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小怂包的逆袭虐渣路[快穿]>第111章 现实世界不想虐渣

  仰着头眯眼睛看出窗外蓝天上一条一条拖得尤其长的白云, 陆时年手上抱着一把被冰镇可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愁容。

  “呦, 这不是陆家三少爷么?”

  陆时年懒洋洋转过脑袋, 视线又放在那几条随风微微晃动的白云上, 随口叫了一声:“熙姐, 你还开我玩笑。”

  齐耳短发, 精致妆容,紧身小西服以及包臀小短裙, 一身干练得体的打扮,来人是大卫维三岁的姐姐, 也算是陆时年的姐姐。

  卫熙抚了抚裙子, 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手:“怎么,什么时候喜欢喝柠檬汁了?”

  陆时年狠狠吸了一大口:“就快不喜欢了。”

  “还没找到人?”卫熙抬手招了服务员,顺便笑着揶揄他。

  陆时年悲愤看她一眼,这件事情连卫维他都没有说, 前段时间的闹剧却偏偏传到了卫熙的耳朵里,卫熙聪明单单只是听说就知道他绝对有问题。

  本来就不忿气,有人倾听, 一个晚上七七八八陆时年便把心里的郁闷全部说了出来。

  只是大背景换了一下,陆时年只说了自己平白遇到一个人觉得很是不错, 想要发展的时候结果那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穿越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相信。

  看陆时年脸上哀怨的眼神, 卫熙正往咖啡杯里放奶精的手一抖, 一整包都下去了, 眼角抽了抽摸出餐巾纸擦了擦手, 若无其事地搅拌着咖啡就是不喝:“时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可疼你了吧。”

  陆时年随手拉过一边的抱枕塞进怀里,戳了两下:“疼什么疼啊,你觉得有必要吗?”

  卫熙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怒火,也不恼,倒是笑了:“别说他们不会要你的命,就是他们要你的命,你能阻止吗,虽说你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做一个平头老百姓还不容易吗,当初我就说过你,别赌气别赌气,你非得要这样子,现在好啦,说不定你喜欢的人家就是觉得你名声不好所以才不要你的。”

  说着卫熙脸上浮现出恨铁不成钢地神色,陆时年眼底原本就暗淡的光更是倏地一下熄灭了。

  卫熙慌了手脚,撑起上半身连忙解释:“时年,姐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姐就是这样,跟你还有卫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

  陆时年垂头丧气,他当然知道,卫熙年纪大,小时候他和卫维受欺负的时候总是卫熙出头,久而久之原本是穿着公主裙的弱女子后来却直接走偏,大跨步迈上了张牙舞爪大花猫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别看她现在虽说经商,在外伶牙俐齿就连正经的律师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但是只要是面对他和卫维的事情,永远都是手足无措,明明是想安慰但却偏偏字字珠心,但是陆时年更懊恼的是她说的都很有道理。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所以陆时年意料之中地蔫了。

  距离自己醒过来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以前自己流连酒吧全是跟狐朋狗友喝酒吃饭,现在只要一进酒吧管事的二话不说直接叫来林深给自己单独开个房间,就连之前的那些朋友也都来往的少了,反正他们的友谊也经不起时间的推敲各自玩各自的。

  只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陆时年都要怀疑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卫熙微微皱眉,抿了一口咖啡想了半天还是开口说:“时年,我昨天去医院看朋友的时候见到陆嘉琪了。”

  陆时年撩开眼皮,不是很感兴趣,陆嘉琪要是不去医院的话那才糟糕了。

  除了陆时年,卫熙并不喜欢陆家任何人,总给人一种阴冷黑暗的感觉,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时年。

  陆时年稍微撑起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咬着吸管吸溜吸溜:“熙姐,有什么话直说吧。”

  额头上冒出来两滴汗,那表情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得了绝症你是来跟我告别的。

  卫熙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这孩子看得比自己还要清楚,声音带着笑意但是眼眉却紧紧蹙起:“我没听清,但似乎就是这几天了吧,没人告诉你?”

