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摔死我了~◎

  顾让当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后半夜。

  凌晨四点,天都亮了,他还是没睡着,干脆爬起来去飘窗上蹲着。

  蹲着心里也一样乱。

  看着玻璃上自己半透的倒影,自我批评:“你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自己拿着什么人设不清楚吗?”随手抽过一本书,对着玻璃指指点点,情绪激动:“来跟我念,舔、狗、炮、灰、!”

  念完这一句,他整个人都僵住,半晌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

  蜷着腿靠在窗玻璃上,直勾勾地盯着窗帘上的褶皱。

  自己TM的是个炮灰。

  裴铭和柳予安是命定的CP,虽然他们现在关系不好,但结局已经定下,兜兜转转他们还是会走到一起。

  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上个世界里,伤心伤情,遍体鳞伤,虽然那时他还没有自我意识,所作所为都是被安排好的。

  但是被伤害的痛,他是真真实实承受的,不知道这一世自己的勇气能撑多久。

  被这件事困扰了好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下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裴铭了,越不联系,就越想找他。

  想借口,找理由百般挣扎,鼓起勇气翻出号码,又怂了。

  而裴铭最近似乎也很忙,两人一直没见面,有时会打电话给他,但是说不了几句,就匆匆挂断。

  日子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顾让瘦了十来斤以后,俩人终于见面了。

  教学楼前的树荫下,顾让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经意瞥一眼,就已经认出来是裴铭。

  他也瘦了一些,头发似乎刚理过不久,两侧鬓角收的很短,干净利落,显得他五官更干净立体,不说不笑时多了几分凌厉。

  顾让停住步子,拿出手机,没消息也没未接,他不是来找自己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有人快他一步,先去到裴铭面前。

  顾让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站在裴铭面前的身影。

  一脸我懂了,可是我又很不理解的表情。

  柳予安和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正在和裴铭聊天。

  仨人神情都很愉悦,柳予安说话时,裴铭一脸笑意地着看他。

  顾让暗暗感叹,命定的CP果然势不可挡。

  同时他又很好奇,是什么让上个月还大打出手的两个人,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是爱情吗?

  艹!

  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呢。

  将手机塞兜里,朝裴铭的方向走过去。

  他想见识一下,爱情的力量到底有多么神奇。

  离三人还有几米远的距离,裴铭发现了他,对着他招手。

  顾让也没装假,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柳予安和另外的男人一起转头看向他。

  柳予安目光凛了下,随即又将头转向另外一侧,不再看他。

  另外一个男人笑着问裴铭:“这位是你同学?”

  顾让略略打量男人一瞬,西裤衬衫,气质成熟文雅,看年龄不像是同校的学生,是校外的人。

  裴铭虚虚托了顾让手肘一把,顺势和他并肩站着,简短的介绍:“我哥。”

  托着顾让手肘的手却没有即刻放下,在其他人看不到角度,捏了他的胳膊,侧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顾让被瞪得一头雾水,但有其他人在场,他又不好问,只当没看见裴铭的表情,笑着和男人问好。

  寒暄几句后,顾让知道了男人的身份,自己刚刚好奇的事也有了答案。

  裴铭和柳予安都参加了学校的创业策划活动。

  两个人的作品都很出色,很适合主办方的新项目,负责人叶明琛,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对他们二人青睐有加。

  提议他们两个合作完成最终的策划,作为分公司新项目的参选方案。

  原剧情里,两人的火花就是在合作时擦出来。

  该来还是会来。

  而自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精神失常,病死街头。

  一想到这些,顾让的汗毛立了起来,脸色不自觉地变白。

  其他三人正在聊方案的事情,并没有注意他的神色。

  叶明琛指了指校门方向:“去我公司吧,今晚做最后调整,明天董事会我会把你们的方案递上去。”

  顾让默默退后一步,借着这个机会开口:“你们先忙,我还有其他事情,再见。”

  匆匆转身,脚步甚至有些慌乱。

  但是他的心更乱,剧情还是再按原来的进度发展,这么多天的思虑盘算,在此刻全都作废了。

  回去的路上,他不断地警告自己,不要陷得太深,要及时止损。

  站在家门口,他突然不想进门,想找个热闹人多的地方待一会儿,翻出邹磊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那端很吵,邹磊扯着嗓子回话:“阿让,有什么指示?”

  不用问也能猜的出来,他在外边喝酒:“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邹磊吼得更大声:“行啊,快来!夜棠,我再门口等你!”

