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走马上任太医院,首先见的就是现任院首何鑫。

  “微臣拜见何大人。”姜女士穿着对应官阶的女官衣服,去见自己的老板。

  左院判柳江,之前给张恒清创认识的。

  右院判崔仁景,救惠美人结识过。

  姜雨都一一问好,余下几位都是和她同品阶的,包括张景和,徐少原。

  这二位,显然有些羞愤。

  姜女士也没打算给人家下不来台。

  拜托,姐真的很忙的好嘛!

  由于姜雨是女子,且宫外赏赐的府邸尚在修缮,可随意在太医院或是尚药局过夜,都有她的单人住所。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不知不觉,紫禁城已入盛夏。

  天气炎热,姜女士在新款洗发水里放入了薄荷精粹,每每用完都让人觉得清爽无比。

  现在,紫禁城,甚至京城都普及着,姜氏洗发水。

  “小姜先生,救救奴才的弟弟吧!”

  姜雨整埋头整理着药方,闻声抬头,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太监。

  “怎么了,公公?”姜雨对这些太监宫女总是多些礼貌关爱。

  她作为现代人,没办法不去心疼他们。

  小太监急得冒汗,“我弟弟在御花园当差,天气炎热,似是中暑了!现下宫人都忙着五月初五端午宴,根本没人管他!”

  “好,我陪你一块去,你别急!”姜雨黛眉微皱,拎起药箱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玛德,兄弟俩都当了太监,好惨啊呜呜呜,紫禁城太没人性了!

  姜雨走后,徐少原不屑地嗤了一声,“堂堂五品太医,岂能给那下作之人看病?”他小声嘟囔着。

  御花园太监所住的下房

  “小北子你可算回来了,小东子快不行了!”房内的小雨子见小李子带着姜太医来了,急切喊到。

  “弟弟!”小北子越过了姜雨,只见自家弟弟满脸虚汗,苍白极了。

  “小北子,别急,我先看看!”姜雨安抚了一下小北子,坐在塌上直接拉过了小东子的手,给他把起了脉。

  一旁小雨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姜雨竟丝毫没有嫌弃之意。

  “他吃坏了东西,还中了暑。”姜雨收回了手,从药箱中拿出藿香水,给小东子灌了下去。

  “小北子,你去尚药局抓五两生甘草,煎成水兑绿豆汤给你弟弟服下。”姜雨一边说,一边给小东子施针,“就说是我要的。”

  “多谢小姜先生!”小北子鞠了好几躬,急匆匆跑了出去。

  姜雨收了针,“等下喝了药,就没什么事了。”准备离开了。

  “好,谢谢姜太医!”小雨子停了给小东子扇风的动作,起身相送姜雨。

  姜雨走出下房,抻了抻懒腰。

  害,紫禁城啊,可真没人性啊!

  姜女士不知道的是,她来了一趟下房,救了小太监的事情,不久就在紫禁城食物链底端传开了。

  自此,谁人不称一声小姜先生呢!

  太医院

  “姜太医,回来了。过来会诊一下胡尚书家老太太的痨病。”崔仁景见姜雨回来,连忙招手。

  “现在的状况就是,吊着老太太的命…毫无用处!”柳江沉闷说道。

  “痨症本身就是治不好的啊!”徐少原在一旁说着。

  “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有转机”何鑫非常想要治好胡老太太。

  姜雨沉默着,现代的肺结核是很容易痊愈的,因为有抗生素。

  可她祖祖辈辈行的中医,抗生素药都是西药啊。

  “现行药方是什么?”姜雨刚刚跟进,并不知道给老太太用的什么药。

  “百部、白及、黄连、大蒜、冬虫夏草。”姜雨接过崔仁景递来的药方,念了出来,“我认为,应该再加上二两功劳草,三钱葎草…”

  “功劳草药性猛,是不是有些…”崔仁景犹豫道,心里却佩服姜雨用药大胆。

  徐少原皱眉,“万万不可啊,老太太岁数大了!”徐少原却果断否认了姜雨。

  姜雨翻了个白银,毫不避讳。

  徐少原见状气的胡子都翻了起来。

  “百部性温和,杀菌效用高,可以中和功劳草的!”姜雨反驳道。

  “老夫可不敢这般用药!”徐少原气红了脸。

  “徐太医稍安勿躁。”何鑫觉得姜雨说得不无道理,“姜太医,稍候随我和柳太医一同前往胡尚书家。”

  姜雨点头,“好。”

  徐少原一甩袖子,出去了。

  胡尚书家

  “三位太医,快快请进。”胡家的管家弓着腰,请姜雨他们进去。

  他早有耳闻,宫里出了个十分厉害的女太医。

  内室

  姜雨一行人带好了面罩,进了老太太的房中。

  老人年岁大了,折腾了这么久,躺在床上,脆弱的样子令人不忍多看。

  “姜太医。”姜雨尚未给胡老太太请过脉,何鑫便让她先来。

  姜雨微微颔首,坐在了婢女放过来的木凳上,拉过了老人的手。

  “咳…”老太太开始咳嗽了。

  婢女跑过来安抚。

  姜雨观老人脉象沉缓,又时而急促。

  咳嗽的症状也不像肺结核。

  古人时常错诊肺痨和肺痈。

  “何太医,有无可能是?”姜雨收回手询问何鑫。

  姜雨还未说完,柳江却先开口,“肺痈!”

