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莫望正端着笔记本,对着刚才顾立庭说的要点调整PPT。苏希则和财务总监在讨论如何给这个项目估值,需要出让多少股份和融资额度。
她的手机开了静音,屏幕亮起,一串137开头的号码正在呼叫。
苏希看了一眼,这个号码是谢镜的。
她短暂地想了一下,没有接。
半小时后,苏希走到会议室外的走廊,给谢镜打回去。
打了几遍,电话里一直是“嘟……嘟……”的声音,无人接听。她又在微信里给他留言,每隔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看一眼,也没有收到回复。
苏希感觉心里有点烦躁,总觉得静不下心。
终于到六点半,她实在坐不住了,向顾立庭说了一声“今天我先走了”,抓起东西就下了楼,打车回到小区,直奔八楼。
“啪啪啪——”
“谢总,在家吗?”
敲了一会儿们,没人开。
苏希试着输入之前谢镜说的那个密码,没有反应。她又试了下谢镜的生日和手机号码,也没有开。
鬼使神差地,苏希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门开了。
苏希来不及细想,就看见谢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容苍白如纸,眼皮紧闭,手臂垂在腰侧,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浸染了一大块地面,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飞快地跑过去蹲在地上,不停叫他的名字:“谢镜,你醒醒。”一边着急地拿出电话拨打120,报出地址和联系人,催促对方赶快派人过来。
当医生护士到谢镜家里时,判断了他的情况,将手掌的伤口简单清理包扎,抬到担架上。
苏希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谢镜在车上悠悠转醒。
他抬起眼皮,一眼就看到了苏希,虚弱地问:“你……这是哪儿?”
苏希看他唇色发白,声如蚊蚋:“你别说话了。我们正在去医院,这是救护车上。”
谢镜脑子也大概清明起来,一只手撑着床,想坐起来:“我没事,不用……”
旁边的医生将他按住:“你失血很多,不要乱动。”扶了扶眼镜,问道:“你是不是有晕血症?”
谢镜被他按倒,躺回担架上:“对,我从小就晕血。下午我在家,不小心划破了手,就……”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医生看了一眼他抱着纱布的手,没有多说,他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不是不小心能划破的。
*
受伤的手时不时传来一阵痛意,谢镜拧着眉,在担架上被摇摇晃晃地抬进了医院急救室,做专业的消毒和缝合处理。
苏希则在外面给他办理各种手续。
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钟,谢镜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他刚才在医治过程中又见了血,现在头脑晕眩,整个人都在冒虚汗。
推他出来的护士长是个资深的中年女性,苏希见了赶紧迎上去。
“你就是病人家属吗?”
“对,是我。”苏希接过轮椅,“他怎么样了?”
护士长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下要点给她:“这几种药分别按照我写的时间吃,频率和间隔时间不能错。”
她看了眼轮椅上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原本普通的衣服被他穿出一股病公子的味道,心生怜惜,特地嘱咐苏希说:“病人失血加上晕血症,比较虚弱,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另外病人的手掌可能还会渗血出来,是正常的,但是不能让他再见血,他的晕血症太严重了,记住了吗?”
语气虽然谈不上严厉,却生怕苏希不上心似的。
“嗯,好的。我记住了。”
想了想她又问道:“请问他这个手多久能好呢?”
护士长划了几处文字医嘱给她看:“呐这儿,这么大眼睛怎么不知道看字。前面五天,每天换三次绷带,之后每三天一次。三周以后拆线。明白了吗?”
苏希就像个听训的学生,只能连连点头。
谢镜看她这样,虚弱地一笑:“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又用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看着护士长,“谢谢您……”
护士长原本不想多说,看到他这样,还是对苏希说道:“小情侣之间,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没什么过不去的,你……好好对你男朋友,别惹他伤心。”说完将病历本往她手里一塞,气呼呼地回护士台去了。
苏希背着一口天降而来的大锅,推着谢镜出了医院。
“护士阿姨应该是脑补过度了。”谢镜仰着头看她,生怕她误会似的,“我没有在外面瞎说什么。”
“嗯我知道,你别多想。我们先回去。”
她叫了一辆专车,将谢镜扶上去,还完轮椅,坐上后座和他一起回到小区。
*
谢镜家里地板上的血迹还没处理,地上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混着血迹,看起来像是凶案现场。
苏希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问他:“你家里有拖把吗?或者抹布?我把那边处理一下。”
平时他家都是请私人管家过来每周打扫一次,她说的这些谢镜印象中是没有的。
“你别管了,等明天叫保洁阿姨过来弄吧。”
苏希直接拿着一盒纸过去:“那怎么行,你不是晕血吗?我先简单弄弄吧。”说着已经一张张抽出来纸扑在地上,很快被血迹浸染,她又厚厚地铺了几层,直到把血迹盖住。
墙上的艺术始终正好到整点,轻轻地有一个机械音“咔哒”一声。
苏希想起那个她没有接听的电话,那会儿是五点半。而后来她到他家时,已经是七点了。
她蹲在地上,左手里握着抽纸盒,右手用纸包着捡了一些大颗粒的玻璃碎片,回头问他:“你那会儿是不是给我打了电话?在晕倒之前?”
