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谁、谁害怕了?我才不会……咦?!”巫铃儿被说中心事, 涨红着脸反驳,话一出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顿时笑逐颜开,喜不自胜。

  “唉,真真是个嘴硬的丫头。”白衣女子眸中笑意满满, 却眉梢一挑戏谑道:“还不起来?难不成, 这地上躺着很舒服吗?”

  巫铃儿察觉身上禁制已除,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暗暗咽了咽口水, 硬着头皮回嘴:“要你管?”

  与此同时, 她动作极快地用法术从空间戒指取出衣物穿好, 随即直起身来一脸戒备地看向白衣女子, 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白衣女子唇角微弯, 一本正经地道:“呐,如你所见, 你的救命恩人。”

  巫铃儿闻言一噎, 按理说,眼前这位白衣女子救了她, 的确是她的恩人。

  思及此, 她略略上前一步站定, 而后拱手作揖正色道:“适才多谢道友出手相救,只是在下心存疑惑, 有一问大为不解,不知道友可否解答?”

  “哦?有点意思……”白衣女子面上笑意不减,淡淡地道:“问吧!”

  巫铃儿抿了抿嘴唇,微微抬眸与白衣女子对视:“适才道友究竟是何时觉察出那符修是恶人的?”

  “这个嘛……秘、密!”白衣女子无故卖了个关子。

  “……”巫铃儿一阵无语, 只得强行压住心底的邪火,再次拱手一礼:“无论如何,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在下巫铃儿,敢问道友……”

  不料白衣女子却突然神色一暗,猛地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阴魂不散!”

  巫铃儿闻言一愣:“什么?”

  白衣女子回过头来,皱起眉朝巫铃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冷着脸传音警告道:“不想死就隐匿好身形在这里老实待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去,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让人心里头不舒坦,是以巫铃儿虽然心存疑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看白衣女子那架势,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便施法隐了身。

  白衣女子见状不再言语,径直朝门外行去,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没入夜色彻底不见。

  巫铃儿独自立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想她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星,除了今次一时大意着了那无、耻符修的道以外,几时受过半分气?何曾吃过半点亏?

  回想方才的处境,实在是狼狈至极,还被人瞧了个正着,真是越想越觉得胸口憋闷堵得慌!

  想那白衣女修为也不过如此,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的?若非顶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真个斗起法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有了,不就是救命之恩吗?这有何难?姑且先跟上去瞧瞧,哼,待寻着机会把这恩给报清楚了,再约战书一决高下!

  杀人灭口那种龌龊事她可干不出来,不过,只要那女修敢应战,她就有的是办法让对方闭紧嘴巴!

  思及此,巫铃儿隐匿好身形,随即使用巫宗独有的追踪秘术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寒风入骨,月隐星稀,巫铃儿穿过重重夜色,终于寻到了白衣女修的踪迹,隐隐还有对话声。

  就在前方不远处,江水滚滚波光粼粼,只见那白衣女修被二十几名雪纹白袍修士团团围困,原本雪白的衣裙上血迹斑驳,红得刺目。

  巫铃儿惊讶之余也禁不住暗自高兴,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下可不正是报恩的好机会?

  正思忖间,为首的那位白袍修士语气不善地道:“没想到三日前你中了本座的噬心掌,竟还能勉强撑着一路逃亡至此,白韵,事已至此,只要你肯交出本族至宝雪魄珠,乖乖回去领罪认罚,兴许本座还能看在落影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原来她叫白韵,等等……噬心掌?雪魄珠?难道那些人全都是雪族妖修?巫铃儿眉头紧皱一脸犹豫,心下暗道:看这阵仗,实力悬殊过于棘手,这恩……怕是不太好报啊!

  “住口!”白韵眼神凌厉,语气冰冷地斥道:“白术,你个背主求荣的卑鄙小人,恬不知耻的伪君子,你不配提我娘亲的名讳!那日若不是你趁机联合妖妇暗中夺权谋害了我父王,娘亲也不会丢下我独自一人殉情而亡,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们,想要雪魄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许是被揭穿了真面目,白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卑鄙无、耻?你懂什么?当年我随白晔一同云游四海,在万积谷救下落影的人明明是我!对落影一见钟情的人也是我!七天七夜寸步不离守在榻前照顾落影的人还是我!然而就因为身份地位悬殊,白晔却以处理紧急公务为由,下令命我先行回族,待我处理完公务赶回万积谷,白晔居然成了落影的救命恩人,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晔夺走了心爱的女人却无能为力,你说,到底谁更卑鄙?更无、耻?”

  “呵呵……”白韵看似在笑,实则眸底

  满是冰冷和不屑。

  白术脸色更难看了:“你笑什么?”

