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砺听容暮霜呵斥, 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容暮霜。
容暮霜转身看向他，微愣。
修道者结丹之后便会停留在那个年纪的模样，故而结丹也被世人称为“驻颜”。
顾沉砺原是少年模样, 虽然心智比常人成熟, 时常让人忽略了他略有些稚嫩的容貌，但在容暮霜眼中，他终究是个孩子。
但是如今, 因为融合了魔气，修为大涨，外形也跟着有稍许变动，眼前这人本就比他高一些，如今倒是高过他许多了, 身材颀长, 面容俊美, 双眉锋利, 两眼狭长，轮廓凌厉, 既有些阴鸷的感觉，又有些冰冷淡漠，固然矛盾, 却让人眼前一亮。
顾沉砺见容暮霜打量自己, 扬起双眸笑了笑，那分阴鸷淡漠瞬间消失不见，化为了春风, 极尽温柔。
容暮霜见他笑，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只觉得，他徒弟真好看。
顾沉砺拉着容暮霜坐下：“听掌门说，银尘便是魔龙龙王，如今出世便是来复仇的？”
容暮霜回过神，顺着顾沉砺动作：“嗯。”
顾沉砺替他倒了杯水，淡淡道：“弟子如今修为小有所成，可以保护师尊了。”
容暮霜笑了笑：“你有心便好。”
顾沉砺安静下来，便支着脑袋，歪头看着自家师尊。
容暮霜被他盯着颇为别扭，寻了个话题：“快浴凰山大比了，咱们过两日便启程。”
顾沉砺微微坐直：“浴凰山大比？这种时候，师尊就不要出去了吧？”
容暮霜抬眼：“你怎么也和掌门师兄一样？”
顾沉砺摇头：“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浴凰山大比与魔龙并无干系，师尊能推则推，弟子一定不辜负师尊的期许。”
容暮霜作为暮霜仙尊，自然是受邀前往浴凰山，并且要主持浴凰山大比，选出最终魁首。
容暮霜浅尝茶盏：“不必担心，为师好多了，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去一趟浴凰山不碍事。”
顾沉砺知道劝不住他，心中只能想着，定要护好师尊。
院中的落叶簌簌落下，顾沉砺看着眼前绝美的画，突然倾身凑近容暮霜。
容暮霜看着逐渐放大的容颜，刚要往后躲，顾沉砺的手落到了他的头顶，而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眼睛似乎被覆盖了果冻一样软软的眼罩，容暮霜将眼睛上的一大团东西扯下来。
果然是小烨。
容暮霜笑着摸了摸它：“我还以为你丢了。”
小兽冲着容暮霜咧嘴一笑：“仙尊仙尊仙尊。”
顾沉砺替容暮霜将落在发间的枯叶取了下来，二人中间隔了只黄金小兽，令顾沉砺颇为不满，这小兽正是从他怀里跳出去的。
容暮霜问：“你怎么在阿沉身上？”
小兽一边蹭着容暮霜，一边道：“他身上有魔气，我跟着他才能进知行山。”
容暮霜笑了笑，被它蹭得有些痒：“你还挺聪明。”
顾沉砺看着小兽越发肆无忌惮，起身走到容暮霜身边，将扒着容暮霜的小兽一把扯下来丢到了一边。
小烨：“？”
容暮霜看着顾沉砺紧抿着的唇，问：“怎么了？”
顾沉砺握着容暮霜暖和的手，细细摩挲着：“师尊别抱它，抱我好了。”
容暮霜被他孩子气的言论弄得失笑：“你都多大了？”
被扔出去的小兽紧巴巴地又要跑回来，重新回到容暮霜的怀抱，顾沉砺看着他，眸光一冷。
小兽顿时停住了脚步，这人的威慑力比之前在林子里还要强了…
小兽刚想冲着容暮霜撒娇控诉顾沉砺的行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小兽瞪大了眼睛，当即躺下开始打滚，企图吸引容暮霜的注意。
容暮霜自然注意到它的动静：“小烨这是怎么了？”
顾沉砺抬眸看了一眼，随意道：“可能好发/情了吧。”
容暮霜微愣：“啊？”
顾沉砺抬手挡住了容暮霜看向小兽的眼睛：“兽类都会发情，师尊还是不要抱它了，它冲动起来万一抱着你的胳膊做不雅的动作就不好了。”
容暮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兽将顾沉砺所言一五一十听在耳中，停下了打滚的动作，冲着顾沉砺呲牙。
你才发/情了，你全家都发/情了！
气死兽了！
小兽被气得鼓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二人一兽逗得正欢，阮当归提着小药箱进了院子里：“暮霜师弟，我来给你看看。”
顾沉砺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容暮霜的手，走到了一边。
阮当归一边替容暮霜把脉，一边道：“掌门师兄说，浴凰山大比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你们差不多也该启程了。”
容暮霜点头，和他所料的差不多，他对旁边的顾沉砺道：“阿沉去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是。”
