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洛清玄一行人顺利来到了魔兽之森的出口处。

  出口处此时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或坐或卧,或三五成群正在闲聊着什么。

  只不过, 瞧着个个都面容愁苦唉声叹气的,想来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待走近了些, 洛清玄缓步上前同一位化神修士攀谈起来, 简单聊了几句后,终于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就在昨日, 许多连接外界与魔兽之森的传送阵都被人恶意毁坏了,眼前这些修士基本上都是散修,且来自不同界域。

  散修向来独来独往惯了,除了个别家底殷实的, 其余散修进入魔兽之森大多都是借用某些宗门的传送阵。

  毕竟是借用的, 并非真正的宗门弟子, 自然无法享受宗门给予的专属待遇。

  以至于前几日各界宗门修士在收到宗门传达的紧急指令后,纷纷撤离了魔兽之森,而落单的散修们忙着试炼,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待散修们风尘仆仆的赶到出口才发现, 传送阵异常关闭,他们已然出不去了。

  “完了,没有传送阵,就意味着我们再也出不去了……”南宫柔柔小脸煞白,眼里满是害怕与不安。

  “该死!”涂小呆黑着脸抓头发来回踱步转圈圈, 一想到有可能要永远留在这里, 他就一阵烦躁,忍不住低咒出声:“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这么损,竟敢把传送阵毁了, 真是气死小爷了!哼,最好祈祷别被小爷逮到,否则,小爷必将其剥皮抽筋、拆骨剁碎了喂狗不可!”

  洛清玄扶额:“现在嚷嚷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传送阵被破坏成这样,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涂小呆有些心烦意乱地回了句嘴,顿了顿,颓然长叹道:“唉,要是我义父在这就好了……”

  南宫柔柔蹙了蹙眉,走过去轻声安抚道:“小呆,你先别急着气馁嘛,按理说,魔兽之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义父不可能不知道,见你迟迟未归,他定会设法回来救你的!”

  涂小呆闻言眉目舒展了几分,大喇喇地寻了块干净草坪躺了上去,晃着二郎腿神采奕奕道:“说的也是,义父最最疼我了,只可惜……,要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那就更好了……”

  洛清玄身形微僵,面具下神色复杂,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南宫柔柔弯眉凑过去蹲在涂小呆身侧,单手托着粉腮含笑问道:“近来总听你提起你师父,横竖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同我们说道说道,你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师父花容月貌身材匀称,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涂小呆口若悬河。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洛清玄老脸唰地一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忙出言打断道:“十年前你才多大点年纪,这些……(乱七八糟)话都是从哪听来的?”

  “我义父说的啊,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义父房里有一幅画,画里面的师父就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涂小呆说着说着词穷了,咧了咧嘴讪笑道:“嘿嘿,总之一句话,就是好看极了!”

  事实上,那幅画上画的只是一道瘦削背影,根本就没有五官容貌,涂小呆刚刚那些话,纯粹就是在信口开河。

  南宫柔柔漂亮的水眸眨了眨,有些惊奇地歪着头道:“咦,原来你师父是位女子呀?”

  “当然不是,我师父是男子,跟我义父一样,就是长得好看了些,美男子懂不懂?”

  “咳咳……”洛清玄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忍无可忍地掏了掏耳朵,强忍着揍人的冲动磨牙问:“你义父难道就没有说过别的什么?”

  “当然有,义父还说,师父他老人家很会制符炼丹!”涂小呆说着,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其实,这些话都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狐千染偶尔抱着他出神时的喃喃自语。

  待他年长了一些后,狐千染就常常闭关,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两回面,见面除了叮嘱他不要闯祸,便再没别的了。

  他也问过那个便宜姐夫好几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便宜姐夫似乎很不愿提起师父,每次回答得都很敷衍,说义父觉得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洛清玄还是不死心,深呼吸一口气,换了个问题:“那你师姐呢?她可曾告诉你,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涂小呆嘻嘻一笑:“有啊,师姐说过,师父是这世间最好、最善良的人……”

  “就……没了?”洛清玄目光逐渐呆滞。

  “嗯!”涂小呆点头:“没了。”

  这次涂小呆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因为每回师姐提到师父的时候都会特别伤心,每次都说师父特别特别好,然后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唉,为了不让师姐伤心难过,他后来也就不怎么主动提起师父了。

  南宫柔柔幽幽一叹,十分惋惜地道:“我一直以为你义父的相貌已是绝无仅有举世无双,没曾想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你师父的容貌还更胜一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师父都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你义父还是这般疼爱你,由此可见,你义父同你师父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深呢!”

