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纪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顿顿的疼,室内一片光亮。

  白藏纪揉着额角看了一会儿墙上裱的画儿才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换好衣服去收拾昨晚的残局的时候才发现阳台墙角旁竟然还蹲了个林东然。

  他好像睡着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白藏纪还未出声对方揉了揉眼睛就抬起头来,“老师。”

  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白藏纪伸手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另一只手又烦躁的捏了捏太阳穴:“你怎么在这儿?”

  林东然站起来后退开了两步,他脸上的情绪让白藏纪感到一瞬间的熟悉。

  “我……”

  很明显白藏纪不太记得昨夜的事,林东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白藏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昨夜模模糊糊的画面涌现出来,他错愕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东然,我已经结婚了。”

  林东然听了他的话猛地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怎么不知道?老师你明明没有!”

  “你喜欢我吗?”

  白藏纪叹了口气,他总不想再想从前那样狠心。

  林东然不敢望他,一双眼睛无意识的下移视线。

  “是,我喜欢老师,很喜欢很喜欢,比老师想象的还要喜欢。”

  他说着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坚定。

  “东然。”

  白藏纪拉了张椅子给他坐下随后又给他倒了杯水,从前那样伤害陶嘉月是他很后悔的事,爱上一个人后才知道原来真心被践踏实在是过于残忍的事情。

  “如果在以前,你说喜欢我会让我觉得很可笑。”

  白藏纪扶额宿醉感让他的脑袋十分难受,“但是现在不会。”

  “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也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

  “喜欢和爱这件事,都是他教会我的。”

  “月月,是他对吗?你喜欢的人。”

  林东然的情绪有些不好,白藏纪其实有些摸不透这些年轻的男孩子心里总是在想什么。

  “嗯,他叫陶嘉月,就跟你差不多大。”

  白藏纪说着突然笑了一下,“让你看笑话了,我昨晚有些想他。”

  陶嘉月现在到底多大,他真的也是说不清了。

  “你喜欢他什么?”林东然扣着掌心,明知道这样问的结果可还是想问个到底。

  “他很爱吃醋,很喜欢撒娇,有点任性,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很乖的。”

  “他笨笨的,很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实际上…他就是小孩子。”

  白藏纪说着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陶嘉月还很淘气、还是个小坏蛋。说起来喜欢的人总是滔滔不绝的,白藏纪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说完才发觉失态。

  “抱歉,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很爱他,无谓的喜欢只会给你带来痛苦。”

  白藏纪抿了抿唇:“如果以后没什么事就不用过来找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林东然神色凄惶的听他说了半天,到了这里突然笑了一下:“你喜欢的这些我也都可以做到。”

  “老师你说了这么多,可是从我认识你起就从未见过这个人,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白藏纪的痛处,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林东然:“我说的那些,的确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是他们都不是陶嘉月。”

  “是因为那是陶嘉月所以我才喜欢,喜欢他所有的一切,就连缺点都变成了可爱之处。”

  “我是先喜欢他然后喜欢上了那些他的特性,而不是因为这些东西选择了相符合的人。”

  “我跟陶嘉月是年少相识,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多岁,所以你没有见到过他。”

  白藏纪一向不喜欢纠缠不清,对于林东然如此温和忍耐已经是极限,现下也有些不耐烦了。

  “撇去师生关系我跟你也毫无可能,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东然忍了半天才不让自己开口就是哭腔,“所以他现在在哪里?”

  白藏纪站起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临走前却被林东然拉住手臂:“他不在,我为什么不可以陪伴你。”

  “我不需要别人的陪伴。”

  白藏纪推掉他的手,“明天我会换锁,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想说会让刘秘书开张支票给林东然感谢他这两年的照顾,又害怕出口伤人只好头也不回的离开,想着搞科研又累又不赚钱,也许可以从他父母身上弥补一点。不管怎么样他终究不是当年那个狠心到底的白藏纪,看到别人的无望喜欢会有些心怀愧疚,但仅仅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这一点点也是因为陶嘉月才会有的。

  时间过的很快,距离白藏纪上次收到陶嘉月的讯息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这期间林东然果然没有再找过自己,倒是他的父亲曾隐晦的提了一下,被白藏纪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白氏集团的总部原本不在海城,因为白藏纪在此定居的缘故这两年集团核心也已经渐渐转移过来,连带着海城的经济也开始迅猛发展,一跃成为全国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可是令人稀奇的是,除了基础设施更加完备商业繁荣以外,其他地方居然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

  除却市中心的大楼,海城并没有因为它的繁荣而拔起一座座林立的高楼,远处看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陶嘉月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只觉得陌生而又熟悉,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的小楼还在,阳台被绿色藤蔓遮的看不到栏杆,屋顶青灰交错色彩斑斓。

  陶吟梦跟向水行并排站着抬头也看了看,“这里还能住人吗?”

  见没人回答就走上前揽了揽陶嘉月的肩膀:“明知道这是你的故居,白藏纪也不派人收拾一下。”

  “这让我这个病人可怎么好好休息。”

  陶吟梦说着抬手,一阵风吹起把阳台上的藤蔓都卷了开来。

  向水行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臂,面无表情的脸开口生硬:“不要乱用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