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贺眉角跳了下，平时冷冽漠不关心的脸上写满愤怒，他扬起拳头朝对面挥下。
拳头被苏野挡下来。
“是我理亏。”
淡淡的声音飘进心头，苏野抬起头，幽静的眼眸上，浓密的睫毛静静上下碰了碰。
很安静很沉默，但这不是他熟悉的苏野。
“只是一次考试，下次再努力……”
虞贺张嘴找词安慰眼前的人，说到最后却声音越来越小。
苏野垂下眼皮，平静道：“如果让你来安慰我，未免也太逊了些，放心吧，一次考试而已。”
他松开虞贺的手，“让我一个人忧郁会儿。”说罢便走开了。
一模考完了。
没考好还会有二模、三模。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站在五楼的走廊，看着来来往往的蓝色校服，在风中晃动的白色校旗。
就这么静静的，静静地站了好久。
最后他转身进了六班教室，翻出刷了一半的卷子。
没有足够程度的努力，就没资格抱怨结果不尽如人意。
虞贺上前拽住路博学的领子，“别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路博学强行镇定，“这成绩是他自己考出来的，赌也是他自己要打的，你来怪我是不是太强词夺理了？”
“你给我等着。”
虞贺把他推开，转身往办公室去，薄唇紧紧抿着，充满暴虐的气息。
路博学害怕地跟在后面。
只是，只是篡改试卷答案而已，给发现了大不了就说是批改失误。
办公室里一群老师正在聊天。
“阮班可以的啊，你那六班这次考试出了个正数三十的，还有个一百出头的，不错的咧！”
李老师在旁边听了暗自不爽，“虞贺那个是纯属意外，本来人考进一中的时候就成绩高，基础摆在那里。”
另个没眼色的老师道：“那也是小阮够给力，才让人重新开始学习的。”
李老师脸色有点臭。
不就是个三十名么，在她面前拽什么，她以前还不知道带出过多少顶级学府的学生。
李老师的跟班赶紧捧道：“你说说那虞贺，终于肯转性当好学生了吗？他到文一后，李老师你要重点培养培养啊。”
“砰。”
办公室门被撞开。
少年眉眼冰冷，没有半分敬意，身上的气息让其他老师面面相觑。
看来校霸转性什么的，是他们想太多了！
阮女士最先反应过来，她走到虞贺的旁边，“快上早自习了，你突然过来做什么？”
虞贺道：“看考卷。”
阮女士皱眉，“怎么突然要看考卷？”
“苏野试卷分数有问题。”
他的话，引起本就不爽的李老师，更加剧烈的反应，“你是在质疑我改的卷子？我当老师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遇见过你这么过分的学生。”
声音越说越激动，听起来就跟吵架似的。
相对于李老师的激动，虞贺则是冷着眼回应，“我只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
“就事论事？”
李老师道：“可以啊，卷子都是装订封档的，除非你能拿到校长的亲笔保证，我就让你看。”
阮女士在旁边劝道：“虞同学啊……要不算了吧？只是一次模考而已。”
“不。”虞贺冷声道：“校长在哪？”
阮女士弱弱地说，“校长……校长去隔壁市参观学习了，估计要晚上或者明天回来。”
“行，我会把校长签字带回来的。”
虞贺扫了眼畏缩的路博学，“要是卷子真的有问题，你就完蛋了。”
“老师……”
路博学抖了两下，往李老师处躲，“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有改的小纰漏。”
“你这是在威胁我的同学吗？”
李老师把路博学护在身后，“成绩进步再快有什么用，没有好的人品到哪都不受待见！”
阮女士：“李老师…你这话太重了吧，毕竟……”
“我这是在教育，你别插嘴，”
李老师依旧絮絮叨，“像他这种仗着家世不务正业的少爷，我见得还少么，z国就是垮在这一代年轻人手上。”
“说够了吗？”
虞贺拧着眉毛，压制自己的怒火，“在结果出来前，都给我闭麦。”
也许是被虞贺的无礼惊到了，李老师真的停了下来，只见少年转身跑了出去。
李老师才反应过来，“真是反了天了！”
苏野在位置上做题，接着教室门被撞开，虞贺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没事吧？”
苏野摇摇头，云淡风轻地翻页继续写，“没事啊，一次考试而已。”
“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好了我要继续写题了。”
说完，苏野自顾自地低下头来写题，却不想虞贺一把抽过他的练习册，“别写了，就你这状态能记进去多少？”
苏野微微错愕，随后淡淡道：“还我。”
“不。”
苏野语气加重，“别浪费我时间。”
掷地有声，两人皆是一愣。
其他围观同学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看着疑似吵架的两人。
“还我。”