  就算再怎么样,手术这么大的事情还是需要陆时年注意的吧,比如禁忌什么的,即使不为了陆时年着想,陆家应该也不想那位二少爷出什么事情吧。

  手上一顿,陆时年摇了摇脑袋,说实话他有预感,前段时间家庭医生甚至一直住在家里没走过,自己也被带走抽了好几管血,但具体事宜没人告诉他,甚至没人说让他禁酒,所以他一直以为这是新出的检查花样罢了。

  “时年,别老混日子了,对自己好点的,到时候还有卫维,还有姐在不是吗?”卫熙说认真地,其实当初只要陆时年碌碌无为就能在陆家活下来的,只是当初的陆时年年轻气盛,总不相信自己是被他母亲主动放弃的,所以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吸引着他妈妈的注意,不过这十年过去了,也没见那女人有任何回头之意。

  陆时年皱着脸,可怜兮兮地看她一眼,眼睛里蓄着一汪清水——穿越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演技现在很是不错了。

  卫熙立刻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抿了一口咖啡装作四指微微弯曲装作漫不经心地点在桌子上:“听说最近卫维和一个男演员走的挺近的,是吗?”

  陆时年抬脸便看见卫熙期待真相的眼神,想到昨天半夜打电话过去那边暧昧的声音,哽了一下:“我不知道啊,最近我都在忙没跟他联系,男演员,是明星吗?”

  卫熙侧眼看他,努力分辨着他脸上的好奇是真是假,半晌后卸下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这两天说是拍戏什么的住都没回来住,对了前两天不是还说邀请你去吗,要不你去去帮姐看看成不成?”

  “......”陆时年低垂着脑袋喝了一大口柠檬汁,脑袋高速运转着,“熙姐,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出柜那么长时间了,他有分寸的。”

  “有什么分寸,男演员,虽然我没什么职业歧视,但是娱乐圈那种混杂的大染缸,当初我就说不让他进去不让他进去偏偏不听,现在还找一个男演员,你说明天他是不是要找一个什么编剧文艺男青年。”

  卫熙一拍桌子激动地就要站起来,陆时年连忙手扶着桌子看一眼四周:“姐啊姐啊,你淡定点,现在咱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吗,等等再说等等再说成不成。”陆时年紧紧按住桌子,生怕她情绪一个激动直接给掀桌了。

  卫熙嘴角抽了抽,干咳一声:“我也没多激动啊,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陆时年瞟了一眼桌上剧烈晃动的咖啡杯,没说话。

  卫熙摸摸鼻子,叹气:“其实我已经挺开放的了,当初你俩一齐跟我出柜,我气得半死也没说什么吧,我也不是阻止你俩找男朋友,我只是想说你俩能不能找个靠谱的。”

  心里翻个白眼,确实没说什么,拉着我俩说了一晚上到死地问能不能改性取向,改不了她就要死要活地跳楼,要不是卫维机智说她要是跳楼他们俩就紧随其后,省的被警察说是谋杀,最后才算翻篇。

  可最后话题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变成了让两个人保证找对象一定要找什么老师医生这类职业,最好还要带上一副黑框眼镜不爱说话那种类型,感情那种事哪能是说好就什么就什么的。

  陆时年抿唇不说话,省的炮火殃及到自己这里,毕竟前段时间卫熙给自己做心理教育说不能在会所乱来自己告诉他其实是在找人的时候她就是反对的。

  按照卫熙的话说就是既然不出现了那就是不要你了,既然不要你了那就果断甩掉,你条件那么好,追在你身后的人千千万万,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卫熙摇了摇头:“你们俩呀。”

  这是典型无奈的口气,陆时年估摸着卫熙是要赶时间,否则后面还有一大堆的大道理等着自己,也算是谢天谢地。

  “你待会要去哪儿?”卫熙声音略略提高,按了按太阳穴。

  “告别旧的,迎接新的——简称辞旧迎新。”陆时年岁开口胡说八道,抬脸面上全是关切,“熙姐,最近你们公司福利不错啊,天天加班,怎么这黑眼圈赶得上国宝了。”

  卫熙噗嗤笑出声音,一歪头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再贫,最近在研发新产品,熬了两天夜。”

  陆时年嘿嘿也笑了:“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走了。”

  卫熙沉默地捏了捏咖啡杯,眉心蹙起:“时年,你二哥那件事......”

