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 白色情人节前夕，校电视台制作相关节目预热， 其中一项是采访学校中受欢迎的学生，提问以感情方面问题为主。
主持人问到沈鸢的理想型，沈鸢说得很笼统：“个子要高一点， 黑发， 微卷的那种，穿帆布鞋。”后边两条纯属他的个人喜好。
裴凛来回播放着这段视频，合上笔记本抓过大衣蹿出房间。
“你干嘛去？”颜星躺在沙发上，听到裴凛关房间门的声音一下坐起来。
“我没鞋穿了。”裴凛敷衍道，“中午你自己吃饭，别等我。”
裴凛拎着一个长条的鞋盒回到宿舍，放下袋子又要出门：“我忘买卷头发的工具了。”
“你说卷发棒吗？我帮你借一个。”三分钟之后，颜星带着卷发棒回来，“你不是有和学长一起上的选修课吗， 就打扮好去吧。”
裴凛否决了颜星的提议：“我才不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 到14号再说。”
“……”颜星无话可说。
双子塔楼顶重新对学生开放，晚上临近闭馆，沈鸢和洛新乔一人拿了一套泡泡水工具来到楼顶， 争相制造巨型泡泡。
离闭馆约二十分钟，一个人从小门上到楼顶。
沈鸢看清来人：“裴凛？”
“那我先回去了， 我朋友还等我开黑。”洛新乔替沈鸢拿上他的泡泡枪， 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好巧啊。”裴凛这些天发的问候都得到回复， 他尽力想出的俏皮话却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赶在白色情人节前想委婉问问学长当天的日程，他不能拖了。
“找我什么事？可以给我发消息，有重要的事我会回复的。很晚了，我要回宿舍。”沈鸢走向小门。
裴凛依然不肯松口：“我都说只是很巧了。”
明人不说暗话，沈鸢开门见山：“你喜欢我吧？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告白仪式？”
裴凛心脏狂跳，微凉的夜晚中他的脸却热起来，今天这么突然，哪来仪式感？他想换个日子再说：“一年那么多天，你为什么非要挑今天问啊？今天没听到有人跟你告白不习惯吗？”
沈鸢对形势预估出现了失误。裴凛更像刺猬，接近别人之前自己要先竖起刺，根据别人的反应小心翼翼决定下一步动作。
沈鸢一步步靠近裴凛，朝着玻璃房的位置，裴凛不断后退，直到身体靠在玻璃上。
沈鸢握住裴凛的手，强硬地和裴凛十指紧扣，然后把裴凛按在了玻璃墙上，贴上他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是要强吻他吗？也对，月黑风高，适合强吻，裴凛满怀期待闭上眼睛，等待他脑内小剧场预想过无数次的激烈之吻。
“眼睛闭上了呢，你是在期待什么吗？”沈鸢脸移开，手上还保持刚才的动作。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而已，嫌你讨厌。”连亲吻的幻想也破灭了，裴凛气闷不已，侧过头去。
沈鸢对裴凛的别扭无话可说，是为赌约故意说反话吗？还是另有目的？
“是吗？我也一样，你有多讨厌我我就有多讨厌你。你说得对，没人跟我告白我不习惯，所以我要下楼了。”沈鸢松开手下楼。
凉风激得裴凛浑身一抖，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离他越来越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他手忙脚乱跑到电梯旁，在校史馆闭馆前撤出，脚步拖得老长。
十分钟的路裴凛走成二十分钟，一进门他直奔沙发上的颜星，大力摇晃着颜星的肩膀：“我要怎么做，你帮帮我，帮帮我。”
颜星制止裴凛的摇晃：“你先告诉我你又干什么了，别动不动就没头没脑丢下一句。”
裴凛一口气说出之前的事，包括平安夜当天食堂的对话。颜星听完讲述，双手抱头痛心疾首状：“啊——裴凛，我头都大了，真的我头都大了，你为什么才告诉我？”那句话才是关键啊，直接导致他错误估计形势。
“你快说啊。”裴凛急切地捏住颜星的肩膀。
颜星语重心长劝道：“他明明就不喜欢你口是心非，你看不出来吗？你赶紧打直球表白吧，就挑情人节，话说得越直白越好。造型我帮你搞定，剩下的你自由发挥吧。”
“颜星，你别骗我，我这样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裴凛向后颓然倒进沙发，“我刚才给他发消息，他都不回我，怎么办。”
“他还单身，你就不算来不及。赶紧睡，熬夜会有黑眼圈，到时候……”
“我马上就睡。”
裴凛嘴上说着睡觉，从抽屉找出信纸，开始写情书，反复检查后将写好的情书装进信封。
第二天晚上，颜星催促道：“快点，你不想去选修课了？好不容易抢的，能和学长一起上的。”
“我不去，我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嫌烦怎么办。”裴凛扯过被子遮住头。