支走了顾沉砺，阮当归认真地问容暮霜：“师弟，你真的想好了吗？上一次屠龙役，银尘虽然被你封印，但是你也灵力受损，连神魂都受到了重创，这次若是再遇银尘，保不齐又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届时，你徒弟又作何打算？”
容暮霜轻叹：“其实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本能地觉得，我就该这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阿沉，浴凰山大比，他一定会夺得魁首，成为顾仙尊。”
阮当归倒是不在意这个：“你徒弟你自然对他有信心。”
容暮霜笑了笑，听阮当归又道：“你体内的魔气确实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灵力还无法彻底恢复，那银尘下手真狠，我还需要研究研究。”
容暮霜点头：“无碍。”
两人刚说完，顾沉砺便回来了，只是身上什么也没多，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拿的。
他走到容暮霜旁边，容暮霜随口问：“收拾好了？”
顾沉砺道：“弟子的夜明珠丢了，还请师尊恕罪。”
夜明珠…
容暮霜记得落灵渊的时候还看见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妨，改日为师再送你一颗好了，你不必挂怀。”
顾沉砺点了点头，没应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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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日正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好似一片染了青色的纱布，挂在了天空之上。
知行山上，一队弟子正在山门口，正是门内比试赢了的前五个弟子，欲前往浴凰山同各个山门的修道者比试，争夺最终魁首。
带队的是容暮霜，上一届浴凰山大比的魁首，修仙界人人提之都不得不道一声佩服的暮霜仙尊。
那人身形清隽，携一道清冷气息，立于人群之外，孤独孑然。
青骊看到了他，咬了咬唇，走上前去：“暮霜仙尊，此前青骊多有得罪，还请仙尊恕罪。”
容暮霜回头，便看见一身方圆峰弟子服的青骊，低着头，有些羞赧。
容暮霜淡淡道：“无妨。”
青骊听着容暮霜不冷不淡的声音，觉着他应该还是在生气，便多说了几句：“弟子那日以为仙尊当真是那般想的，一气之下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仙尊，弟子知错了，仙尊和顾师兄果然是心有苍生，除魔卫道的正者。”
容暮霜被她一顿夸，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倒叫他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并没有尴尬太久，那青骊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喜欢的人一般，冲不远处招了招手：“顾师兄！”
容暮霜转身望去，果然是一身玄袍，神清气爽的顾沉砺。
此刻的顾沉砺敛去了身上的阴鸷，独留下风度翩翩，温润有礼，却淡漠疏离。
青骊看着他，感慨：“顾师兄越发好看了，不过怎么感觉和暮霜仙尊有点像了。一样的淡漠，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暮霜听着她小声嘟囔，笑着摇了摇头，他和顾沉砺才不像呢。
“师尊。”顾沉砺走到他面前，微微挑了嘴角，脸上的冷漠被柔情冲淡，如沐春风？
周遭一直注视着他的弟子不由得惊叹一声，最近的青骊呆呆地看着顾沉砺：“顾师兄，纵然是第二次见你笑，青骊还是觉得万分惊艳。”
周围的弟子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顾沉砺敛了笑意，站在容暮霜旁边，心中嗤笑，他们是没见过师尊笑起来的样子，那才是令人心动。
顾沉砺没去理会一旁的青骊，只对容暮霜道：“师尊，此去浴凰山路途遥远，掌门说了不必御剑，坐马车便好。”
容暮霜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邱怀寒是不想他损耗灵力。
此去随行的弟子不过十数人，坐马车倒也没什么问题，两三人一辆，并不显眼。
容暮霜本是一个人一辆，上车之际，顾沉砺将人扶上马车后，也跟了上去。
容暮霜以为是顾沉砺性子孤僻，与其他弟子并不交好，才和他一块，于是劝道：“为师看青骊挺喜欢你的，你怎么总是对人家不理不睬？”
送上门来的桃花，虽说不是女主，可原文里毕竟二人是同门，相处的也不错，怎么如今反而成了青骊单箭头？
顾沉砺伸出去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顾沉砺：师尊总觉得我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