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要等他,才洗得这么香,只是因为身上太香,才洗的澡。

  江天歌很想解释,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解释都没有必要了。

  让江天歌更加疑惑的是,柳青云现在是不是清醒的?听他说话的语气像,可看他做出来的事却又不像。

  “我梦游?什么时候的事?”柳青云淡定问道。

  看来真的不是梦游了,江天歌脸颊蹭的一下涨红,用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只露出半边脸,闷闷道:“那师父今晚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其实柳青云只是想在逃出少衿山之前,和江天歌道个别的。

  他本没想打扰江天歌,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要不然,让江天歌知道了,他肯定也不会让他走。

  谁曾想,柳青云只是有了这个念头,然后大脑就不受控制了,指使着他的手脚,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用力推开了江天歌。

  至于后面在江天歌身上蹭来蹭去的异常举止,柳青云更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只听到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这么干,而且这样能给他带来愉悦,就像天热的时候靠近江天歌能解暑一样。

  柳青云用手背贴着江天歌露出的小半张脸,在他光滑温热的肌肤上上下揩着,嘴角溢出一抹轻浮的微笑,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知道。”

  “你不喜欢吗?”柳青云顿住手的动作。

  “我……”江天歌抬头注视着柳青云。

  我喜欢,我日日都盼着这一刻!

  江天歌的全副伪装在顷刻间如雪崩般滔了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给柳青云看,可江天歌张开嘴,喉咙里的声音却哽住,说不出话。

  他只用自己的脸去蹭柳青云的手背,是什么意思,这一个动作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柳青云反倒被他蹭的手背有些痒痒的,他想把手拿开,江天歌一把伸出右手,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一股浓郁的香气随着江天歌伸出来的右手刺入柳青云的鼻中,他不舒服地耸了几下鼻子,一股熟悉而反感的味道猛然间从胃里翻涌而上。

  江天歌还没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那只藏了一下午的右手,他陶醉在自己和柳青云的世界里,手上动作不停,摩挲着柳青云清瘦分明的腕骨。

  柳青云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他右手捂住肚子,强行把那只左手抽回来后,接着头也顾不得回,立即往外跑,“不行了,我得出去一趟。”

  “师父!”江天歌没意识到柳青云是出了什么问题,但看他的样子,又像是内急。江天歌什么都没想,翻身起来,跟了出去。

  柳青云的确是内急。

  江天歌给他喝的那瓶东西,柳青云真信了是酒,打开盖子之后就往嘴里灌,一口入喉,才品出那东西是个什么味道,当即吐了出来。

  虽说液体没进肚子,但那香气进了喉咙之后就跟刻在了脑子里似的,柳青云好不容易淡忘了那东西的味道,不料却又被江天歌给勾起来了。

  这一勾,连带着柳青云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涌不安。而且,要说最不安的,还得数柳青云的肚子,他急急忙忙出去,就只是想找个茅厕。

  上清派乃修仙门派,门派里的弟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辟谷,所以茅厕这种东西也不是很必需,但也不是没有,只在特定的地方设了几个。

  所以,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要跑过去,就不免有些来不及,但又不能不去,柳青云爱干净,更不可能草率解决。

  就算茅厕在千里之外,他也要狂奔过去。

  江天歌担心柳青云的安危,只想一路跟着他保护他,可人才跑到院子里,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好。”江天歌才记起来,他在外面安排了守卫,既不让外人靠近,也不让柳青云出去。

  现在,柳青云估计是被拦住了。

  江天歌跑出去一看,果然,禹秋拦住了柳青云。

  “青云师父,你还是回去吧,为了你的安危,晚上尤其不能让你出去。”禹秋正色劝道。

  “我有急事。”柳青云绷紧表情,浑身都不自然。

  禹秋:“没有什么事比保住你的性命更重要更急。”

  “到底是谁让你来这的?”柳青云一字一顿地问。

  禹秋正好看到了朝他这边走过来的江天歌,指过去道:“你徒弟啊。”

  江天歌脸上堆笑,对柳青云道:“师父,为了你的安危,你还是不要往外跑好,不过,现在有我陪你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天歌说着,挡在禹秋身前,拉住柳青云的小臂往前走。

  柳青云由他拉着走了几步,身子忽地一震,在原地停住。

  “师父,你怎么了?”江天歌见柳青云表情阴下来,不由得就怀疑柳青云是不是没忍住,视线很自然地往下掠了一眼。

  柳青云抬头望向无尽的夜空,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字:“热。”

  江天歌手上发力,为柳青云注过去一道至纯灵力,试图为柳青云消解暑气。

  嘴上说着热的柳青云却并不领情,他挣开江天歌的手,在夜空里轻划了一下,带起一阵轻风,“你没感觉到吗?”