  陆时年也跟着沉默下来,既然医生也说了差不多了,兴许过两天自己就不能这么自由自在地到处乱跑了,不,以后可能都不能这么自由自在地这么随心所欲了。

  轻笑两声,咬着吸管漫不经心:“我什么都不会,要是有希望活着,那就只能靠你们俩养着了。”

  “说的什么话。”卫熙说了一句就不说了,偏过脸不看他,也是自己无能,否则早就把他从这个泥沼里拉出来了。

  卫家家大业大,但是卫熙和卫维也代表不了卫家,陆家要做的事情个人谁能阻止的了,就算能,又有谁愿意为了自己和陆家为敌,陆时年扯了扯嘴角:“嗯。”

  卫熙转过脸想要说什么,张张嘴最后还是抿着唇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提包匆匆站起来:“时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熙姐。”虽然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好歹能听你诉说。

  “先别告诉卫维吧,等我出院再说。”——如果还能出院的话,不是矫情,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了,当真正到来的时候涌上心头的反而不是害怕了,而是解脱。

  卫熙胡乱答应一声,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甜品店,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宛若敲在自己的心上,陆时年咧了咧嘴,一切都要结束了,自己也累了。

  时间在安静中一点一滴地逝去,说马上要走的陆时年始终没有站起来,反而是一直盯着窗外一栋大楼使劲地瞧。

  终于在太阳落下水平线,整座城市都笼罩着橘黄色光芒的时候,陆时年站起身来,手上还捏着一瓶仅仅只剩下两三片柠檬片的杯子,随手招过来一辆出租车,指着前面:“跟上去。”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胖乎乎看着和蔼的大叔,他刚刚是亲眼看着一个偿还这平底鞋,一袭长裙拢着发髻看着气质温和高雅的女人上了前面的车的,脸上现出难色:“跟......跟上去?”

  陆时年眯着眼睛笑了:“您误会了,我跟她是朋友,今天她生日想要给她个惊喜,她在这栋楼上当舞蹈老师。”

  犯规的外表给陆时年增添了不少说服力,司机大叔嘿嘿一笑,转动了车钥匙:“小伙子,别介意,大叔也是怕惹事,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孩子哩。”

  陆时年看着窗外,嘴角微弯没有说话。

  司机大叔透过透视镜看着微光洒在他脸上的模样,心想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也没说话。

  车没走十几分钟,仍旧是在市中心停下来的,陆时年下车之后看着高楼环绕的别墅,眼见着那个依旧温柔如水的女人唇边抿着笑走进去,没一会儿二楼便亮起了灯,陆时年仰头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时年,十年。

  陆时年的妈在他爸身边呆了十年,已经是一个很不容易的数字了,比起其他的小三来说他妈也算是有手段了。

  但是他爸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给他妈,只留下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是陆家的孩子,即使陆妈妈再不想要孩子,但是也不想伤害这人世间唯一将她和陆时年的爸联系在一起的结合物,所以陆时年便出生了。

  只是陆家的孩子众多,即使生出来是个儿子,陆家也丝毫没有要认亲的打算,直到陆家二少爷陆嘉琪被查出来有病,需要骨髓移植。

  陆妈妈得到消息不算早,但是在她听见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有机会了。

  有机会可以重新此后在陆爸爸身边了。

  这个女人带着陆时年立刻去了医院做了配型,当时的医院简直热闹,陆家赞助的医院大厅全部坐着像她这样抱着孩子甚至是一手抱着孩子再一手牵着一个来做配对的女人,都是浓妆艳抹做了各种准备来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即使配型不成功也能看见那个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也不知道陆妈妈是幸运还是不幸,当时没有见到陆父,但是一个礼拜之后几个穿黑衣的保镖在舞蹈教室外拦住了拉着陆时年打算回家的陆妈妈,告诉她了一个对于她来说的天大好消息。

  她儿子的骨髓正好可以救陆嘉琪的命。

  这个女人的第一反应不是骨髓移植对她年幼的孩子有什么影响,而是终于可以坐下来和陆父谈条件了。

  陆时年当初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也许更小,反正也没人告诉他具体他的年龄是多少,在陆父亲自来接他的时候局促地坐在自家的小沙发上掀开眼皮小心翼翼地偷瞄着这个穿着黑西装板着脸,甚至是看小老鼠一般看着自己的男人,打心底里害怕,想要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怎么都不出来。

  可是他知道他妈妈很高兴,提前两天就开始收拾房子,今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化妆,甚至还给自己穿上了只有过年出门才穿的小西服,系上了红色的小领结,只来得及叮嘱自己不懂事就别出声就开始忙活自己的去了。

