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彧齐心底的期许随着淤啸衍颔首,咔嚓,全碎成了沫儿。

  他转身去找自己的行李,没敢跟笨鱼头对视,生怕他蹦出来“你我都结婚了,还害羞什么”之类的屁话,即使他从来没要求自己一起住。

  屋内就有洗漱的盆儿跟热水壶,淤啸衍从行李翻出换洗的衣服拎着个盆往隔断后面的小屋走去。

  “我先去洗?”

  柏彧齐愣在原地没回答,直到后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回神低头抹了把有点发烫的脸。

  他整个人的灵魂都背负着要跟淤啸衍睡一个炕上的事实,沉重的压趴了他的脊梁,柏彧齐同手同脚的走到炕边儿,左右两墙边儿放了一排石头形状的靠枕,中间挨着放了两床崭新的被褥。

  柏彧齐蹲下来摸了摸砖头铺成的地面,那股凉气儿从地缝直往他指缝里钻。

  他的心肝也跟着拔凉拔凉。

  如今北方的炕都改良了,不是之前泥糊好里面掏个洞,外面接根烟管前边儿架个烧煤炉子那种。

  现在都改成木板或者泥筑起来,外面还用瓷砖贴个面儿,也不用架炉子取暖,炕芯子都是水管盘成的暖气片儿。

  一个天然气全解决了用水跟取暖。

  虽然天气还没完全冷下去,但这大西北的秋天,一到晚上还挺冷,曲遇琛应该是怕冷着人,早早就让主人家只开了炕上的那块的暖气。

  柏彧齐伸手往铺好的被子里一摸,暖烘烘的,自动都加热好了。

  炕下有暖气片儿散热,准备的被褥不能太厚实,太厚实能把人半夜热醒。

  柏彧齐掂量了下被褥分量,这要是铺在这砖头地下睡一宿,明儿他就抱着卫生纸过日子吧。

  其他屋里打通铺用的都是秋冬的厚羊毛被外加一块大毛毯,这屋里用的是春天的薄被子。

  “……”

  死就死吧。

  柏彧齐心想,睡炕上好歹比睡在地上还有大老鼠威胁着强啊。

  柏彧齐找到自己的铺盖卷儿,里面除了自己之前穿得几套衣服,居然还有管家不知道啥时候打包好的礼服跟高定常服。

  他是来拍电影,又不是参加综艺节目,谁看他平时穿啥啊。

  就连换洗的衣服也新旧掺和在一块儿,显然管家是知道他性子的。

  柏彧齐捡出自己洗掉色的衣服搁炕上,隔断外面的淅淅沥沥的水深逐渐小了,水声没停一会儿,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钻他耳朵里。

  他瞬间就想到了淤啸衍在之前电影里衣服被刮破,露出的那一截小腹。

  往保守了说,是六块。

  柏彧齐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撩起衣摆数了数。

  ……

  干。

  淤啸衍踩着拖鞋出来,走哪都带出一串儿水渍,手里还拎着换下的衣服,这儿条件艰苦,那小屋没搁衣服的地儿。

  “等会洗的时候去拿个盆儿……”淤啸衍给出自己最诚恳的建议,走到柏彧齐面前,被撩起来的那截小肚子从眼里一闪而过。

  柏彧齐闻声撂下自己的衣服,下意识护着肚子支吾:“哦……知……知道了。”

  说完拿起旁边的衣服闷头就走。

  什么要拿盆儿的全忘了。

  淤啸衍垂下眼皮,站在原地任由水滴在地上,他还在品味刚刚看见的风景。

  上次他只看见了小妻子的侧面,这次连腹肌也看见了,棱角不是很分明,浅浅薄薄的一层沟壑。

  当然,他也没忽略掉小妻子过分可爱的红耳朵。

  上次项朔还气他说什么结婚不住一个屋算什么结婚,明明就是小妻子还害羞。

  小妻子既然害羞,他慢慢来就是了。

  淤啸衍瞥了眼被柏彧齐动过的两床被褥,小声地给自己说:“迟早会是一个。”

  ……

  柏彧齐洗完坐在隔断外的小凳子上犹豫着不敢走进去,墙顶上的灯已经关掉,淤啸衍只给他留了盏小台灯。

  怕什么,笨鱼头又不敢吃他!

  上次不也一起睡了嘛,又没什么事发生!

  柏彧齐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给自己鼓完气闭眼走出来。

  走到隔断前面,柏彧齐睁开眼,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打在淤啸衍脸上。

  像是知道柏彧齐会害羞,他已经善解人意地躺在靠门口吹风这边的被窝里,正面平躺,两只手乖乖地放在两侧,从紧闭的睫毛到乖巧的脚尖,无一不都在写着“君子”二字。

  柏彧齐见人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关了桌上的小台灯,借着月光摸黑着爬上了炕。

  淤啸衍无声睁开眼,余光扫见旁边被褥隆起的那一块,身侧的两只手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

  忍着不转头看过去的冲动,心底无声的对他道晚安。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躺在一个平面。

  四舍五入他们俩同床共枕了。

  柏彧齐睡不着,也不敢去看旁边人,两只手捂着胸口跳动有点快的心脏,咬着牙克制自己的呼吸听起来正常点儿。

  笨鱼头是傻孩子,傻孩子……

  柏彧齐心里念叨着念叨着,嗅着淤啸衍好闻的檀香味,没一会睡着了。

  -

  “咕咕个……”

  天还没大亮,鸡已经站在围栏的木头上面仰着头鸣叫。

  柏彧齐下意识用被子埋起来,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直接缩到枕头下边儿。

  鸡才不管你睡不睡,仰着脖子继续叫。

  柏彧齐被吵得不行,转了个身趴着,迷瞪着酸涩的眼去摸手机。

  闹钟都没响,连七点都没有好吗?

