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转头, 发现来的正是以爷爷为首的老爷子帮，心里一喜：“来了！”
冷静微笑：“淡定，我们是来约会的。”
即使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激动露馅, 顾亦的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他感觉脸庞有些热, 连忙低头去夹菜。
外面，那帮老爷子已经走到了亭子附近，有人咦了一声：“老顾，好像是你孙子？”
顾老爷子闻言睁着浑浊的眼睛往里面望，但轻纱遮挡, 他看不清楚。
但是也不需他望清楚了，亭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起身走了出来, 当中身姿挺拔的那位青年，可不是他的大孙子吗？
“爷爷, ”顾亦微笑地叫了一声，又点头和其他人打招呼，“各位爷爷叔伯好。”
冷静也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顾老爷子望望站在孙子身旁精心打扮的冷静，笑了笑：“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呀？”
“嗯。出来放松放松。”顾亦说。
其中一位老爷子开玩笑道：“是出来约会吧？”
顾亦又感觉脸庞发烫了, 悄悄望了一眼冷静，见她嘴角含笑, 不反驳, 稳稳心神点了点头。
另外一位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的中年人感慨：“还是年轻人会玩啊，咱们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想到要在亭子里边赏景边吃饭, 看看这布置, 多有情调啊。”
又一位老爷子说：“要不，我们下次也试试？”
几位老爷子聊得开心, 顾亦和冷静脸上带笑，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最后还是顾老爷子挥挥手：“去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凉了。”
冷静朝大家颔首：“各位慢慢玩，失陪。”
顾老爷子点点头，领着老爷子团慢慢走远了。
顾亦轻叹：“人多口杂，也没办法多谈两句。”
冷静弯弯唇：“一次没机会，两次三次总有机会的。”
顾亦既惊且喜，冷静点点头：“没错，接下来，我们要频繁约会了！”
从这天起，冷静和顾亦好似陷入热恋的恋人般，三天两头约在一起，有时吃饭，有时看电影，有时去公园游玩，有时出席拍卖会，有一次还去出席了一场新书发布会。
是顾亦的新书发布会。
他那本小说投稿之后，因为故事新奇，文笔出众，引人入胜，得到了出版社的青睐，很快就出版上市了。
顾建宇起初听说顾亦去了琉璃庄园，还和顾老爷子那帮人碰上了，还有些担心，后来又见他和冷静出双入对，哪里热闹哪里有情调去哪里，逐渐放下心来。
尤其是听说顾亦以普通人的身份出了一本爱情小说后，愈加放心。
看来大侄子是一门心思谈恋爱搞文艺，对顾氏并没有那么上心。
他哪里想得到，冷静和顾亦的“约会”，有时是故布迷阵，有时是在创造机会与各位董事“偶遇”。
在某个网红餐厅吃饭时，他们“偶遇了”和老婆出来吃饭的陈俭，两对人刚好坐邻座。
在游乐园时，他们“偶遇了”带着孙子出来玩的吴森林，并趁着排队的时候聊了聊。
在拍卖会上，他们“偶遇了”同样来参加拍卖会的周启民，还很巧，坐在前后座。
……
顾亦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为此事先研究过他们，练习过无数次如何说服他们。
于是在顾建宇以为大侄子沉迷于女色的时候，顾亦已经悄悄联合了大部分董事和股东，只等王有德松口，找出顾建宇买凶撞兄嫂的证据，就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这王有德嘴还真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顾亦的语气隐约带着焦急。
眼看撞死父母的凶手就在眼前，抓住背后指使人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就差这临门一脚，怎么踢都踢不中，怎么能不心焦？
王有德虽然是个行凶肇事者，但一个大活人，他也不能长期控制着，时间久了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冷静沉吟了一下，建议：“要不直接交给张局他们查？”
