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这人敢掐他?

  柏彧齐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举起来,不轻不重地环住柏麟的后背,十分友好的拍了拍他:“谢谢夸奖。”

  柏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他胖还喘上了?

  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柏麟朝客厅走过去坐下,身子往后一倚,翘着二郎腿摆出主人家的姿态瞥着柏彧齐。

  就算他柏彧齐还活着又怎么样,在这个家住二十多年的人是他。

  这儿他说了算。

  钱菲见状也露着得体地笑把人往里带:“一家子人站着干嘛,坐下聊。”

  柏彧齐跟着坐下,见两位半点“小妈跟私生子”该有的气短都没有,他心底不由地一沉。

  这小妈活脱脱女主人的架势,那他母亲呢?

  总管过来续了茶,钱菲还问他柏钊雄什么时候回来,等会一起吃个饭,“小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让厨房多做点儿他爱吃的。”

  柏麟一脑门的不乐意,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玩游戏,不愿给柏彧齐眼神。

  倒是钱菲客气周到的安排好一切才把话头拐在柏彧齐身上:“听麟儿说你也在影视行业工作?麟儿前段时间还参加那个选秀节目来着,你们哥俩个倒是默契,都爱朝这娱乐圈钻。你爸爸三令五申的让麟儿去公司,他就不去,你这个哥哥啊,有时间也帮忙劝劝他。”

  柏彧齐笑着躲开钱菲直勾勾的注视,难怪他觉得柏麟有些眼熟,前段时间闹出选秀节目耍大牌的“麟宇”就是他吧。

  钱菲这段话拆开不知道能分析出多少条深意。他这颗柏家的小树苗,根被拔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弟弟若是喜欢,自然还是选他喜欢的事情去做,不是更好吗?”柏彧齐说完端起桌前的建盏一饮而尽。

  “是,他从小被我跟你爸给惯坏了,要是有什么事惹到你了,尽管告诉我跟你爸。”钱菲瞧着柏彧齐傻乎乎顺着她说话的样子,眼角添了几丝笑意。

  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果然不足为惧。

  柏彧齐放下茶杯,余光扫见钱菲精致的嫩脸,低头从兜儿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搁桌上。

  钱菲挑了下眉,惊讶地说:“小齐,你这是做什么?”

  柏彧齐把卡推她面前:“阿姨,这是柏家当时给的‘嫁妆’。”

  钱菲看着银行卡,有点不懂这孩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是给你的,就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你拿着当个零花钱就是了。”

  柏麟目光从switch挪开,瞧着桌上的卡眼里厌恶又深了几分,果然从小是外面野大的,就是当了凤凰也上不了台面,幸好还没嫁给衍哥哥。

  柏彧齐摇了摇头,钱菲见状嗔怪地说:“怎么?你是嫌这五十万少了?”

  “没有,只是我有手有脚,不需要这个。”

  何况他的命,区区五十万还买不走。

  柏麟冷哼着翻了个白眼,一边玩一边开口:“妈,他要是嫌少,你就再给添点就是了。”

  钱菲捏着卡又塞回柏彧齐的手心里,紧紧地用力压着:“要是不够花就再跟阿姨要啊,这钱一定得拿,不然你爸爸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是吗?”这小妈还挺怕父亲的。

  “那我拿着给我妈买点小礼物吧,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阿姨知道吗?”柏彧齐话音刚落,钱菲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放在膝盖上面的玉手无意识地揪着裙子没说话。

  没一会钱菲躲着柏彧齐打量的视线站起来,找了个借口离开。

  柏麟又冷哼了一声,继续玩游戏。

  突然门口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总管鞠完躬道:“淤先生过来了。”

  柏彧齐愣了,笨鱼头怎么来了?

  柏麟听见淤先生三个字后玩游戏的手停住,扔了游戏机跑到总管面前确认:“谁?”

  “你说谁来了?”

  “二少爷,是淤啸衍,淤先生来了。”

  柏麟怔了一下,随后勾起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弧度道:“衍哥哥来了?”

  “衍哥哥怎么会突然来了?”

  柏麟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摸着自己的脸问总管自己丑不丑,这衣服行不行,要不要换一件。

  钱菲从后面走过来,瞧着柏麟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一会要换鞋子一会要喷香水的,心里不由得一惊,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总管笑着道:“是淤先生过来找少爷了。”

  钱菲一听,煞白着脸退了一步,瞧着还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一脸无事发生的柏彧齐,又看着激动地快要疯了的淤啸衍头号迷弟柏麟,顿时头都大了。

  钱菲抓着总管的手压低声音问:“人走到哪了?”

  “已经到停车库了,估计再有几分钟就可以过来。”

  “什么?”

  “你去把柏麟带走,别让柏麟看见,也别让柏麟知道。”钱菲扶着头有点发晕,要是让麟儿知道他们俩已经领了证,那可真的要糟了。

  “是。”

  柏麟换好衣服出来就被总管拉着走,他生气了,扑腾地像个濒死的鱼:“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衍哥哥马上就来了,你甭坏我的事。”

  柏彧齐闻声扭着脖子看柏麟单方面大战总管,他知道淤啸衍受欢迎,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狂热粉丝。

  听柏麟这么叫笨鱼头,居然还是老相识?

