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脚伤,苏希向谢镜请了两天假。

当她再回公司的时候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又变了——以前是隐约带着一股不屑和鄙夷,现在竟然还有一丝丝敬意??

苏希感到莫名其妙。

秘书部里她稍微说过几句话的也就娄丽丽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她主动发信息要请丽姐吃饭,丽姐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约了公司旁边一间日料店。

娄丽丽坐到苏希对面,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苏希。

苏希被看得一阵发毛,直接问:“有什么问题吗?”

娄丽丽目光定在苏希的衣服上:“你最近的穿衣风格变化很大啊?”

低头瞄了一眼,这几天她穿的都是柜子里浅色系的衣服,就这些她都觉得非常华丽了,不太符合一个创业人士的feel。

不过作为有“特殊任务”的女秘书,没毛病。

“丽姐,你要不就跟我直说吧……我感觉就这么四五天没回来,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苏希给娄丽丽倒上一杯茶,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难道说这几天谢总在公司表扬我了?”

娄丽丽闻言有些诧异:“小谢总周末之后就没来公司啊,难道你们俩没在一块儿?”

“啊?”苏希这回是真的没想到,“他周一周二都没来?我不知道啊。”然后又简单解释了下自己在浴室滑倒崴脚的事,猛然想明白——原来大家以为他俩都没来公司,是在一起的?

娄丽丽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看苏希也没生气的样子,就给她讲了来龙去脉。

“周一早上小谢总给熊副总发了条信息,说他例会不来了,让熊副总主持下。熊副总就在例会上把这事跟大家说了。”娄丽丽又压低了声音,告诉苏希,“潘达看你也没到,就顺嘴说了句,‘苏秘书不会也请假了吧’。后来你俩都是两天没来,公司就传开了,以为你们……”

苏希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联想,倒是情有可原。”

其实这几次接触下来娄丽丽就发现,苏希的性格和她一开始刚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整个人简单直接,很好沟通。

娄丽丽的工作经验不算短,从业十年,一直在谢氏集团,毕业之初在谢氏的房地产工作,五年前被陈老从集团总部调到启明星河来,做总经理助理。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是谢镜的助理,只不过中间苏希被熊建业直接录用了,她现在就在负责熊副总那边交代的工作。

当时苏希的简历她也是看过的,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不够录用资格。

但是作为混迹职场多年的人,再不合理的事,总有原因,只是了解的信息不够多而已,更何况谢氏的情况还有些复杂……

苏希在看各部门人员资料的时候,也特地留意了娄丽丽。作为一个集团老人,对谢氏和启明星河都有多年的了解,本身学历也不错,是个可用之才。

“丽姐,我有一个事想请教下,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跳槽呢?”这个问题对于还不那么熟悉的人来说,有点过于深入了,所以苏希又补了句,“如果不方便讲可以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娄丽丽笑了一下,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很大方地告诉她原因。

“没什么不方便讲的,因为我从初中开始就是谢氏集团资助的学生,一直到念完大学。最开始我确实是有很多工作机会可选,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回报的机会,我就想不如进谢氏,反正去哪儿工作都是工作。”

这个原因让苏希有点吃惊:“谢氏集团还有这种公益项目?”

“嗯,这几年好像停掉了。最早的一批是从戚家纺织厂的时候就开始的,一直做了几十年。”娄丽丽来的时间久了,在集团总部也认识不少人,“启明星河的前任老板陈建军老爷子,就是之前戚家资助的第一批大学生,也因为这个他后来把我也调过来了,我和陈老比较有缘,来公司的原因都差不多。这些项目你在官网上都能查到,我和陈老的照片都还在呢。”

谢氏集团发迹之初就是谢成雄岳父母做的戚家纺织厂,他靠着戚家的原始财富,加上自己把握住了房地产和运输行业的发展机遇,一步步越做越大,最后从戚家工厂改成了谢氏集团。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希心里还记挂着谢镜“失踪”几天的事,没吃多久就回去了。

“失踪”的小谢总其实就躺在Art City三栋八层的卧室大床上。

整个人蜷成一团,黑色的遮光窗帘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他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躺了有多久。