他们是普通人，对审问没什么经验，警察蜀黍比较擅长对付这种不开口的人。
其实她脑中里刚刚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让清雨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直接从王有德的记忆中挖到点什么。
但是，最后她改了念头，虽然顾亦已经知道她有些秘密后，不声张也不追问，对她还和常人一样，表现还算不错，但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她不能拿人鱼族的几百号人鱼冒险。
顾亦则有顾虑，担心要是他们审不出跟那个人有关的线索，会功亏一篑，所以沉默摇了摇头。
他一定要让杀害父母的凶手受到应有的制裁！
当晚，冷静结束和顾亦的“约会”，回到蓉山别墅时，看到屋中除了小麒麟，其他人鱼都在。
一个个面色还挺凝重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冷静坐下来问。
清雨为她倒了杯热茶，流觞说：“一个多月前，松月发现有人偷偷在查我们的资料。”
冷静点点头。
这件事她知道，之前松月说过。
清雨接着道：“后来，松月一直用反侦察的方法追踪调查我们资料的人，今天发现他们去了我们的‘出生地’。”
冷静的心慢慢往下沉。
流觞：“这些人，松月还发现他们和顾家那位掌权人有联系。”
冷静感觉手脚瞬间变得冰冷。
终于来了吗？
众人也都知道，大概他们的身份要泄露了，脸色都不太好，都望着冷静，等她做下一步指示。
是该马上离开陆地回到海底，还是……
冷静将手里的杯子缓缓放下，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三手准备，流觞，你去我们的‘出生地’安排一下；松月，继续盯着他们，要是他们进行联系时看到了什么消息，黑掉，保证不让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信息泄露，必要是篡改一下；清雨，你等下跟我去一个地方，用你的医术查看一个人的记忆。”
流萤问：“我呢？”
冷静想了想：“顾老爷子那边，你留意一下，其他人也留意一下，看看有什么风吹草动的。”
二长老问：“那我呢？”
冷静说：“你安排好家里，万一前面出了纰漏，我们随时撤离，保证撤离时，不拉下任何东西，也不暴露任何信息。”
这是最后万不得已时的退路。
二长老点点头。
看着众人如临大敌，一个个都脸色苍白，冷静轻轻笑了一声：“问题不大，大家放心去做，记得表面上一定要保持平静。”
众人点点头，各自去忙。
冷静拿出电话，打给顾亦：“我刚刚问了清雨，他说，可以催眠王有德试试，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顾亦大喜：“那明天我们试试。”
冷静说：“清雨说晚上催眠更有效，不如今晚就试试？”
“好。”顾亦同意。
反正一日不让杀害父母的凶手受制裁，他一日睡不安稳。
……
顾宅附近的一处民宅。
顾宅是几间年的老宅，附近是老城区，这些年老城区越来越破旧，有能力的人早就搬离，还住在这的除了没能力搬走的，就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和刚毕业的学生，鱼龙混杂。
顾亦让人把王有德藏匿在这里，一个是看中这里的环境，还有一个是位置。
他正处于监视当中，去哪里都不方便，但是来这，再方便不过。
因为他从小就很喜欢这里的一家豆浆油条店，几年过去了，这家包子店还在，而且还和原来一样是晚上才营业，晚上他来吃个豆浆油条，再随便转一转，偶尔趁着夜色甩掉尾巴去审问一下王有德，一点馅都没露。
今晚和冷静约好时间地点后，他像往常一样，去吃了豆浆油条，再假装散步，到处在巷子里钻，看尾巴没了，悄悄上了一座居民楼。
不一会，房门被敲响，负责看守的小胡子上前从猫眼一看，是一对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女。
漂亮的女孩儿问：“老顾头在家吗？”
这是暗号！
小胡子扬扬眉，立即打开大门。
顾亦站起来，看到走进来的正是冷静和清雨。
冷静微笑：“考虑得还挺周全。”
进来还需要对上暗号！
顾亦说：“不得不小心。”
面对小胡子和小平头眼巴巴的眼神，顾亦一点介绍冷静和清雨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对小平头道：“带我们去看王有德，今晚就让他开口。”
