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最后陈旭把许妍放走了,他说自己觉得不了解他,可以亲自来问他不必去那听人家的闲言碎语,他说会找个时间慢慢陪她讲的。
等了这么久了,也没见陈旭给她说,那混蛋是不是骗自己的。
许妍这几天都在心里想,有的时候题都做不进去。
后来又过了一周没有见到陈旭,陈丽说陈冥好像生病了,陈旭请了假在医院里照顾他。
蔡莱和段廷和好了。
下课的时候还对许妍说,段廷让她转告许妍说这几天陈旭很忙,陈冥住院,叫她不要担心。
陈旭这一周基本没有回过家,医院里面的事很多,都是他一个人在跑,手机放在了家里,他离不开陈冥,其他的他不担心,他担心的只有许妍,他害怕那个姑娘会乱想。
夜很深了,他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病房内的老人已经睡着了,一堆医药单子摆在他的旁边。
明天就要出结果了.
—
陈旭已经九天没去学校了,蔡莱问段廷陈旭的消息,除了在医院陪陈冥其它的他闭口不谈。
许妍很着急,陈丽也在到处的打听。
这一天,陈丽很晚才从外面回来。许妍在厅里面坐着,见陈丽回来。
“怎么样了?”
她担心的问。
陈丽:今天去了医院。
许妍:见着了吗?
陈丽摇摇头,将脖子上的丝巾拿了下来。
陈丽:在重症监护室,不让进。
许妍:那陈旭呢?
陈丽抬眼,眼中无奈。
陈丽:他今天回去了,估计要收拾一下,看到他了,憔悴了许多。
她叹了声气,“苦了那孩子了,听说陈老得的是…”
她抬头看着许妍说出那个字。
“癌”
许妍手捏紧了些,心里怔然.
“癌症?多长时间了”
她的声音有些抖,她怕自己禁不住流下眼泪。
“晚期”
陈丽说完便进了屋,她想不通平时这么精神的老头子怎么会一下就癌症晚期了。
许妍站在原地,她的心里酸涩,她想像不到陈旭该有多痛苦。
她很小的时候,许力便去世了,少年时她没有感受到失去亲人的钻心的痛,后来是在自己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知道陈丽离世的消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的感受实在不好受,那段时间她自己都差点扛不住,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继续生活。
但陈旭不一样,他还是少年,陈冥陪了他这么多年,于他来说是何其的重要,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她回屋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窗户是被打开的,11月底,凉风习习,夜色已经很深了,她手上拿着笔,在纸上停留了好久,迟迟都没有动笔。
外面是下着雨的,秋天的雨不如夏天这么急促。它慢慢的下搅人心肠,细细的雨敲打在玻璃上,成了一颗颗水珠附着在上面,渐渐的,呈细线般滑落下来,落入窗框。
许妍虽然是二楼,但真的很矮,窗外的黄桷树的树枝直抵她的窗前,笔尖上的墨已经把纸都给浸透了,陈旭现在是不是很伤心。
“哐当”
“哐当”
她抬头,好像有东西敲在了她的窗户上,她伸直了身子,打开窗户,一颗石子落在了窗沿上。
她向外望去,黄桷树的阴影下站了一个人。
穿着黑色外套,戴着帽子,没撑伞。
许妍和陈旭的视线对上,他走近抬头,许妍可以看到细密的雨珠在帽檐上结成的水晶。
陈旭:我能上来吗?
他声音很小,几乎是气音。
许妍点头,只见他一下就翻上了窗沿,许妍在屋内小心的接应他。
许妍让他坐在椅子上,几天不见,他确实变得憔悴多了。
她拿了一条毛巾,她递给他。
许妍:擦擦衣服吧。
陈旭帽檐很低,低的看不见眉眼。
他进来,没再看许妍。
整个人没了之前的意气。
他接过毛巾在身上擦了擦,随后还给了许妍。
“谢谢”
他哑声道。
声音沙哑,是不是着了凉的缘故,她转身给陈旭倒了杯热水。
许妍:喝了。
陈旭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乖巧接下,喉结滚动很快,几下就喝完了。
许妍转身,正想转身搁下手中的杯子。
忽的,手腕传来一股力。
陈旭拉住了她,一向炙热的手今晚凉的不像话。他终于抬头,望着许妍,黑眸没有半点星光。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妍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终于绷不住了,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下来,她一下抱着陈旭。
手抚在他的背上,摸着被浸润的外套。
“没事的…”
“没事的,陈旭”
“会好的”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抽泣。
陈旭把她拉起来,面向着自己,笑了下,抬起手触上的许妍的眼睑,用手指慢慢的擦掉女孩流下的眼泪。
“我知道”
“妍妍”
“谢谢你帮我哭”
他九天下来洋洋洒洒只睡了二十几个小时,几乎整宿整宿的都坐在陈冥的床前,眼睛涩的流不出半滴泪。
他的眼睛下面生出了黑眼圈,他不想让许妍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可是自己答应了她要陪她了解自己的,今天回了躺家,看到角落里的鸭舌帽带上了。
他不爱戴帽子的,可是他不想吓着他的女孩。
可是还是拦不住,许妍对他说他的帽子湿了,不能再戴着了,叫他取下来,最终还是取了下来。
他的头发被压得乱遭遭的,就如那次许妍刚去他家时,他刚睡醒的那样。
许妍停止了抽泣,红红的眼眶在白皙的脸上格外的明显。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外面的雨下大了,雨滴砸下来沙沙作响。
“陈旭,今晚别回去了”
陈丽估计已经睡着了,她不会知道。
她心疼的看着他,“在我这儿睡吧”
“在我这睡吧,陈旭”
“你好累了,了解你我可以慢慢来的”
“我不急的”
“陈旭”
她眼里满是心疼,说话的声音因为刚刚哭过带着鼻音,说话的声音软软的。
许妍将衣柜里的棉被取了出来,在地上铺成了一个小小的地铺,她洗了澡,身上穿的淡蓝长袖睡衣。
她叫陈旭先去冲个热水澡,淋了雨会感冒的。
陈旭出来了,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的外套被褪了去。他看到女孩正打算钻进地铺。
陈旭:我睡这里吧。
他让许妍去睡床,但许妍怕他着凉,后来实在拗不过,许妍只能在自己穿的中间用棉被分隔了一条线,陈旭被逼着睡在了另一边。
躺在许妍的床上,陈旭似乎能闻到许妍身上的淡淡的清香。
他眼神盯着天花板,缓缓道:“妍妍,谢谢你”
不知过了好久,许妍才答“嗯”
伴着雨声,陈旭沉沉的进入梦乡。
窗外大雨不停,秋风呼啸如夏夜暴雨疾风吹的树枝摇晃,女孩偏过头来看着他,心里不断祈求。
上天啊,请保佑我的男孩一切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