苏野眼中的温度骤冷，“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
虞贺挑唇一笑，伸手一抛，整册书在半空中哗啦啦地翻飞，最后掉到窗台外。
接着听见楼下的一声闷响。
——虞贺居然把苏野的书给扔了！？
苏野噔地一声站起来，拽住他的校服衣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在我这抽疯！”
同学们瞬间被吓得僵住，申建李越他们也噌地站起来。
姜槐关心地站起来，“好好的吵什么架，能好好说别动手啊。”
苏野冷睨他，“你闭嘴。”
“给我下去捡回来——”
苏野话音未落，整个人被牵着手腕往前带，虞贺扯着他跑出教室，“你干什么？”
“逃课。”
逃课！！？？
什么意思……？
“心情不好就该好好发泄出来，什么高考去他妈的。”
少年的话音张扬自信，握着他的手有力滚烫，“没有逃过课中学，算什么中学。”
那双手带着他穿过绿意蓊然的香樟长道，每一束从树叶间筛洒下的光线都无比温暖和光亮，落在鲜艳的蓝色校服外套上。
随风的轻拂而摇晃，粼粼的光斑落进他的眼中。
“真是的……”
苏野气着气着就笑了，一脚踹在虞贺小腿，“你就这么对待我的？扔我本子扔很爽啊！”
“嘶——疼！”
虞贺停下脚步，弯腰揉着被踹的后腿肌肉，“不就练习册吗？等着，我这就给你批发十本回来。”
苏野不屑地移开视线，“爸爸才不稀罕！”
虞贺笑了起来，专门站在他的视野里，明晃晃的笑容柔化浑身的尖利，“只要你心情很好点，多打两下，我绝对不喊疼。”
苏野又捶了他肩膀一下，“你是真欠。”
虞贺倒抽了口气，“不疼，一点也不疼。”
“切。”
苏野嘴角染了点笑，走在前面，直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虞贺你个臭弟弟。”
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口哨声，回过头就看到教导主任喊道：“你们两个！哪个班的！快上课了还去哪啊！”
一边挥着喇叭一边快步往这边走。
“快跑。”
虞贺一把拉过苏野的手。
两人不要命地往前狂奔，苏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喂…你慢点啊……”
“不行，要给追上了！”
两人噔噔噔地跑到围墙边，苏野扶着墙回过头，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你大爷的，跑到我都想孕吐了！”
虞贺在旁边弯着腰笑，“抱歉，你打人这么疼，我都快忘记你还是个Omega了。”
苏野热得发角贴在脸颊上，呼吸热乎乎脸颊粉扑扑的，身上那股信息素味道就冒了出来。
虞贺的笑容一秒僵硬。
“干嘛？”
苏野警惕地回过头再看一遍，“我还以为他追过来了呢。”
虞贺的耳朵尖有点红，“你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
“是汗味吧。”
苏野随意地拽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你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他只闻到了洗衣皂淡淡的清香味，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汗液里携带的信息素并不多，况且两人中间还隔着半米远，这虞贺都能闻到？
虞贺喉结滚动了下，道：“信息素，而且味儿很大。”
比上次在医务室撞见苏野在发情期的味道淡，可是却更加的甜。
闻一下就让他浑身燥热。
那味道，就像是饱满鲜甜的水蜜桃，裹上奶香奶香的牛奶，让人想连皮带肉一口吞了。
这时，远处的草丛动了动。
钻出个头上带绿叶的教导主任，狼狈地道：“好小子，我终于追上你们了。想在我面前逃课，还嫩了点！”
他还手放膝盖上大喘气，“这回你们跑不掉了吧。”
站在墙根下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苏野道：“上墙。”
借着苏野的配合，虞贺利落地翻上两米高的围墙，稳稳站住再把苏野给扯了上来。
其配合之默契，让教导主任怀疑人生。
虞贺朝对面比了个中指，“掰掰。”
他稳稳地跳到了校外的草地上，“跳下来，我给你垫底。”
两米的高度，苏野还真没放在眼里。
他还可以在空中表演个360度自由转体再落地。
教导主任气愤地追过来，“别跑，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你说不跑就不跑了？”
苏野蹲围墙上，比了个同款中指，“高三文一路博学。”
说完不顾教导主任的吹胡子瞪眼，纵身一跃，风从耳边呼啦地刮过，他扑进了个结实可靠的胸膛。
失重的心重新回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