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 顾族岂不是永远没有成功的那天了？”苏琼琼蓦地瞪大双眼。
以顾族那行事，能受天道喜爱，赠予功德才怪呢。
九玄提醒, “你忘了, 你在顾族身上，瞧不见血孽的事了？顾族，有法子剥夺血孽, 蒙蔽天道。在太一界, 顾见秋不就得了功德？”
那时候，顾见秋还是要灭太一界的凶手呢。
可见, 天道会被蒙蔽, 很不靠谱。
“但欺骗拉的，终究是欺骗来的。”苏琼琼开口，“那世界石上的血孽，被顾族清洗得干干净净，不也被神门识别出来了？”
“神界能量既然是功德, 那神门, 自然不容仙欺。”苏琼琼垂眸, “我觉得，神门自有一套辨别方法, 任何想隐瞒的，在神门之下, 无所遁形。”
“你想啊, 几百万年前，神门犹在,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神门出现, 之后仙跃神门, 我想，这些仙人肯定早已将能过神门的标准摸索得一清二楚。”
“能跃神门的，自然都在标准之内，比如身怀功德，无多少血孽，无多少因果，不曾做过暗欺之事等，你看顾族之人，一个个都身怀功德，身无血孽，或许就是还记得此事，并一直以此为标准。”
“所以，我猜，当年斩神门的那名顾族，也是身怀功德，身无血孽，而这些功德，可能来为不正，欺天而成，而他身上血孽，则用秘法剥除，如此他身怀侥幸之心，以符合世人眼中的神门标准前去跃神门。”
“但他没瞒过神门。”
“也是这一跃，他知道，自己永远不能越过神门，才一怒之下，将神门斩断。”
苏琼琼合理推测道。
这时，一道虚无缥缈不辩男女的声音接道：“对，也不对。”
这道声响出现地突兀，苏琼琼和九玄之前毫无所觉，待听到声音，知道有人摸到他俩身侧，俱惊出一声冷汗。
这来人要是有坏心，她和九玄，估计已经重伤，甚至身亡。
两人同步拉开距离，偏头望向发声处，却见一金色的只剩下轮廓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人形的虚影飘在虚空，它似是独立存在，又像是与虚空融为一体，像一缕青烟，能随风而动，又像是一副投影，不受世界风波影响。
“你是谁？”苏琼琼率先问。
“我？”金光虚影轻轻笑了，“我是你们嘴中的神，当然，我们自称，卫道者。”
神？
无论是苏琼琼还是九玄震惊。
这个世界，居然有神的存在？
神不是都在神界？
两人都没多少反抗念头，神是比仙更高一级的存在，正如仙人能碾压修真者一般，神亦能碾压仙人。
当然，若让两人束手就擒，也办不到，不想反抗与引颈就戮，是两回事。
修真界对仙人有压制，仙界对神莫非没压制？
只要对方起杀心，两人立马往空间缝隙遁逃。
苏琼琼瞧了九玄一眼，九玄掉地放出银丝，偷偷准备。
金光察觉到两人的眉眼官司，颇觉可乐，倒也没戳穿，就这么静静看着。
见两人将逃跑准备做好，胆气变足之后，方道，“你俩，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苏琼琼还真仗着胆子问了，“你为何说，我的猜测，对，却也不对？”
金光望着苏琼琼，满眼喜爱，就像是看自家和后院长的小苗苗，“对，是因为那个人，用了秘法欺骗功德，剥夺血孽，试图瞒天过海，不对则是，辨别跃神门的仙是否符合，不是神门，是我等这样的卫道者。”
“神门到底只是一个空间传送器具，没有那般高端功能。”
“唯有我们这些卫道者，仙人没法隐瞒，也不能隐瞒。我们以功德塑身，功德会告诉我们，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无所遁形 。”
祂声音含着笑，如沐春风，让人生出亲近，不知不觉，苏琼琼和九玄都被祂的话语吸引，浑身放松。
像是在听长辈讲故事。
苏琼琼盘腿，托着下巴问，“神可以来到仙界的么？不该被法则拦在界外吗？”
“本来是不可以的。”金光轻笑着，也学着苏琼琼盘腿坐下，手托下巴，继续道，“界面压制，每个界面都有，如果我们要进入各个界面，得先提交申请，得到天道允许后，再进来。”
“所以，我们之前并不在仙界。”
“神门连通仙界和神界，我们就藏在空间通道里。每当神门降临仙界，便会有一名卫道者接任务，前往神门筛选。”
“那你现在？”出现在仙界呀？
苏琼琼话未说透，但疑问明明白白。
金光笑了笑，好脾气继续解答，“因为神门坏了，所以我来了。”
“那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刚来。”
“你是来修神门的吗？”
“对。”
苏琼琼有些生气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来？”
若是神门损坏，他就来修复神门，就不会有那么多生命枉死，那些界面消亡。
金光并未察觉到冒犯，依旧轻声细语地解答，“之前来不了呀，此方天道不允许。神降临下界，不可控因素太多。”