谢镜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急忙说道:“我知道你在忙,也没想过你会接。”
苏希顿时懊恼不已,放下手上的东西,坐到谢镜身边:“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出了意外……那时其实我有看到你的电话……”
低下头看到他包扎着纱布的伤手开始慢慢渗出血来,她的脸上全是沮丧懊恼之意:“如果我早点赶到可能就没这么严重了。”
她伸出手虚握在他渗血的伤处,轻声说:“别看。”
谢镜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漆黑的双瞳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我看你好吗?”
“咕——”
一声轻微的肠鸣响起,苏希问他:“你还没吃饭吧?”
谢镜眨眨眼:“中午吃得少。”
想到中午的场景,苏希心里一跳,还没给房产中介回复那套房子的事,对了,她的手机在哪儿来着。
她准备一会儿给张阳发一条微信,就听谢镜说:“你能给我熬一点粥吗?”
谢镜好像是真的饿了,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沙发上:“好像眼前有点发昏。”
苏希连忙站起来,走了两步拿了一个抱枕挡在他的手臂和手掌之间:“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做饭。别看这儿。”
“嗯。”谢镜乖乖点头,“我等你。”
这一次谢镜家不再是之前那种什么食材都没有,空空如也的状态。
他的厨房里各类调料一应俱全,冰箱里也有各种干贝、冻虾、海参等做海鲜粥的配料,冷藏室里还有新鲜的鸡蛋和蔬菜。
“你买这么多蔬菜,平时自己会做饭吗?”苏希看着这些食材,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
谢镜垂着头看了一眼挡住伤手的抱枕:“有备无患。”
随手拿了一点鸡蛋和番茄,还有一把青菜,苏希准备简单做一个番茄鸡蛋,再做个清炒小白菜,算是她少有的能够驾驭的菜式了。
水龙头开着冲洗白米,放入电饭煲中按下“煮粥”模式;又将几颗鸡蛋打到碗中,筷子和碗壁快速摩擦混合蛋液;番茄清洗去蒂,放入沸水里滚一下捞起,剥掉外皮……
苏希在厨房里像一只工蜂般忙来忙去,谢镜的黑眸深深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全然不见之前脆弱苍白的神情。
*
备菜都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苏希打开天然气开始炒菜。
食物的香味从开放式厨房渐渐蔓延开来,扩散到客厅里,让沙发上坐着的如白瓷雕塑般一动不动的人也沾染上人间烟火气。
谢镜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厨房里,站在苏希身后不远处,轻嗅一口:“好香。”
苏希正拿着锅铲和小白菜战斗,瞥了他一眼:“你去餐桌上等着,马上就好了。”
很快装起菜,翠绿的一盘,泛着白色的烟雾,被苏希端上了桌,摆到谢镜跟前。
她递过去一双筷子:“饿了先吃,马上给你盛粥。”
简简单单两个家常菜,一碗清粥,谢镜安安静静地吃着,看着对面的苏希还穿着围裙没有脱下,他突然希望这一刻能够过得慢一点。
盯着谢镜吃完药,苏希又帮他做了简单的洗漱——拧拧毛巾,帮忙挤牙膏递杯子擦手。
就着心里的那股子愧意,对于谢镜能做的不能做的,苏希都提前想的妥妥帖帖,除了她不能帮忙的部分。
晚上,苏希感觉自己没什么事了,准备回去。
“那,我就先上去了?”
谢镜说:“那你帮我把被子掀一下,我先去躺着。”
扶着谢镜到他的卧室,苏希把床铺好,让谢镜坐在床边,又托着他的背部躺下,将他的伤手小心放在外面,才盖上被子。
谢镜闭上眼睛,微微皱眉。
苏希看他这样,轻声询问:“是伤口又痛了?”
谢镜时不时得吸一口气,听得她于心不忍。
“疼,睡不着。”
苏希有点为难,这个她也没有办法。
谢镜很快给了她方向:“我想听哄睡歌。”他睁开眼,眼神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看着她。
最后,谢镜躺在床上,苏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声音轻柔,而他竟然慢慢进入了沉睡,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呜呜呜…要不过段时间就笔名自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