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咚地一声砸在床尾，彻底地安静下来，窗上雨点拍打的声音格外突出。
吧嗒吧嗒。
——是。我是喜欢他。
——我喜欢你早就超过两分钟了，没法撤回。
苏野放下手里的提纲，被苏母说中了，带这玩意儿真没用。
他心烦，看不进去半个字。
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接受和同性谈恋爱，接受自己是gay。
不。
准确来说是Omega的身份。
他想着想着，又把床尾的手机捡回来。
仔细吹了吹暗自庆幸没坏，他真是飘了，敢做出砸手机这么奢侈的事。
砸坏了他能有钱换吗。
苏野翻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变性手术，等他变成个钢铁猛男，来日再一起做好兄弟。
他简单翻了翻，发现居然没有相关话题。
便主动再论坛发了个帖，帖子名就叫：[求，Omega怎么变性成Alpha？beta也可以。]
下面很快有人回复。
[楼主是沙比吗？？你这个太绿了，有哪个Omega想不开变性。]
[我赌一包辣条lz的标题打错了，肯定是求问怎么变成Omega]
[楼主绝逼是来炫耀的吧，拉黑举报一条龙了。]
两分钟后，他的帖子被人工删除。
原因…内容引起极度不适……？
……不是。
他不适什么了。
还能不能有点言论自由空间了？
苏野死了最后这条心，准备安安心心做个Omega。只要有抑制剂和右手在，还要什么Alpha。
门板被轻轻扣响，苏野回过神来，懒懒散散地从床上坐起来，“谁。”
“是我。”
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淅沥的雨声，透过木质的门板传进来。
门缝外走廊的声控灯透进来泛着暖意的橙色光线，淡淡几圈的晃在地上。
那人就站在一门之外，身上同样洒落暖光。
苏野果断：“不在。”
门外淡淡地接：“嗯，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了没。晚上准备了五香鳜鱼，滑熘鸭脯，香酥鸡，焖鸭掌，……”
“嘎吱——”
苏野打开门，“我在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被美食诱惑了，只是给席妄这个上司一个面子。
席妄嘴角边轻轻勾了点笑，“拿着。”
总裁气质冰冷浑然天成，换了件黑色的衬衣，身上还多了股熟悉的熏香味。
就是……手上抱了个与高贵气质不符的中老年保温壶，不容拒绝地递给苏野，“这是餐前开胃菜。”
“噢。”
苏野边想着那一长串的菜名，边兴致勃勃地打开盖子。
能让总裁亲自带来的绝对是难得的好东西。
盖子一掀，他深深吸了口。
“？？？”
浓重的姜味扑面而来，苏野嫌弃地推远，“你管这东西叫作开胃菜？”
虞贺嗯了声，“姜汁驱寒。”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不太喜欢，皱着眉头，“能不能不喝啊。我体质其实比一般Omega要强。”
上次在门口吹了大半节早读，照样屁事没发生，这淋点雨算什么。小题大做。
“不能。”
他停顿两下，不太习惯地补了句，“里面加了红糖，不难喝的。”
这是在哄（？）他喝吗。
苏野，你给我住脑！
苏野梗着脖子，硬是跟席妄喂他喝毒药似得闷了两口。
迅速把保温壶塞还给席妄，急到跳脚地回房间灌了自己两杯水，嘴里的姜味才散淡了些。
太难了。
苏野缓过劲来，“席总，我能去吃饭了吗？”
席妄上下打量，“穿成这样？”
苏野低头。
映入眼帘的白色工字背心和沙滩大裤衩，宽松的裤脚边还有个长长的、无法忽视的黑色线头。
他刚刚就是穿成这样，在席妄面前晃悠的？
丢死人了。
少年暴露在空气里瘦薄的肩膀，明显突出的锁骨线条，那颗红痣随着主人轻轻的呼吸而上下移动。
“等我一分钟。”
苏野啪地把门关上，门外传来几声低低的闷闷的笑声。
他登时脸红了。
麻蛋的。
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你高冷禁欲精英人设已经碎成渣了吗？
他狠狠地把线头扯断，扔进垃圾桶。
翻起来自己唯一一套的备用衣服，苏野拉出来，嗯……这件还算有排面，摸起来料子就很不错的白衬衣。
苏野满意地展开，在自己面前抖了抖。
面容逐渐凝固在衣领上粉粉嫩嫩的兔耳朵领结上。
？？？
妈，是儿子不够孝顺了吗？
他翻了翻，里面还剩本提纲黑色裤子和两双袜子，两条四角裤。
很好，衣服带少了。
苏野痛心地关上背包，快步走到浴室的脏衣篓，拎起今天穿的衣服，湿哒哒的布料上还带着颇具艺术感的后现代艺术感的泥点。
烦。
苏野蹲下来抓狂地挠头。
——
五分钟后，门重新打开。
席妄站在原地，头顶的灯给他纤长的睫毛下打上淡灰色的阴影，那眼神不上不下正好卡在苏野领结的位置。
少年穿着白色清纯的衬衣，扣子安安稳稳扣DOA最顶上的一颗。脖子上长长垂下来的兔耳朵领结，软萌可捏。
黑色发微微凌乱的蓬松，眼角和鼻尖都带着点淡色的粉，睫毛不安地颤动。
“你看个…”
苏野把屁字吞回去，换了个说法，“您看什么？”
“很漂亮，尤其是……”
席妄停顿了两秒，声音像是把钩子，轻轻地，“尤其是兔耳朵。”
——
原本打算举行的篝火晚会，被这连绵不断的大雨浇熄灭，只能留在室内吃个没什么特色的晚饭。
因为是农家乐，座椅是简单的木桌，也来不及准备贴名单，但所有人精很配合的把主桌腾了出来。