  “实不相瞒……”白韵秀眉一挑,意味深长地道:“我笑你自以为是,笑你愚昧无知,笑你实在是……可怜!”

  白术闻言怒斥:“放肆!本座好歹是你的长辈……”

  “长辈?脸皮可真够厚的,一个坏事做尽的逆贼……也配自称长辈?”白韵笑容加深,话里话外满是嘲讽的意味。

  “你……!”白术气得发抖。

  “既然你一蠢再蠢,把卑鄙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我不妨费些心力把真相告诉你,想知道我娘亲当年爱上我父王的真正原因吗?” 白韵凝视着白术,十分随意地用手背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迹,然后不紧不慢地道:“呵……那就让这群废物滚远些!”

  夜风微凉,除了江水波涛,再无一丝声响,气氛看上去无比低沉压抑。

  白术面容森寒目光阴鸷地与白韵对视,良久,语气冷厉地吩咐其余白袍修士道:“白喻,你们先回去,至于罪人白韵……本座自会处理,不过,若今夜之事胆敢走漏半点儿风声传到雪后耳中,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大祭司放心,属下等誓死效忠大祭司,今夜属下等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大祭司保重,属下等告退!”那群白袍修士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而后在白喻的眼神示意下,化作数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转眼江岸边就只剩白韵与白术二人对峙,隐匿在暗处的巫铃儿见白韵三言两语就赶走了一群敌人,禁不住眉眼弯弯,报恩的热忱与决心立时高胀。

  而白术则语气低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白韵:“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白韵低笑出声:“呵,意思很简单,我娘亲之所以会爱上我父王,同那次万积谷的救命之恩根本就毫无干系!”

  “不可能!”白术脸上的青筋暴起,表情逐渐扭曲:“你说谎!”

  白韵丝毫不惧,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因为早在父王还没承袭雪族王位之前,在妖界百年一次的万妖大典上,他们二人就已然相识,并且情根深种!只是碍于两族族规及其他种种原因,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只能将自己的情感深埋于心底!”

  “不会的……我不信……”白术突然瞬移过去,右手紧紧掐住白韵纤细的脖颈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白韵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地自顾自继续道:“其实娘亲恋慕父王已久,父王也一直深爱着娘亲,只可惜白狼族禁止与外族通婚,而父王又早与雪后那毒妇成婚,导致两人有缘无分……”

  白术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目眦欲裂地低吼:“不……一定是白晔教唆你这样说的,想借此扰乱我的心神对不对?你以为我会中计吗?”

  “咳咳……咳……”白韵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向白术,略带嘲讽地道:“你错了,父王从未同我说过这些,这些往事都是娘亲告诉我的,我以前对父亲有诸多误解,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给娘亲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更不理解为什么我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只能顶着一个义女的头衔在雪族生活,后来才明白,原来娘亲在白狼族遭族人迫害无法容身,为躲避追杀,不得已四处逃亡,身受重伤之际碰巧被你所救,看着重伤昏迷的娘亲,父王也曾有过抛弃一切同娘亲一起亡命天涯的冲动,但父王担心你因此受累被老祭司惩罚,故而只能寻个由头将你支走,然而,娘亲苏醒以后,却极力反对父王的决定,兴许是被追杀的太久、太累了,深知逃亡有多艰辛,所以不希望父王也承受同样的苦难吧!”

  “一派胡言!”白术闻言怒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白术,你真可悲!”白韵见状冷笑连连,眼角有泪滑落,但一开口便字字如刀般直击人心:“娘亲是心甘情愿放弃身份地位的,她所求的,不过是能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罢了,可笑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殊不知到头来,却因你的自以为是和私心作祟害死了她!”

  “住口!”白术脸色惨白地又吐出一大口血,几近疯魔地嘶吼:“假的……都是假的!白晔夺走了落影,对,你是白晔的孽种,我要杀了你!”

  “咳咳……哈哈哈……”由于脖颈被铁钳般死死地禁锢住,随着力道的加重,白韵已然呼吸困难,不过,虽然杀不了白术,但能将白术刺、激得生不如死崩溃至此,也算是报了仇,所以,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不仅没有作出任何挣扎和反抗,反倒是越笑越开怀,越笑越痛快。

  说时迟、那时快,白韵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逐渐涣散,却突然间听见白术一声闷哼,紧接着,脖颈处被禁锢的痛楚和力道瞬间缓解。

  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眼皮变得很是沉重,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便无力地向后软倒……

  作者有话要说:  机智如我(),本断更狗悄悄滴来,偷偷滴走,更完三千就开溜,只因断更太久,怕被逮住群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