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
顾让铁了心要帮裴铭,谁也拦不住。
他走在最前边,裴铭落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
裴铭家只来过一次,他路痴记不得具体位置,租住的又是老街区,楼号门牌通通没有。
走到街口的另一端,顾让就懵了,根本不知道继续向哪拐。
他身后的裴铭似乎知道他会找不到路,指了指最南边的那栋楼:“那边。”
裴铭依旧在他身后,不过这次距离拉开了一些。
顾让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到楼下,没等顾让开口,裴铭指了指三楼的窗户:“那家。”
顾让停都没停,迈步走进黑漆漆的楼道。
上了到二楼,顾让觉得有点不大对,不是说债主在家里等着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回头想问问裴铭,却发现身后的人换成了灰毛。
此时正眼神哀怨的看着他。
顾让觉察出不对,转身想下楼,灰毛和他身后的几个人先发制人,楼梯堵死了:“裴铭说不让你去,他自己能弄明白。”
顾让一股邪火堵心口,现在才发觉一开始裴铭的态度就有问题,自己说一起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原来他早就算准了自己会找不到他家,故意把自己给支开。
真TM的有病!
顾让舒了口气,强把火气压下去,瞪着灰毛:“让开!”
顾让出了楼道,脚下生风。
这片老楼都长一个模样,别说裴铭家了,东南西北他现在都找不到。
拿出手机打裴铭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忙音响个不停,顾让怒火越勾越旺,挂了电话,一拳打在对面的砖墙上。
指骨的疼痛让他冷静下来,闭了闭眼,又长舒了口气。
四周看了看,胡同口摆着一把破沙发,上边包着的粗布破的拉丝,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让看了眼,是裴铭那个傻叉。
又顺了几口气,才划开接听键,那边静了好一会才开口:“学长,你在哪儿?”
原本压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顾让吼得嗓子疼:“老子TM不知道在哪!”
又是一段沉默,再开口时裴铭声音变得更轻了:“告诉我,你旁边都有什么,我去找你!”
“有个屁,你TM自己找!”顾让直接摁了电话,还是不解气,手机直接呼对面墙上。
啪得一声炸开,屏幕上的玻璃碎了一地,顾让面无表情地盯着看着满地的碎片。
过了不知过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顾让看都没看,依旧僵着脖子坐着。
脚步在他身边停下,裴铭小心翼翼地叫他:“学长。”
顾让一动不动,聋了似的。
裴铭抿唇看着他,扫过他破皮的手背,目光凛一下,曲着腿单膝蹲下来,去捞他的手:“我看看。”
顾让一把甩开他的手:“看个屁,别碰我。”
“我错了。”裴铭仰着脸,委屈又可怜地望着他:“学长,我错了,你别生气。”
顾让终于有了反应,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往胡同外走。
裴铭站起身,追了上去,还不死心地去牵他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手。”
顾让这次躲的慢了一拍,手腕被裴铭握住,想甩却甩开,干脆别过头,由着他看。
刚刚那一拳在气头上,力气不小,指节根部骨节全都擦破了,又红又肿。
裴铭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勾住肿得最严重的那根手指:“能动吗?伤没伤到骨头。”
顾让回头没好气地瞪他:“我怎么知道。”
裴铭放下他的手指,牵着他快步向街口走:“去医院。”
“我不去!老子TM的不去。”顾让抻着胳膊想要把手抽出来。
裴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手扣在他腰上,半搂半抱地拖着他向前走:“待会手处理完了,你怎么我都行。”
一只手被握着使不上劲儿,顾让被裴铭强行拉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伤口消毒包扎。
出了医院,顾让的火气消了一些,但依旧没理裴铭。
裴铭也不敢轻易改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可怜巴巴的。
一直跟到顾让家楼下,在电梯门口停住了脚步,拽了下顾让的衣袖:“学长,能去你家吗?”
顾让哼了声:“我累了,你回去吧。”
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裴铭站在原地,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升高,他的心却一步步下沉,自己还是搞砸了。
第二天上午顾让请假没去上课,去补卡买了新手机,下午才到学校。
柳予安坐在他斜前方,时不时回头看。
顾让注意到了,但是全当没看见。
他又拿出手机摆弄一阵,顾让收到一条消息,予An:
——你手怎么了?
顾让看了一眼,没回复。
柳予安等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他一眼,又发来一条:
——你现在连信息都不回我了?
顾让这次看都没看,直接把手机丢包里。
连续两条信息都没得到回复,柳予安气炸了,狠狠地瞪顾让一阵,转身不再看他。
下课邹磊第一个冲到顾让旁边,跟着他并排走:“你手怎么了?”
顾让瞥了他一眼,语气恹恹的:“磕了一下。”
邹磊满脸的不相信:“能磕这么严重?打架了吧”
顾让瞥他一眼:“打你了。”
邹磊胳膊肘拐了拐顾让:“诶!你看那边,是不是你的小学弟?”
顾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间教室门口,围了不少人,周围看热闹的还在不断增加。
一众人群之中,顾让很轻易地看到了裴铭。
被好几个男生围在中间,显然是事件的当事人。
顾让一阵犹豫,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可没走两步,又停下步子:“艹!”
骂了一句,又转身走了回来。
邹磊看着他的精分行为,觉得有些惊悚:“你什么毛病啊?”
顾让没理他,朝着人群走去。
他到得不算早,被挤在人群中,裴铭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没注意到他。
是班级里一个男生,挺贵的手表不见了,大家怀疑是裴铭拿走了。
裴铭被众人指指点点,抿着唇看着他们,一声不吭。
辅导员赶过来,挤到人群中间,神情严肃地看着裴铭:“手表到底是不是你拿的,如果是现在拿出来,我帮你去沟通,不然事情闹大警察来了,我就帮不了你了。”
辅导员身边的一个男生立马跳出来:“导员,一定是他拿的,他现在缺钱!就几天前,我还在马路上看到他被债主追的不敢回家。”
裴铭目光扫过去,带了几分冷意,他不想在学校被提起他的家庭情况。
男生抓住他的眼神,开始激情解读:“你看!他瞪我!被我说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着急了!”
辅导员严肃地打量他一阵,语气冷硬,甚至带着命令:“裴铭,把手表拿出来。”
男生的几句话已经说服了辅导员,现在也相信手表就是他偷的。
顾让站在他身后的位置,看着孤挺的背影向前踏了一步。
被偷的那个男生冷眼看着他,嗤了声:“导员,我看还是报警吧!”
“对,报警。”顾让推开挡在身前的同学,走到裴铭身边。
裴铭因为意外,表情空了那么一瞬,随后委屈上涌。
他好像在外边被欺负的小孩子,找到了家长,刚刚的倔强冷漠,瞬间就消失,只剩委屈。
辅导员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警察来了,身为辅导员的他不好收场,盯着裴铭:“那表价格很高,算贵重物品,警察真的来了就会立案当刑事案件处理,到时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而且你的学籍恐怕也保不住了。”
顾让左跨一步挡在裴铭身前,虽然笑着,眼神却很冷:“老师,这些话你应该去提醒真正的小偷,而不是在这里恐吓被冤枉的人。”
辅导员不善地瞪了顾让一眼:“你是裴铭什么人?”
顾让还真被问住了,卡了一下:“他哥。”
辅导员还是不主张报警,一直僵持着,最后还是顾让拿出手机报了警。
人越聚越多,辅导员不得将他们带回教室。
顾让不请自到,一直帮裴铭提着背包,跟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