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宰相追夫记(重生)>第91章 喜事(七)

  按照规矩, 五月初四的晚上李之源极度不情愿地回了李府,睡在那张两人同睡了许多年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私心讲, 他不愿回来, 越是到这种时候,他便越发紧张, 往常他担忧紧张之时,总是要在谢宣怀中入眠的, 今日身旁没人, 自然不惯。只是喜婆说了, 成亲之前,两人面都不能一见,否则不吉利, 为了能与谢宣白头到老,他只能忍痛与人分开了。

  因着第二日要早起,李府的人当晚很早便歇下了。李之源却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干脆起床看自己的礼服。

  一套精致的改良版钗钿礼衣就摆在外头桌上, 这是谢宣请了二十个工人几乎是不眠不休轮班倒做出来的。对比起来,其实谢宣本人的衣服很一般,只是料子比起自己的朝服用的好了些, 样式精致了些,穿起来也更合身。李之源本来也想从简,无奈被谢宣严厉反对,愣是专门找了为他做了这么一身。从里到外一共七层, 从选料到花样全是谢宣精心挑选,从短褂到外襟每一层的领子与袖口都不一样,就是这样叠下来才不至于繁重又精致。李之源一个没忍住自己想套上喜服,不过没能成功,因为衣服样式实在烦琐,穿起来也麻烦,最后只换上了里衣滚上床去,结果这样反而睡着了。

  寅时一到,整个李府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将整个李府映照与一片喜色之中。喜婆和李夫人敲门没人应,推门而入,才看到床上穿着红衣睡得正香的李之源。李夫人退出来让喜婆跟着两位嬷嬷进去伺候李之源穿衣。这衣服果然不好穿,等他将衣服穿上净了面已经过了一刻钟。

  喜婆将李之源拖到镜子跟前,将他的头发全部放下,算准了时间道:“吉时到,上头。”说罢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了李夫人。

  李夫人手持木梳走到李之源背后,抓起一缕青丝道:“小源,娘亲舍不得你,今日你远嫁,今后要尽心侍奉夫君......”

  李之源笑嘻嘻答:“没事儿,二娘,谢府离这儿不过几条街,我随时都能回来,不行,你带着依依来谢府看我也好啊。对了,反正依依还没去过谢府,你们不知道谢府特别大,好玩儿的很。”

  “小少爷,你要哭才行。”旁边的喜婆见李之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急坏了,“昨日不是说好了么,这是催妆,催妆,你要说舍不得才好。”

  “哎呀,对了对了,那重来一次?二娘我不想去谢府?”李之源恍然大悟,却逗笑了一屋的婆子。

  最后婆子甩了手绢,道:“算了,算了,大吉大利。”

  李之源因着是要嫁的那个,规矩就格外多。上头之后要开面,开面完了喜婆本想给他上妆,被李之源逃了。然后又请了李夫人与李恒二人坐于正厅中,李之源过去给两位磕头。这种时候饶是硬气的李恒李大人也忍不住有些泪目,等做完这些杂事竟然已经是卯时了。

  按照吉时,卯时一刻谢宣迎亲的队伍就要过来,李之源想出去等,被几个婆子拦着,最后只能站在前院翘首以盼。

  卯时一刻,门外鞭炮声响,李之源知道谢宣来了,再也忍不住,跑到前头就看到迎面而来一身红衣,头上戴着紫荆冠的谢宣。从前他也是觉得谢宣好看的,不过他老是想,谢宣这辈子最好看的,大概就是中了状元骑在大马上游街的时候。那般意气风发,那般英俊潇洒,谁知今日见了,才知自己大错特错。此时的谢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连喜悦中都透露着小心翼翼,似是不能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李之源呆楞,直到谢宣走到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

  昨夜李之源不在谢府,谢宣一夜未眠。他家中无父母亲人,连打点婚事的婆子都是李夫人找了送过去的。谢宣本人在京中虽是孤身一人,但胜在皇帝重用他,自从谢宣婚事爆出,明里暗里没少暗示让当朝诸位给两分薄面,于是真正到了要成亲的时候,迎亲的队伍非但不单薄,反而多处不少人来,大多都是王孙贵胄家的少爷们,当真成了京都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寻常人家迎亲总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因着诸多规矩,想接到新娘总是艰辛,不过今日不同,李之源自己没忍住跑了出来,以至于昨日夜里诸位公子商量的小计策全都没派上用上,一群人直接登堂入室,转眼间就已经向二位家长奉过茶了。

  两人奉完茶,依照规矩先在李府后院吃上一桌早席,在场之人无不高兴,不住向二位新人道恭喜,谢宣压根儿看不出是一夜没睡的人,始终牢牢牵着李之源,精神奕奕,向每一位祝贺之人道谢。吃过开门酒,一行人整装待发。

  虽说是娶男妻,谢宣却并未准备轿子,这是两人商量的结果,按照谢宣的意思即使是李之源嫁他,也想给予他尊重,二人之间并无贵贱之分,更无妻必须居于夫后的规矩。李之源一身红衣,光鲜亮丽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向李恒挥手道再见。李恒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谢宣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他跟前,再次跪下。

  “爹爹放心,孩儿定会照顾好小源。”

  改口红包没有,称呼已经变了,李恒心中千回百转,这才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别误了时辰。”

  谢宣转身上马,等走出去了,李恒仍没回去,望着远去的队伍出神,不禁有些泪目。

  “方才孩子们在的时候不见你表现半点儿出来,这会儿都走了,何苦摆个脸出来。大喜的日子,真是见不得你这般心口不一的样子,舍不得又不说,真是自作孽......”李夫人见李恒不动,便笑他。

  “刁妇。你怎敢这般说你家老爷?”被自家夫人一说,李恒好不容易要喷薄而出的那份嫁子的伤感完全被压下去了。

  “是,民妇错了,望老爷赎罪,我去院中跟依依换身衣服便动身去谢府了,您自便。”李夫人说完便走,留下李恒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