周末,谢成雄让助理给他打电话,务必回大宅吃饭。

不出意料,又是一场作秀的商业饭局——谢成雄请了董事会里的股东来家里。

其中有几个老股东是当年戚老爷子介绍进来的投资方。他们见证了戚家是怎么一步步扩张,最后变成了谢家的谢氏集团;也知道谢成雄怎么从一个赘婿变成了谢氏的主人,现在是身价上百亿、叱咤风云的企业家。

谢镜到家的时候,谢成雄正举着红酒杯说这场“家宴”的开场词。

如果只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中年男人,身材修长,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再加上多年商场浮沉养出来的气韵,不怒自威,颇有“儒商”气场。

谢琅和谢珍也在,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谢成雄旁边,他们就像是一家人。

哦,他们本来也是一家人。

整个饭局大家都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谢琅扮演着一个成熟稳重的堂哥形象,时不时帮谢镜介绍桌上的叔叔伯伯,讲解大家在讨论的各种投资项目和商机——怕他听不懂。

他确实不懂,也没兴致去了解。

饭桌上的话题不知为何,又聊到了谢董深情,发妻戚美云去世之后不愿再娶云云。

谢成雄确实不愿再娶,但是他的发妻却另有其人。

这个大宅是谢镜和母亲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而现在他一秒都不想再停留。

他感觉自己的胃一阵阵抽疼,心理上的压抑开始有了生理反应。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谢镜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

而他的父亲,带着一脸慈爱的笑容,和似乎是纵容的叹息:“小镜啊,现在还是一身孩子气,对商业上的事就是不感兴趣,各位老前辈多多担待。”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条毒蛇,每一句话都让谢镜感觉全身像被蛇爬过一样,冰冷、黏腻、恶心。

回家之后,谢镜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拉紧窗帘,裹紧被子,汲取一点温暖。

这一整天,谢镜也没有到公司。

苏希给他发了信息,他也没回。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里?苏希决定上楼的时候去八层看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喊门”了。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狂轰滥炸之后,苏希手都红了,里面依然没什么动静。

她又掏出手机给谢镜打电话,一边凑到门上去听声音,可惜隔音太好,什么也听不见。

门口鞋柜上他常穿的鞋都在,苏希直觉谢镜是在家的。

回家吃了个晚饭,苏希下楼时去敲了一遍门,依然没人开。

晚上出去买了点东西,上楼的时候又去了趟八层。

“谢总开门啊,不开我就不走了!”苏希搬出刚买的小马扎,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谢镜家门口工作起来,时不时顺手拍几下门。

过了二十分钟,门,开了。

谢镜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

明明是想骂她一顿,但是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你怎么来了……”

苏希看他随时像要倒下的样子,赶紧把他扶进去:“这什么情况,你先进去坐下。”

这是苏希第一次进谢镜的家。

两套房子之间已经打通了,但是中间用黑色的全自动窗帘隔离。整个装修风格就是黑白灰,看起来非常冰冷,没有丝毫人气。

苏希把谢镜扶到沙发上,谢镜似乎是身体支撑不住,没有挣扎,很快在沙发上躺下,两手捂在胃部的位置,眉头紧锁。

“你这是……胃疼?”看他这个症状像是自己之前忙工作时几天不吃饭,最后胃病发作的样子。

谢镜不想多说,只点点头。

找到了原因就好办,苏希赶紧点了清粥小菜的外卖,一看配送时间,有点久。

“你家里有米吗?”不怪苏希有此一问,谢镜家里看起来就是无人居住的样子,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谢镜摇了摇头,他确实不在家做饭。

苏希想回楼上取一点食材,又担心一会儿进不来:“谢总,你要不把家里密码告诉我?省得等下又硬撑着给我开门。我去取点东西就下来。”

谢镜要不是浑身无力,加上胃痛得厉害,真的想把这个女人赶走。

“密码是九个一。”

苏希从楼上拿了一些白米小菜和简单的调料下来,调出手机里的教程就开始现学现卖地熬蔬菜粥——大不了还有份外卖保底。

粥熬上了,又倒了一杯温水,加上一点蜂蜜,给谢镜端过去。

谢镜此刻正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耳边时不时传来开放式厨房里苏希乒乒乓乓的声音。

突然之间这个女人的说话声就到了耳边,异常温柔:“粥大概还有一会儿,先喝点蜂蜜水暖暖胃。”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美弱惨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