  不过那笨鱼头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横竖该试探的也试探完了,笨鱼头来了肯定要坏他的戏,不如撤退。

  柏彧齐把玩着建盏站起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对钱菲说:“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钱您既然不收,我找个时间以柏家的名义捐给福利院可好?”

  那边的柏麟还在原地扑腾,柏彧齐瞧着钱菲有些塌下来的脸,笑意更甚:“这五十万捐福利院好像有点不够,不过当初淤家给我的‘聘礼’还挺多的,我再加点儿进去……”,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聘礼”二字。

  钱菲看着前方笑意盈盈的柏彧齐,那张精致的脸因他这笑容更是大放光芒。

  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都是假的。

  这孩子没她想的那么单纯。

  柏麟在总管怀里挣扎着,听见他说的话,一时泄气没再扑腾,仿佛天要塌了似的问:“什么聘礼?”

  “你已经跟衍哥哥……”

  钱菲还试图瞒着:“不是的……”

  柏彧齐一脸天真地说:“我跟他领证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柏麟眼珠子撑到眼眶皲裂,伸手指着柏彧齐厉声道:“你已经嫁给衍哥哥了?”

  “你不但没死,还嫁给他了?”柏麟小声地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准!”

  “我不准!”

  柏麟扑腾着挣脱总管胳膊的桎梏,跑到柏彧齐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凭什么你已经嫁给他了?”

  怎么那天就没把他弄死!!!

  “怎么还能让你嫁给他……?”

  钱菲见柏麟快要把什么都说出来,腿软地撑着旁边的柜子才勉强站稳:“麟儿,你听妈妈说……”

  柏彧齐脸上挂着冷笑,他虽没听清柏麟之前说了什么话,但柏家能这么恨他的怕也就这两人了。

  他的死,绝对跟他们有关系。

  “笨……”柏彧齐吞下黑称,换了个称呼继续刺激他:“啸衍既然来接我回去,那我就先走一步。”

  “不。”柏麟扭头看着往门外走去的柏彧齐,眼看着他就要出门去见衍哥哥。

  他顾不得那么多,跑过去伸手就想拽住柏彧齐。

  他绝不容许这个贱种嫁给衍哥哥。

  钱菲见柏麟变了脸,心道糟了,麟儿要是冲动上头说了不该说的话,那真的要完蛋了。

  钱菲伸出手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拦着朝扑过来的柏麟喊:“麟儿你冷静点,冷静点!”

  “妈你让开!”柏麟推开钱菲想追上去,“我要问清楚。”

  凭什么衍哥哥娶的人不是我?

  柏麟满心满眼都是柏彧齐往外走的背影,右脚踩在那会被他扑腾下来的小挂件都没感觉,恰好柏彧齐听见动静扭头来看。

  小挂件被踩往前一滚,带着柏麟往前一扑。他左脚被花盆拌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去,倒下的瞬间他伸着的手抓住了块布料——

  “麟儿,小心!”钱菲刚稳住身形,转身伸手想去接柏麟。

  ……

  人没接着,她的裙子跟着柏麟一块回归大地。

  “啊——”钱菲闭着眼睛站在原地放声尖叫。

  柏彧齐看到裙子落下的瞬间便转过身,不忍再看。

  钱菲尖锐的声音划破时空,撞入柏彧齐的耳膜,不停地在循环播放。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刻意为之的。

  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分,可他还是想替刚回到这个陌生的家,怀揣着一身期待与欣喜,却落得眼睁睁被死亡吞噬的自己——出一口气。

  柏彧齐背对着站柏家的门口,听着背后乱糟糟一团的声音,有点想见写卡片的那个人,也有点想念还没见面的母亲。

  淤啸衍是在这场闹剧还没结束的时候过来,手里还拎着小油锯,看见耷拉着脑袋的柏彧齐,快步走了过来。

  “是在这里等我?”淤啸衍放下小油锯,顺手帮他摘了落在头顶的树叶。

  柏彧齐没抬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想说话。

  柏麟被总管拦在门内,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说话,气得身子发颤,两条腿不断地蹬着空气,嘴里发出无比恶毒的诅咒。

  淤啸衍没想到小妻子回了趟家更是焉儿了吧唧的,偏头看见刚刚下意识撂地上的小油锯。

  淤啸衍眼睛一亮,像个得了糖果乐不颠儿的拿出来炫耀的小孩,拿起他改造好的小油锯举在柏彧齐面前哄小妻子开心:“你看,我把手柄改了一下,装了卡扣,这样你拿着玩就不会再掉下去了。而且刀片我也改了……”

  柏彧齐惊愕地瞧着改造后的小油锯,一个硕大的问号从内散发到外:“???”

  这人当的哪门子影帝?

  作者有话要说:  柏某人离婚日记第九篇:

  有些人表面上是影帝,背地里是个搞科技废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