  自从穿进这里,顾让很少出来玩儿,其他人见了他,比邹磊还激动:“顾少总算是想起我们来了!”

  “阿让来了,今晚不醉不归,谁都不许偷跑!”

  顾让被一群人簇拥着,但凡对他举杯的,都来者不拒。

  喝酒和喝水似的,一杯接着一杯,但是他还觉着喝得不畅快。

  为什么不醉呢?

  顾让扬手叫来一旁的服务员,指着面前的桌子:“酒,摆满。”

  其他人愣了一下,随即一阵欢呼。

  只有邹磊察觉出他今天状态似乎不对,挤到他身旁:“阿让,差不多得了!”

  顾让伸手点了点他肩膀,笑了却没说话。

  半晌把手机掏出来丢邹磊身上:“今儿我请,你一会儿别忘了买单,密码我生日。”

  邹磊接过手机:“不是,我说……”

  顾让竖起食指嘘了声:“我难得有心情出来,你别扫兴。”

  邹磊捧着顾让的手机,默默地将嘴闭上。

  顾让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最后酒桌空了,人也动不了,但是他心里始终是清醒的。

  一直坐在他身边的男生,靠在他肩头,手搭在他腰上:“让哥,待会我送你回去吧,我想去你家里看看呢。”

  顾让垂着眼睑看他,男生奶乖奶乖的,长得很标致,尤其是皮肤,特别白皙,说起话声音软软的很好听,很温柔。

  但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能是他身上喷的香水味道太浓了,熏人头疼。

  费了好大劲儿抽出被男生挽着的胳膊,撑了撑身子,躲得远一些:“我自己回去就行。”

  自己今天不过是心情不好,买个醉而已,但还没疯到要睡别人或是被睡的程度。

  邹磊就着机会,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来:“顾祖宗,喝好了吗?咱回去。”

  顾让捏了捏他胳膊:“去把单买了,我外边等你。”

  邹磊一把拉住他:“早买完了,走吧祖宗,裴铭在外边等好久了。”

  顾让声音高了八度:“谁?!你TM说谁在外边等着呢?”

  没等他邹磊回答,顾让一把甩开他胳膊:“谁让你叫他来的!”

  甩胳膊的动作有些甩猛了,顾让一时重心不稳,向后栽去。

  邹磊也喝了不少酒,动作有些迟钝,伸手没搂住,顾让咚得一声摔地上,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脑袋直接磕在了身后的台阶上

  这一下撞得太狠,疼都不疼了,人直接撞麻了。

  他今天也算是求仁得仁,眼前一黑,终于不省人事了。

  晕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是被疼醒的。

  嘶着冷气睁开眼,一排大脸挤在他面前,有他妈妈的,有他爸爸的,还有黑着脸的裴铭。

  顾太太第一个开口,伸出两根手指问他:“阿让,这是几?”

  顾让噤着鼻子回答:“五。”

  顾太太伸手抓住顾逢年的胳膊才勉强没摔倒:“老公,完了,这儿子不能要了。”

  顾逢年反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扶稳,长叹一声:“先别急着扔,再观察几分钟。”

  顾让忍疼翻了个白眼:“试敏还得观察二十分钟呢,我是您亲儿子,您就给我几分钟时间?”

  顾逢年对着老婆笑了笑:“你看,我就知道他是装的,一诈就诈出来了。”

  顾让:“顾夫妇好雅兴,我都摔昏住院了,还有心思诈我呢?”

  他不提还好,话一出口,顾夫妇一起黑了脸:“还觍着脸说呢?昨晚要不是铭铭在,你指不定出多大事呢!”

  顾太太也不管自家儿子好受还是难受,对着他胳膊里子很掐了一把:“告诉你不要出去鬼混,你就是不听,摔成这样,你活该!”

  顾让疼得张嘴,想喊没喊出来。一只手还在输液,揉都没法揉。

  好在裴铭没和他们夫妇一个鼻孔出气,可怜他是个住院的病人,给他揉了揉胳膊。

  可能是怕顾让再挨打,开口劝道:“叔叔阿姨,你们在这守一晚了,这里交给我,你们回去休息吧。”

  夫妇俩对视一瞬,回头剜顾让一眼:“铭铭你也没睡,和我们一起走吧,我请了护工,这里咱们不用管。”

  顾让躺在病床上,陷入深深地怀疑之中,莫非这夫妻俩发现自己鸠占鹊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