  陆时年侧着脸仰着脑袋还能看见这个女人面对那个陌生男人时脸上欣喜若狂的笑容,那是他小小年纪从来没有在他妈妈脸上看见过的,只在照片上看见过一次,那照片还被小心翼翼刚在书柜的最上方,是禁物,是弄坏了要打屁股不能随意触碰的东西。

  他害怕,所以一直在扭动,想要伸手碰碰小领结,拿东西勒得自己脖子疼,原本是害怕妈妈骂地,后来发现压根没人注意自己。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陆时年被他妈妈唤醒,那张嘴几乎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陆时年完全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一辆两边都坐着陌生黑衣人的车里被带到一栋偌大的别墅里,有人跟自己说各种各样的规矩,也有人各种警告自己,陆时年只能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胳膊忍着眼泪不断地点头告诉他们自己听到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陆时年站在马路牙子上慢慢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笑了。

  哪就那么具有戏剧性,陆父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禁止陆时年和他母亲来往,只要陆时年愿意,随时都可以去找他妈妈,只是那个女人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当着陆时年的面告诉陆父。

  她说这个孩子原本就是你的,不管你怎么用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所以在陆时年后来一次一次在舞蹈教室去找她的时候她都刻意不见,只为了能在每个月看见陆父那么一面。

  只是骨髓他当然知道不会死,但如果陆嘉琪失血过多呢,如果......如果手术出问题呢,那他是不是要给陆嘉琪陪葬,陪他一起去死!

  陆时年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就算想过——可能她也还是会义不容辞把自己送进来的。

  跟陆父相比,自己什么都不是,连陆父的延续都不算。

  陆时年捂着脸慢慢站起来,也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错误的,没有他,也许陆父还不会对他的母亲那么快的直接干脆就了断——或许还会纠纠缠缠几年吗。

  “要不是因为要生下你,他怎么可能去外面找别人,十月怀胎,你怎么就那么不长眼投胎到我这里呢?”

  陆时年抱住疼痛的几乎要撕裂的脑袋,将脑海里一阵又一阵的谩骂挤压出去。

  他咧开嘴勉强地笑。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出生在陆家的。

  他知道,当初他妈只是想赌一把,赌自己在陆父心里的分量。当时的他妈总以为陆父对她比对别的女人要好,以为自己只要生下孩子,陆父就能将自己接回家。

  最后呢,有了孩子的他妈直接就被抛弃了。

  呵,真可笑。十个月?一个月恐怕就已经将陆父对她的那点新鲜感消磨殆尽了,更何况当时的陆父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了。

  可是这一切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骂他,为什么要打他,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只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有正常的父母,有正常的兄弟姐妹。

  陆时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的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如果有选择的话,其实他更宁愿——不出生。

  没有任何人,不需要面对任何事,也不用被当做交换物品随意送出去,可惜了,没选择的呀。

  他作为一个错误被生下来,又被作为一个错误养大,他妈总以为孩子能让陆父会回心转意,拉拉扯扯没养到几年,终于,他妈真的看到希望了——孩子确实给了她重回到陆父身边的希望。

  时年,十年啊,真的快十年了啊。

  你等了你爱的人十年,可我也等了你将近十年啊。

  这个名字,真讽刺。

  夜幕渐渐降临,城市的各处角落里都酝酿着灯红酒绿,陆时年站在街口茫然,完全不知道现在要去哪儿。

  眼神在各式各样的脸上转了一圈,似乎看尽了人生百态,最后还是决定去酒吧——不是之前鬼混的酒吧,而是那个真正的只喝酒的地方——也许他以后也没机会喝酒了,毕竟该好好养身体了不是吗?

  陆时年轻车熟路地进了酒吧。

  “好久不见了。”酒保手里甩着一瓶五光十色叫不出名字的酒瓶,热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

  “嗯,前段时间没过来。”陆时年心情不好,扯着嘴角随便应付两句,叫了几杯酒靠着吧台看台下形色各异的人深紫深蓝交替的强光绕的他眼睛不舒服,眨巴两下就掉出来两滴眼泪,被他随手抬起抹掉了。

  酒保看他蔫巴巴的,也知道他每次过来都是直接买醉,二话不多说递过去两瓶温润醇厚的酒,摇摇头看着他找了一个昏暗不打眼的地方坐下。

  陆时年买醉的时候很乖巧,不愿意说话更不闹事,就只是就着不同人的脸色下酒喝而已,一口接一口,此刻的舌头就像是被麻痹一般,平常完全忍受不住的辛辣在嘴里就像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