  柏彧齐趴着眯了眼手机,打算继续睡。

  听不到旁边的呼吸声,柏彧齐被吓醒,睁开眼,旁边的被褥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

  ?

  笨鱼头起这么早?

  柏彧齐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迟钝的大脑还在抉择是睡觉还是起来找人。

  躺了没一会儿,脑海里已经浮现各种悬疑片儿该有的被杀场景,柏彧齐一咕噜坐起来。

  等他洗漱完走出去,天才刚大亮。

  淤啸衍一身黑色健身服小跑着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两个饭袋。

  瞧见站在门口一脸困倦的柏彧齐,眼底笑意更浓:“怎么起来了?”

  柏彧齐揉了揉脑门,这人看着朝气活泼、笑容欠揍的,他又不是自己这种倒霉buff的体质,担心个什么劲儿。

  “唔……你去跑步了?”

  “嗯。”

  “刷牙了吗?来吃早餐。”淤啸衍护着人往屋里走。

  柏彧齐有点饿,以为是他顺路从剧组带过来的就没客气,捏着肉包子就啃了一口。

  瞧着淤啸衍还不断往外拿小鸡腿儿、凉菜、鸡蛋、牛奶还有油条豆浆,柏彧齐忍不住感慨男神剧组伙食真好。

  两人吃完,换了衣服就往剧组赶。

  半路等上刚吃完的程孜升,三人一道走。

  程孜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担忧:“我中午得多吃点儿,沈默人设前期还挺胖的。”再照着剧组这个吃法,他铁定得瘦。

  “那您多吃点儿。”柏彧齐笑着说,也有了程哥同款担忧,梅澜可是个身材很好的妖精,他照早上这个吃法,得胖了吧?

  “希望午饭能好点儿。”程孜升已经开始想念包里那顿火锅了。

  柏彧齐点头,没吭声,想着自己是不是得少吃点儿了,他可不是什么不胖体质。

  三人聊着走到剧组门口,刚走进就感受到了剧组冷窖一样的气氛。

  散发冰霜的源头居然是曲遇琛。

  曲遇琛比柏彧齐他们早到几天,事情太多,他都顾不得保护自己,那细白的皮肤被这大黄风刮得也糙了几分,衣服也都成了简单的黑白灰。

  后勤组组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耷拉个脑袋站曲遇琛面前。

  曲遇琛戴着宽帽檐的帽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指间的烟燃着,半晌才砸出来一句话:“交给你的事儿,能不能办好?”

  小伙子狂点头。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没照着办好,你就走人,明白?”曲遇琛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身旁的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袋蛋饼,蛋饼颜色有点黑,看着不太新鲜。

  小伙子弯腰点头点得都快跪下了,白逸站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声地给身旁的助理抱怨:“今儿的早餐本来就不好吃,给我的还是个馊的,我这一整天胃口都没了。”

  柏彧齐见不得别人说男神不好,默默转身离开。

  早餐都那么丰盛了居然还不好吃?

  这个白逸有点挑。

  柏彧齐走出去,前面有两个小助理一边看热闹一边闲聊:“早餐挺好吃的,就是种类有点少,我感觉我过一会儿就饿了。”

  “对啊,只有白粥跟蛋饼。可以选择的太少了!”

  “算了,曲导跟程老师还有傅老师他们也吃了啊,这儿离镇子太远了,人家不给送也是没办法。”

  柏彧齐越听越不对劲,早餐只有白粥跟蛋饼,那他那么丰盛的早餐是哪来的?

  他直接走到那俩助理身旁,闲聊了几句才问她们俩刚刚在聊什么。

  小助理说剧组事儿多,后勤准备的早餐曲导没过问,结果就只有白粥跟蛋饼,曲遇琛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自己还跟程孜升抢了两袋榨菜。

  柏彧齐:“所有人都只有这个啊,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

  小助理点头:“是啊。”

  另一个助理想了想才开口:“不过我听靖哥说淤老师一大清早就跑步锻炼了,说不定会去镇子买早餐啊。”

  “不是吧,那镇子开车去都得半小时,淤老师就是跑步锻炼也不会跑那么远吧?”

  柏彧齐听着两个小助理已经把话题拐到笨鱼头会不会跑去镇子,笨鱼头能不能跑到镇子,笨鱼头的腹肌看起来巨想摸等话题,他只好抽搐着嘴角离开。

  这群只看肉/体的女人,肤浅!

  柏彧齐撇撇嘴,揉了揉自己不听话的胸口。

  低头对着胸口骂骂咧咧:“你跳这么快做什么,人家是给自己买的,你是捎带的!”

  “别自作多情。”

  柏彧齐说完,前方传来淤啸衍跟程孜升聊天的声音:“小孩儿正长身体呢,得吃好点儿。”

  柏彧齐:“……”

  作者有话要说:  柏某人离婚日记:

  就尼玛脸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