颜星给裴凛掖了掖被子，把人捂得更严实：“……那你好好休息吧。”
周末，沈鸢一不小心弄丢了锁储物柜的钥匙，好在柜子没放过贵重物品，基本一直空着，他没当回事，买回新的钥匙等周一到教学楼他的储物柜处锁上。
周一第二节课后，沈鸢在他的储物柜前看到了裴凛。
“系统，他的立绘里好像没有穿帆布鞋的吧？”沈鸢问系统。
“是的，从来没穿过，所以他不太适应。”系统答道。
裴凛有备而来，头发做成微卷的样子，换了双帆布鞋，手中攥着信封和小盒子，和沈鸢说的理想型做了一样的打扮。
沈鸢站在原地，等着裴凛走向他，裴凛没穿过帆布鞋，不太适应这种纯平底的鞋，眼看着走到沈鸢面前，来了个平地摔。
沈鸢在裴凛摔倒之前靠过去，裴凛直接摔到沈鸢怀里，沈鸢等裴凛稳住平衡，后退回他柜子旁：“抱歉，你说不想看到我，结果还是看到了，我这就走。”
“别走。”裴凛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沈鸢手中，“学长，今天是情人节，我……”
沈鸢另一只手拉开柜门，里边的东西洒了一地，大部分是粉色蓝色的信封，剩下的是各种盒装巧克力和巧克力棒。
洛新乔三四节有课，沈鸢发语音给他，让他顺便捎个拉杆箱过来。
“这里东西太多，我要打包带走，你还是别现在给我，要不然我可就找不到哪个是你的了。”沈鸢没有收裴凛的情书和礼物。
裴凛收回东西，不甘心在情人节这天遭遇滑铁卢，也不想再错过告白的机会，鼓起勇气问：“那我可以帮你送它们回宿舍吗？”
“可以。”
答应就意味着独处的机会来了，室友还不在，裴凛放好自己准备的情书和礼物，等箱子送来，捧起地上的东西放进拉杆箱中，尽管它们在他看来碍眼得要命。
“现在把你的给我。”沈鸢伸出手接过裴凛的，装进大衣口袋。
沈鸢在前边走，裴凛拉着箱子跟在沈鸢后边，一直到进入宿舍。沈鸢打开箱子拿过一个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送进桌上放着的碎纸机。
整个丢掉的话未免有些失礼且会泄露写信人的隐私，更别说退回去。情书不像粉丝来信有值得保存的意义，沈鸢选择将它们变成碎纸分批混到垃圾袋中。
裴凛看着一封封情书转瞬间成了废纸，心想自己如果再拖沓下去，情书下场必定形同此纸。
沈鸢回身再拿一批情书，裴凛紧紧抱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学长，我喜欢你，我爱你。”
“是吗？”沈鸢揉着裴凛的头发。
裴凛见自己没被推开，抱着不肯放手：“我是认真的，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沈鸢一下一下抚摩着裴凛的后颈，感受到裴凛身体本能的颤抖，从紧绷再到放松下来。他轻声问裴凛：“不是和室友打赌追我吗？”
裴凛猛地一抖，随即反应过来，不停否认：“不是的，是他先激我说要追你，我不想让他追你，才说要和他打赌的，我在那之前就喜欢你了，不是为了打赌才追你，真的不是。”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亲口说的不稀罕我送的点心，说喜欢日久生情，不可能喜欢没认识多久的人，还说嫌我讨厌。”沈鸢推开裴凛，“这都是你亲口说的，包括打赌，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学长，我错了，是我一直不肯承认喜欢你，才口是心非说那些的，是我的错。我爱你，我以后再也不口是心非了。”裴凛扑过去抱住沈鸢，泪水控制不住流下，“学长，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对你说谎了。”
桌上，沈鸢的手机响起，裴凛乖乖松开手。沈鸢拿到手机接起电话，打来电话的是幼儿园老师，说小宇在幼儿园和同学玩的时候，不小心胳膊磕到墙上骨折了，现在在医院。
“你眼睛红了，擦掉眼泪回去冰敷一下。”沈鸢指了指裴凛的眼角，“我有点事，要去一趟医院。”
是自己先说学长摸他的脸是骚扰的，怎么可能再让学长给他擦眼泪呢。裴凛点点头：“嗯。那我先回去。”
沈鸢掏出大衣口袋里裴凛的礼物，裴凛不知所措：“你不用销毁它们，我自己会处理掉。”
沈鸢穿上大衣：“等我看完内容再说。走吧，不然我可要锁门了。”
“我这就走，学长再见。”裴凛退出房间，在门口小声说，“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喜欢你，嘴上也不会再不承认了，学长，相信我。”
裴凛在电梯口犹豫，他才意识到他饿得不行，要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顺便给自己加油打气——为了接下来他的直球行动，最终他还是按下下行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