  眼见着他的脑袋就要跟沙发亲密接触了,酒保微微叹了一口气招呼过来一个小侍:“去,跟玲珑姐说他弟过来了。”

  小侍瞄了一眼陆时年的位置,点点头跑开了。

  *****

  “你没事吧。”宋琪抢过他手里的酒瓶,眉心狠狠蹙起。

  “没事,谢谢,还我。”对待不感兴趣的人或者事,陆时年总是言简意赅的,更何况他现在心情还极度不好,就更不想说话了。

  “你不能再喝了。”

  “你则人怎则么奇怪,卧喝不喝酒的关里什么四?!”陆时年显然已经有些迷糊了,摇摇晃晃站起来说话时舌头都大了。

  宋琪把着他的腰:“你头疼不疼,还有哪不舒服,我先带你去医院。”

  “不约,不约,就不约,不去宾馆!!”陆时年一把甩开他,眼神满是戒备,就像是看用糖偏小孩的怪叔叔。

  宋琪:“......”谁说带你去宾馆了,是医院,医院,这人还清醒着没。

  陆时年抱着另一瓶酒晃晃悠悠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嘴里还在嘟嘟囔囔:“怎么回事,在这里都能碰到骚扰的,说好的高级酒吧非礼勿扰呢?小爷我的魅力也太大了吧。”

  宋琪满脸黑线地坐过去:“别喝了。”

  陆时年紧紧抱着酒瓶不撒手,防贼一般地看他:“哎哎哎,你则人咋则样捏,卧都拒绝里了里还想咋样,再则样卧要叫淫了。”

  宋琪:“......我送你回去。”

  陆时年酒瓶子横在自己的胸前:“里要干撒,卧......”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酒瓶子就被直接抽走了。

  陆时年愣了愣,借着酒劲忽然暴走,声音都不结巴了:“里TM谁呀,谁给你的权利管老子,卧槽他大爷的,老子爸妈都不管老子里管个屁呀,老子成年了喝个酒则么了,又没让里掏钱,滚里丫的二大爷。”

  他人喝醉了嘴皮子倒是溜得不行,宋琪听得脸色一黑,眉角突突突地跳,看一眼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视线,赶忙想先把人稳定下来。

  谁知陆时年对他有戒心似的,手一挥整个人直接蹦到沙发上,眼泪哗啦啦地就开始往下掉:“你们不是不管我吗,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还是说我还有点利用价值,要利用完了才死?”

  陆时年手上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胸腔,闷闷的有些疼。

  父母是什么,哥哥是什么,朋友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都跟他没关系,他只想喝醉然后好好睡一觉,晚上做梦的时候不要那些人来打扰他,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心愿都视线不了吗。

  宋琪刚伸出去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他嘴唇动动没说话。

  就在此时,酒吧后台跑来一个衣着凌乱,显然刚还在忙碌,但此刻面上无比焦急的女人——正是酒保口中所说的玲珑。

  玲珑当然不是真名——她只是这个酒吧其中一个卖酒的而已,之前能跟陆时年认识完全是因为意外。

  当时她急需要钱,陆时年急需要酒,再加上陆时年看出她有难处的模样,就心甘情愿被她骗了小半个月的生活费——后来两个人熟悉之后玲珑对陆时年就多有照顾,本着也是不欠账的思想,再后来可能就成为习惯了。

  “时年,你没事吧。”玲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时年哭的稀里哗啦的,面前还有一个疑似要动手的黑脸男人,赶忙将人拉在怀里,抱歉地笑了笑,“先生,对不起啊,我弟弟他喝醉了,他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今天您要喝什么酒都记在我们的账上,真的很抱歉啊。”

  “记记记,我请你喝酒,喝酒。”陆时年抹一把眼泪在后面笑开了,酒瓶子磕在牙齿上也不嫌疼,喝的尤其爽快————从嘴里喝进去,多余的部分从眼睛里流出来。

  “时年,别闹了,跟姐进里面去睡一觉好不好。”玲珑递给宋琪一个抱歉的眼神,半架着他就要往里走。

  宋琪正准备拦住他还没等伸手,陆时年自己先扭动地不让碰:“我不,我现在不想睡觉,我就想喝酒,要是睡着了醒不来了怎么办。”

  宋琪脸色完全黑了,就连玲珑声音也严厉不少:“胡说八道,走走走,我带你去睡觉。”

  陆时年可怜巴巴,揪着玲珑的衣服角:“我不去,不要去,不想去,你不要赶我走,他们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玲珑心疼地摸摸他的刘海:“没事没事,怎么就是不要你了,就是带你进去睡一觉,等睡一觉起来之后我送你回家?”