“誒。”小平头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上前打开另外一个房间的门。
冷静转头望去，房间不大，靠墙放着一张床，床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中年汉子，嘴里塞着团毛巾。
汉子看见来人，眼一翻，露出个超大的白眼。
顾亦对小平头说：“房间太小，装不下那么多人，你们在外面看着。”
他亲自体验过清雨的手段，虽然是在睡梦当中进行的治疗，但是总感觉有些奇异，再加上冷静身上的秘密，保险起见，还是不让外人见识催眠过程比较好。
房门重新被关上，清雨走到床前，轻声说：“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折磨你的。”
中年汉子没反应，眼皮都没抬一下。
清雨伸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温声道：“你累了，想睡觉了。”
他的手离开汉子的脸时，汉子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顾亦心中惊奇，但是保持安静看着。
清雨回头望了一眼顾亦。
冷静说：“小亦，麻烦你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她和顾亦扮情侣，习惯了这么叫他，这会儿一时改不了口。
顾亦愣了愣，听从地合上眼睛。
清雨将手覆在中年汉子头顶，几缕白光悄无声息地没入汉子脑袋。
片刻后，清雨收回手，朝冷静点点头。
冷静问：“你怎么和交代你撞人的人联系的？”
其实清雨已经知道了，但是，为防止隔墙有耳，冷静还是做做样子，审问一下。
中年汉子眼睛还闭着，听到询问，傀儡一样开口道：“是郭老猫告诉我的。”
“怎么才能找到郭老猫？”冷静又问。
中年汉子说：“我不知道，我都是等他来找我的。”
冷静和清雨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证实他说得没错。
冷静想了想，换个问法：“郭老猫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本来她以为这郭老猫应当是男的，但是谨慎起见，补充道：“是男是女？”
中年汉子道：“不高，有点胖，是个女的，身上很香，发廊的洗头妹都没有她香。”
中年汉子好似想了想，又说道：“她嘴角有颗痣。”
冷静再问：“你怎么和郭老猫认识的？”
中年汉子闭着眼的脸庞显露出一丝红晕：“在江边公园里认识的，我休息时常去公园里看人跳广场舞，她看上了我，然后就……”
中年汉子花了很多语言描述了他和郭老猫之间的肉.体往来。
冷静不想听，但是为了从中得到郭老猫更多的信息，放任他讲下去。
清雨垂着眼帘，耳尖泛红。
顾亦是闭着眼的，声音对他的冲击更大，不仅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从脖颈到衬衫领口露出来的锁骨，都是红彤彤的，好似醉酒一般。
王有德絮絮叨叨讲了几分钟，冷静觉得再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打断他：“你出来后，见过郭老猫吗？”
“见过。”王有德说。
顾亦差点想睁开眼，又听到王有德说：“她找了个新的相好，让我不要再去打搅她，不然就去告发我。”
冷静问：“是在海城见的吗？”
王有德说：“是在江边公园见的，蹲了好几个月才见的。”
冷静朝清雨望了一眼，清雨微微点头，伸手打了个响指，说道：“天亮了，你醒了。”
王有德睁开眼，看到面前站在的两男一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知道他们怎么还出现在这里，天都亮了。
冷静对顾亦说：“可以睁眼了。”
顾亦睁开眼睛，有点不敢直视冷静。
冷静示意清雨开门，率先走出了房间。
小胡子和小平头正在探头朝里面张望，看见他们出来，尴尬地后退几步，假装看电视的假装看电视，假装玩手机的假装玩手机。
顾亦虽然闭着眼，但是该听的一样没拉，吩咐小平头：“去找一个叫郭老猫的女人，嘴角有颗痣，偶尔会出现在江边公园，有点胖，身上很香，后背……有几条伤痕，生过孩子。”
最后两条，是王有德讲述不可描述时透露出来的。
顾亦在说这个的时候，脸颊上又浮起两抹可疑的红云。
小胡子不由得奇怪地望了顾亦一眼。
怎么说着说着，还害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结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