  柳江心里有些激动了,整个太医院只有他觉着是肺痈,其他太医都断定是肺痨…

  “对!肺痈!”姜雨看向了柳江,那个曾举荐她做掌药的太医。

  何鑫皱了皱眉,并不能接受姜雨的诊断。

  他先前听闻姜雨把惠嫔娘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想着她是有本事的,不料她现在竟在胡言乱语!

  “柳院判,你怎的又胡说!姜太医,你这又是如何诊断的啊!”何鑫一改往日沉稳,竟变得同徐少原一样激进。

  匆忙归家的胡大人,听到了这些对话,僵在了母亲的门口。

  什么?肺痈?母亲不是肺痨?

  姜雨愣住了,这人怎么当的院首,走后门吗?

  本以为通情达理之人,竟能说出这般无礼的话。

  “老太太明显的胸痛!你诊不出来吗?”姜雨说道。

  何鑫甩袖,“古书记载,肺中痨症,偶见胸痛!”

  就不该带这小丫头来!

  柳江毕竟才三十多岁,有些激动,“何院首!太医院上上下下都说属下诊错了,可今日小姜太医也说是肺痈!属下必定要再辩上一辩!”柳江急切说道,“病人不会按医书上生病,医书所记不仅是为了学习,更是为了让我等修正传世!这肺痨和肺痈本就…”

  何鑫此人刚愎自用,不等柳江说完,怒极骂道,“你个竖子!”

  他今天本想指导一下新太医,不曾想柳江竟还觉着是肺痈,连那姜雨也是如此!

  可不等他再说,胡尚书家的小儿子就冲了进来给了他一拳。

  “你个狗屁太医,还什么院首,我祖母让你们折腾的都没个人样了!”胡博远是出了名的京中纨绔,有些随了他母亲的性子。

  他母亲是武将出身。

  何鑫一屁股坐地,帽子都歪了。

  姜雨都看懵了,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叫作鲜衣怒马少年时?是这么用的不?

  要是姜雨爷爷知道姜雨脑子里想的,又得骂她不学无术。

  “这位美女太医,我祖母,她本来没这么严重的,让这狗屁何鑫治的越来越重!”胡博远看着姜雨,又是痛骂何鑫。

  何鑫气的当场昏了过去。

  “胡博远不得胡闹!”胡宇进了房中,他刚才故意没拦着胡博远。

  “胡大人!”姜雨和柳江一同给胡宇问安,竟没有人理会何鑫。

  “方才我都听到了,家母所生之病不是肺痨?”胡宇有些感慨。

  他其实早有耳闻姜雨这位红极京都的女太医。

  “正是,肺痈和肺痨容易混淆,令慈其实患得是肺痈。”姜雨平静地解释道。

  现代医学发达,早就能容易地区分二者。

  肺痈就是肺脓肿,肺痨就是肺结核。

  “可太医院上上下下都说家母是…”胡宇该问的还是要问道。

  “胡大人放心,柳院判医术高明,不曾和他们同流合污!”姜雨玩味说道。

  “胡大人,令慈初期高热寒战,有明显的胸痛,这正是肺痈的症状啊!”柳江激动说道,“下官曾在民间游历,遇到一老者便是此症,我初始也断定是肺痨,可却被一位先生破口大骂…”柳江一番慷慨激昂,听得刚缓过来的何鑫又是昏了过去。

  姜女士听得有些怔愣,转身默默抽出纸笔,在纸上写下新的药方。

  芦根三钱、桃仁一两、鱼腥草二两、金银花四钱、川贝母六钱。

  写好的药方递给了管家,“按药方煎药,一日三次,半月后我来复诊!”

  胡博远凑了过来,一块盯着药方,“美女太医,我觉得你特别靠谱!”

  姜雨嘴角微抽,目光转向讲完故事的柳院判,微微一笑。

  大哥啊,你这般激动,有没有考虑过病人的感受啊!

  奶奶都被你吵醒了!

  柳院判终于察觉了什么,有些尴尬。

  “胡大人,有小姜太医,令慈定能好转起来。”柳江还是比较年轻,给自己找补一下。

  “哈哈,好啦,柳太医,柳大院判,走啦!”姜雨扯着他的药箱,连人一块拉了出去。

  余下几人也是偷笑。

  几日后,太医院

  “柳太医,你说,何院首咋这么能装呢,本来我以为,他是个很靠谱的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刚愎自用,迂腐不化!”姜女士拖着下巴,敲了敲桌案。

  “他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太过依赖古籍。”柳江如实说道。

  “切,一把年纪了,哪能跟柳太医比呢,您年纪轻轻就是院判。”柳江才三十四岁。

  虽然院首高于院判。

  “小姜,莫要打趣我了,我要回家了。”柳江最受不了姜雨这般调侃,拎着药箱就起身要出门。

  “哎,走吧走吧!别让嫂子在家等久了”姜雨笑着摆了摆手。

  真是不经逗。

  柳太医闻言,急步走到太医院正门口,一拍脑袋。

  死丫头,明明才十五岁,就做了太医,还说我年轻!

  算了,不跟她个小孩一般见识,回家陪夫人去!

  回顾那日,姜雨柳江走了之后,何鑫就被遗忘在了胡尚书家中,最后被胡博远一胳膊拎走了。

  然后再就是,胡老太太好转,何鑫被元嘉帝革职,其余参与治疗胡老太太的都留职察看,太医院由柳江暂代执掌之权。

  作者有话说:

  看书的小天使可不可以说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