其他的员工正在小声交流着，“今天居然看到逸达的蒋雅，又过来缠着席总。”
“哈哈你有没有看见那条裙子上的颜料，不过没有她的脸色鲜艳，让她平时一副趾高气昂老板娘的样子。”
……
苏野来到宴厅，果断寻找苏父在哪，却没有看到人。
席妄淡淡地道：“别找了，我刚给了他个CBD的装修项目。”
苏野疑惑：“上个项目不是没做完吗？为什么又给……”
席妄促狭一笑，“你说呢。”
苏野心里七上八下跟敲锣似得，“不、不知道。”
不知道。
他不想知道。
“吃饭。”
“嗯。”
苏野从席妄的身边走过，想着以他的身份，打算坐在最角落靠窗的桌子。
“这边。”
席妄手有力地拖着苏野走，肩背宽阔可靠，苏野踉踉跄跄，“我不适合坐主桌啊！”
“没什么不适合。”
其他人猛揉眼睛。
从下午他们就品出这个少年和席妄的交往过密，但毕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们的首富，居然被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给搞定了？？
肖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隔壁的产品经理好奇地问：“肖少爷啊，你知道席总旁边那男孩是谁吗？”
肖成脸色青了紫，紫了青。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快看啊！席总帮着夹菜了，还在剔鱼骨，这双价值千亿的双手居然用来剔骨头！？”
“我酸了，你看席总的眼神，再看……欸？那少年为什么在躲着席总？”
“——席总不会是在倒追吧？”
肖成心里有一百万个mmp，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有个人小小声的“我想起来了，这孩子不就是苏家少爷——和肖少爷订过婚。”
“啪。”
其他人面面相觑。肖成把筷子砸在桌面，“我吃饱了。”
他出门的时候撞上个身影，看清是白天的逸达那女的后，冷哼一声，“废物，连个信息素等级c的Omega都打不过。”
蒋雅听出来肖成就是电话里的人声，想抓着他，却被一手挥开，“你不是信息素a级吗？懂不懂什么叫物尽其用，这还要我教你吗？”
蒋雅攥紧拳头，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
恼怒过后，她细细想来，也只剩霸王硬上弓这招能搏一搏了。
门口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整理了一番的蒋雅重新换了件裙子。
一道阴毒的眼神射过来，苏野从饭碗里抬起头。
蒋雅那眼神，要不是他知道是冲着旁边的席妄来的，他真以为这女的十年没吃饭眼冒精光了。
席妄跟着也抬起头。
百炼钢秒变绕指柔，柔软地扭着腰靠过去，“席哥哥～”
席妄默默地低下头，问苏野，“这菜味道怎么样？”
“还成。”
……
两人一唱一和，完美地无视了蒋雅。
如果换做是平常，她会毫无节操地继续讨好，但经肖成一提醒。
她果然选择泄露自己的信息素，不管不顾地把手搭在席妄的身上，弯下腰把脖子上的腺体展露在男人的视野下。
“席哥哥，你有闻到人家的信息素吗？”
她就不相信，席妄对a级的信息素没有一点反应。
席妄一把推开蒋雅，“滚。”
但来不及了，空气里信息素的味道逐渐粘稠，逐渐扩散开来。
“什么味道？”
“信息素…！？”
蒋雅摔倒在地上，“你摔痛人家了～”
席妄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冰冷到渗人，“公开放信息素，你疯了？”
人群逐渐躁动，撤离的动作远没有信息素扩散的速度快，很快，那些原本往外走的Alpha和beta转过身，往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来。
眼眶里充满红色的血丝。
蒋雅柔软的笑，“席哥哥，只有最强的Alpha把我标记了，才能阻止这场混乱。”
她踉跄着起身，“来吧，快标记我。”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苏野不受影响。
甚至连其他的Omega都臣服在这跨等级的压制，动弹不得。
席妄的情况好不了多少，脑门上的汗顺着下颌滴落，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后撤。
“给我滚。”
蒋雅同样受结合热的困扰，有气无力地循着本能往上贴。
苏野坐着没动，脑袋慢慢升起个？号，这就是a级的信息素吗？
为什么对他没效果…？
他吸了口，腻得他打了个喷嚏。
说实话这味道真不咋地，还没有这红烧肘子诱人。
看在席妄刚才给他夹菜的份上，只能破个例对女人动动粗了。
苏野闲闲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喂，阿姨，强买强卖也不是这个搞法的啊。”
蒋雅震惊：“你、你怎么没被我压制……？”
“压制？”
苏野扭着拳头咔咔地响，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
苏野从口袋掏出抑制剂，往她嘴里塞，拖着人进厕所，砰地把门关上。
他拍拍手掌，“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