  江天歌屏息,感受着身体周遭流动的风息,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有热浪,山上出事了。”柳青云说着,祭出及云,御剑朝茫茫夜空飞去。

  江天歌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柳青云已经离开,他也只得跟上,只是刚要御剑追上去,禹秋跑上来拉住了他。

  “出什么事了吗?”禹秋问。

  “去看看就知道了。”江天歌说着也踏上了上霄。

  禹秋化出逐月,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他的御剑术有了极大提高,已经可以自己御剑飞行。

  禹秋紧跟在江天歌后面,疾风从江天歌那边朝他吹来,一股浓郁的香气很自然就都进了禹秋的鼻子。

  他皱着眉头,食指抵住鼻子,带着异样的目光投向江天歌,“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江天歌的视线一直追寻着柳青云,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无可奉告。”

  禹秋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两个……”

  后面的话禹秋觉得只是从嘴里说出来就很肮脏,他不屑于说出口。

  江天歌没理他,他爱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江天歌是不在乎。

  飞了一段距离之后,江天歌好似撞上了一堵厚墙,一股热浪迎着他的全身狂扑而来,这下,他才明白过来柳青云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起火了。”江天歌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哪里起火了?”禹秋朝四周望了一圈,少衿山上,一片漆黑,除了几点散落在山上的灯火,再看不出哪里有火光。

  江天歌加快速度,不一会儿,禹秋就被远远地落在身后。

  禹秋努力追着江天歌,飞了一会儿,眼前果然就出现一片跳动着火光。那火光从禹秋的位置看过去不过就只有火堆那么大,看着并无凶险之处。

  “啊,真的起火了。”禹秋脑袋里的弦突然绷紧。

  他迎着火光飞去,眼睁睁看着那赤红色的火焰一点点盖满自己的视线,等到他终于和那火光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时,禹秋落到地面上,再没了勇气往前多走一步。

  那火焰铺满了禹秋头顶的半片天空,熊熊烈焰如一只贪婪的猛兽不断地朝外蔓延火势。

  而禹秋之所以敢站在如此凶猛的火焰下,是因为他与火焰之间隔了一层防护罩,那些火焰被防护罩尽数拦住,它们扒在防护罩上,像是给发着白光的防护罩渡了一层赤红色的边。

  虽说有防护罩的保护,但这并不意味着里面的人就是安全的。

  防护罩能隔住火,却挡不住火焰燃烧时产生的热浪。

  比起火焰来,热浪更像是杀人于无形的魔鬼。

  禹秋和火焰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可身体依然像是被放在了火热的蒸笼上蒸烤,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往后退。

  不是说退了几步,情况就能有所好转,禹秋发现,这热浪是在不断扩散的,随着火势的变大,热浪越积越多,久而久之,整个防护罩下的上清派都会成为蒸笼。

  禹秋明白过来,这就是外面人放火的原因,他们果真是想让上清派灭门。

  禹秋想着,握着剑柄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自己只是站在这里就是如此,如果钻到那火焰里面去又会如何呢?

  禹秋想象着已经冲出去了的柳青云和江天歌此时的境遇。

  正在出神的禹秋猛地被从烈火里传来的喊声给惊得回过了神。

  “师父!停下!”

  是江天歌的声音!

  禹秋握紧逐月,正准备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卷起的一阵狂风好似一只巨大的手掌往后推着他,让他根本上不了前。

  狂风吹得人脸上的皮肉抽痛,禹秋半掩住面,眯着的眼缝里看到,一道青光将他头顶上的烈焰劈开一个大口子。

  被劈开的火焰仿佛动了怒,被劈开后,不仅迅速聚合,将青光吞没,而且火势又超前冒出了一个头。

  身处在火海的柳青云不甘心,汇聚全身之力,又劈下一剑,顷刻间,青色的剑气如打过来的潮头,将盖在防护罩上的烈火尽数淹没,只有几点火星,被冲得飘散在夜空里。

  情势看着大好,可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瞬间,“潮”退之后,那火焰又席卷而来,而且,一如上一次,火势又加剧了一个程度。

  “师父!我们想别的办法吧!”江天歌飞身过去,拉住柳青云的手臂,带他飞出火海。

  防护罩外面,柳青云和江天歌的身后是越稍越旺的一堵火墙,熠熠火光耀武扬威地在二人身上投上赤色的火光。

  江天歌搀扶着精疲力尽的柳青云,怜惜地看着柳青云,“师父,这是赤焰派使的诡计,我们得冷静,要不然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哪里有什么中不中计,都是一群该死之人,我成全他们罢了。”柳青云推开江天歌,对着路边的深林,将及云挥出。

  连着数声惨叫,丛林里应声传来人倒地的声响。

  及云银月似的剑刃上沾着几滴格外鲜红刺眼的血迹,重新飞回柳青云的手中。

  好似落在剑刃上的只是几片梅花花瓣,柳青云面不改色,将血迹轻轻吹落。

  “师父……”江天歌惊愕地看着柳青云,映在眸子里的人影明明那么清晰,但江天歌却觉得模糊得让他有些看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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