到底神力量远超此界，若神降临，天道会像肚子里撑了个消化不-良的足球，极其难受。而且，若是神想做什么，天道没有能力制止。
就像在太一界，那些转世仙人在下界，完全是无敌存在，太一界本土修士，在这些转世仙人手里，犹如小鸡崽。
若是神力量暴走，仙界承受了它承受不了的力量，就会爆体，破灭。
天道本能觉得威胁，不到山穷水尽，天道不会允许神降临。
此时仙界天道让神降临，显然也是发觉顾族此次修复神门失败，若继续依靠顾族，神门不知何时才能再修复，它撑不住，或者它不想在等，不得不请外援。
“哎，不过天道同意我降临的一个要求，便是不允许我在此界使用力量。”金光换了个手臂托着，“好歹我也是此界飞升上去的，居然对我这么不信任。还是说，天道觉得此界仙人都不靠谱，才这样限制。”
苏琼琼也觉得，天道过于谨慎了。
若有早同意神明插手，又怎么会让顾族惹出那么多事？
当然，这是她此时的想法，待她日后知道，大部分神办事，都是摧毁后重组，简单粗暴，方便快捷，就会知道，天道为何会坚决拒绝了。
天道能不断进步的，比如太一界现在是个小世界，几十亿年前，它可能只是个小世界。一旦重组，它变成弱小的小世界天道，谁甘心？
哪怕不是变为小世界，而是倒退回几千年前，这几千年内完善的法则与积累的本源没了，也足以让天道心疼。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天道不想让神插手。
越是大世界，天道越强，越是如此。
苏琼琼对天道怨念一闪而过，催促道，“那你赶紧修复神门啊。”
将神门修复了，顾族没有修复神门功劳，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金光摊手，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不能使用力量。”
苏琼琼笑容僵在脸上，很快又振奋，道：“那你告诉我，怎么修复神门？”
金光望着苏琼琼，语调带着玄妙的气息，“你愿意修复神门？”
苏琼琼本能想要应答“是”，倒是九玄察觉到不对，捂住苏琼琼的嘴。
他通过契约传音：“他，这话带有大道气息，你应答了，就会形成大道誓约，不能乱答。”
苏琼琼哎了一声，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等顾族将神门修复好吗？”
她面上渐渐露出不甘之色，“可是我不想再等，谁知道顾族还会做出什么事？太一界的事，那些世界石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发生了。”
若是顾忌神门，她什么都不管，任顾族再造血孽，她如何过得去她良心那一关？
她望着九玄，眼神坚定。
九玄苦笑一声，揉揉苏琼琼的头，道：“我总会依你，我陪你一起。”
苏琼琼道：“这就不用了吧。”
她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但她不准备拉九玄入水。
苏琼琼也不是真傻，这神这么好声好气地与她说话，又和她解释一大堆，肯定是有什么要她做，且并不容易。
九玄拉住她的手，坚定道：“同生共死，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苏琼琼犹豫。
金光见两人在自己面前上演了生离死别，忍不住轻笑——两人自以为隐蔽的交谈，在神明面前，犹如开了公房。
祂道：“不会有性命危险，最多重修。”
苏琼琼和九玄一愣。
还真是，要她办事。
不过听到重修，苏琼琼松了口气，比她预想中的轻松。
“你说，我答应了。”苏琼琼坚定道。
“主动献祭功德，融入神门。”祂道，“你要心甘情愿，满怀慈悲，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怨怼。神门只能用最圣洁的功德激活。”
因为神，不容私心太重，不容道德有瑕，祂可以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大义上，原则上，道德上，信念上，自持上，不容有失。
神生心魔，或者堕魔，危害性太大了。
所以，筛选神的神门，也不容有私。
“好。”苏琼琼点头，“不过，”
她望着顾族方向，“我要顾族因果反噬，自食恶果。”
“可以。”神开口，“神门一成，天道开眼。”
金光这话，似有大道蕴含其中，冥冥中，苏琼琼知道，这也是大道誓言。
而大道誓言，是一出诺必饯行的语言。
苏琼琼望向九玄，道：“我去了。”
“我陪你。”
“不用了吧，只是重修，我重修就好了。”苏琼琼很乐观，“到时候你保护我。”
九玄道：“要是你重修回太一界，我如何跟过去？我随你一起。”
金光望向九玄，若有所思，“你虽无大义之心，但，”他望向苏琼琼，又望望九玄，问，“你俩想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