  涂小呆微笑颔首:“那当然啦,师父是义父的师兄,听说义父当年入门时年纪尚小,是被我师父一手抚养长大的,感情自然要比普通同门亲厚些。”

  “真好,不像我……”南宫柔柔眼神落寞,欲言又止。

  涂小呆听她语气不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很是关切的把脸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南宫柔柔叹息一声,有些伤感地道:“听我娘亲说,我还没出生,我爹爹就突然失踪了,十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谁都不清楚他究竟去了何处,更不知晓他如今是死是活……”

  洛清玄走过去温声安慰:“傻丫头,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别再难过了,况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别急着放弃嘛。”

  南宫柔柔起身朝洛清玄行了个晚辈礼:“我知道了,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沐老,谢谢你。”

  涂小呆眸子一转,鬼主意就冒出来了……

  心想:如今他们身处险境,附近那些散修们看似人畜无害,实则蠢蠢欲动,能在义父赶到之前同沐老拉近关系,也是好的。

  更何况,一路上虽然刻意闭口不谈,但沐老是九品炼丹师的身份绝对假不了,拉近关系对柔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思及此,他忙不迭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一拍掌笑嘻嘻对眼前二人道:“哎呀!恕我直言,我当真觉得你们二人甚是有缘,经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我早已对沐老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看得出来,一路上沐老对柔柔也是关爱有加,常言道‘选日不如撞日’,不若柔柔今日就在此地拜了沐老为师,从今往后师徒相称,也算是成就一桩美谈,二位意下如何?”

  “嗯?”洛清玄一脸懵,以为自己听错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当然愿意!只不过……”南宫柔柔说话吞吞吐吐,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解释道:“我已经有师父了,不能再拜他人为师。”

  涂小呆面露尴尬,摸了摸鼻尖讪笑道:“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怪我多话,我收回,权当我没说过。”

  呼~,洛清玄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他这副倒霉体质,属实不适合收徒弟。

  “可是,我真的非常非常敬重沐老,所以,如果沐老不嫌弃的话……”南宫柔柔羞红了脸,满含期待地继续道:“我想尊沐老为义父……”

  “什、什么?”义父?这丫头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洛清玄彻底傻眼了。

  “怎么?沐老不同意?”南宫柔柔眸子黯淡了几分,语气失落地道:“对不起,沐老,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莽撞。其实,我知道自己年少无知,但我真的不是一时冲动,我只是……太想拥有一位像您这样慈祥和蔼的父亲了,是我思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涂小呆瞥见南宫柔柔红了眼眶,心疼得不行,他最怕看到南宫柔柔的眼泪,急得抓耳挠腮,有些语无伦次地试图安抚:“沐老,您说您现在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也没个儿女徒弟啥的在身边伺候,这日后呀……若是一不留神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连个送终的后人都没有?您也瞧见了,柔柔这丫头虽然看上去是笨了那么一点点儿,但绝对是个孝顺懂事好姑娘。依我看,您就别再犹豫了,直接就收了她做义女吧!”

  “谁让你多话了!”南宫柔柔闻言又羞又怒,抬脚就往涂小呆的足尖狠踩了下去。

  涂小呆吃痛‘嗷’地一声惨呼,虾米似的弓着身子单脚蹦跶。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什么叫没后人送终?你小子这是在拐着弯咒我呢?”洛清玄气得差点吐血,恨不能把那小子拽过来暴打一顿。

  不过话说回来,瞧那小兔崽子的心思,迟早是要把南宫柔柔那小丫头娶进门的,既如此,收那小丫头做义女,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什么……,沐老,您先消消生气嘛,我只不过是想让您收柔柔当义女,情急之下一时嘴快说错了话,真没想咒您……”涂小呆一开口就连珠炮似的拼命解释,求生欲很强。

  洛清玄被逗乐了了,笑意盈盈的双手环胸道:“你小子,愣头愣脑的瞎蹦跶个什么劲儿?我有说过不收吗?”

  “啊?”南宫柔柔闻言一呆,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沐老,您的意思是……?”

  “是什么是,你个小笨蛋!”涂小呆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南宫柔柔一把,冲她挤眉弄眼的疯狂使眼色:“叫什么沐老,该唤义父才对!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行礼呀!真真是个笨丫头!”

  幸福来得太突然,南宫柔柔惊喜之余,面色羞赧地行了跪拜大礼:“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三拜。”

  “好了好了,对了,这枚储物戒就当作义父给你的小礼物,快起来吧!”洛清玄笑容和煦地受了礼,又笑着亲自将人扶了起来。从今以后,他洛清玄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可喜可贺,恭喜恭喜!”涂小呆看见洛清玄送了南宫柔柔一枚储物戒,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顿时有些酸溜溜地叹息道:“唉,我也有些挂念义父他老人家了,只可惜运气不太好,短时间内怕是出不去喽!”

  洛清玄负手而立,微微侧首神秘一笑:“不试一试,如何就断定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