君如镜面前简直班门弄斧。

  想要突破这个镜阵的唯一方法,就是强行从阵主本人那里开路。

  君如镜灵力深不可测,沈折雪呼吸滚烫,目光所及处是一片片倒悬的利刃。

  刃上血痕遍布,望之宛如炼狱酷刑,煞气浓稠。

  君如镜向前一步,似乎是想结束这场比试。

  他指尖轻拂法器,镜刃下压,尖头向前,尽数朝沈折雪刺去。

  倘若本场比试有太清弟子旁观,此时他们想必已经在大口大口地倒抽凉气。

  沈折雪一咬牙,不躲不闪,竟是直接迎上了那万片血刃!

  镜君神色未变,没有收束灵力。

  他不存在点到为止的念头,一扬袖,镜影再度分裂,镜片炸开如花,可每一片花瓣都是可脔割血肉的利器。

  这一招,乃是帝子降兮中的“洒尘”。

  飘风先驱,涷雨洒尘,所出镜刃似水纷纷,噬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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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打完这架!零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