  陆时年慌张摇头:“不去不去,不回去,死也不回家。”

  “你......”

  “陆时年。”

  陆时年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冲着陆嘉琪就冲过去了,两只手一圈直接圈住了陆嘉琪的腰,差点把人直接怼地上去,幸亏后面陆嘉宴抱了一下。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

  陆嘉宴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周身气息下降了不止一个度。

  陆嘉琪愣了愣,手已经搭在陆时年的胳膊上想要推开他,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背:“我......也喜欢......你。”

  陆嘉宴闻言面色剧变,使劲一把拽开陆时年,把陆嘉琪往自己身后放了放:“陆时年,谁让你喝这么多的酒的,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陆时年是真的喝醉了,甚至连陆嘉宴都不怕了,傻呵呵地笑:“我知道不能喝酒,我要救嘉琪哥哥,我喜欢哥哥,不要哥哥死,我要把小动物给哥哥的,小动物害怕喝酒。”

  陆嘉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紧贴着陆嘉琪的脊背只感觉到了对方的些微战栗,一把攥住陆嘉琪的手腕,冷冰冰的眼神看着陆时年冷声说:“给我弄下去醒醒酒。”

  玲珑吓一跳,迅速叫了几个人拽着陆时年去后面醒酒。

  这是陆家的酒吧,所以陆时年才不会害怕在这边喝醉。

  陆嘉琪身子猛地一僵,反射性地想要抬脚跟上去,被陆嘉宴狠狠拽了回去,情绪激荡之下剧烈咳嗽了一阵,抬脸对上陆嘉宴冰冷犹如毒蛇一般狠厉的眸子,抿着唇看了一眼陆时年的方向,最后还是定在了原地,只是——脚尖的方向却怎么都改不过来。

  “宋总。”陆嘉宴警告过陆嘉琪之后,这才转向一边的宋琪。

  宋琪收回同样望向陆时年的眼神,抿着唇温润地笑:“陆总。”

  “抱歉,我弟弟喝醉了,多有得罪。”但陆嘉宴的表情和语气丝毫没觉得有多对不起,宋琪甚至在陆嘉宴的语气里听到了憎恶,敛了敛眼底的神情,又看一眼他身边心神明显不宁,显然是在担心陆时年的陆嘉琪,摇了摇头。

  陆时年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听到玲珑姐的转述之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喝醉了,竟然真的喝醉了,更重要的是他他他抱了陆嘉琪,他都多少年没抱过陆嘉琪了——自从陆嘉琪十八岁之后好像就再没有过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嘉宴真的不会弄死他吗?

  任何伤春悲秋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陆时年踏进了陆家大门。

  没有陆嘉宴,没有陆嘉琪,什么人都没有,陆时年松下一口气,一溜烟小跑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路过沙发的时候随便一瞥——原本杏仁色的沙发斑驳不堪,陆时年总算知道为什么连一个下人都没有了,连忙收回视线准备在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之前进房间。

  背后一凉,陆时年抬头正对上楼上扶手后陆嘉宴冷冷看着自己的眼神,深邃的眼球似乎在放刀子,直戳心窝。

  浑身一抖,他赶忙低下脑袋匆匆跑进了房间。

  惴惴不安地过了一个月,陆嘉琪和陆嘉宴两个人就想是商量好的一般都没再提过这件事,当然,陆时年也不会傻的自己提出来。

  不过相对地,再接下来的日子他安静不少,也不敢再作了,就连出去玩都少了很多,一个是害怕被找麻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真的开始修身养性了。

  ——毕竟生活是为自己活的。

  他们虽然都不要他了,但生命有可能就剩下这点时间了,不至于他都没有一天是真的轻轻松松为自己的过的。

  虽然他最想做的也就只是窝在家里睡睡觉,待在咖啡馆里看看人,但有些东西放下了,身体都会轻松不少。

  倒不是因为某个人某个事某个时间点放下了——而是因为长期累积下来陆时年觉得他应该放下了而已——想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都是无关人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