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嗯,可有受伤?”沈无惑问道,望向地上小蛟龙的眼神中却多了丝冷意。

  沈池收回手,朝沈无惑感激的点点头,“我没事,多谢大哥。”

  沈无惑将沈池上下打量了一周,发现确实没事之后才移开视线,轻声道:“此物名唤藜蛟,幼时如蛇,百年长角,四百年生三爪,方为成年,乃是上古遗留仙兽,幼年时其周身剧毒无比,非结契者碰上,若无化神修为,不出半刻便会全身僵直而亡。”

  沈池前世见得此蛟龙之时,它已是成年状态,角爪都已生出,由于蛟龙为仙兽,在初灵界遗留下的典籍记录尚少,沈池也只知晓它成年后的状态,听到沈无惑解释,沈池望向那条小蛟龙的眼神越加兴味了些。

  见沈池视线移到小蛟龙身上,沈无惑再次看向他,眼里却是多了分庆幸,方才在见得藜蛟朝沈池飞来时,他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藜蛟击开,尽管知道以沈池的本事应当不会有事,但万一沈池被它碰到了呢?

  想到这个可能,沈无惑眼神不由更是幽深了几分。

  凌谷亦一心扑在小黑身上,并未听见沈无惑之言,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小黑捡了起来,发现它还活着之后,赶忙把它塞回了衣兜,随后才转身耷拉着脑袋,满是歉意地望着沈池,“实在抱歉,我家小黑怕生人,才会如此过激,都怪我没有好好抓住它,还差些伤了你。”

  少年眼眶红红的望着沈池,似是又要掉下泪来。

  沈池视线在他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上停了停,才道:“无事。”

  “小亦!还不回来?”正此时,一道男声从船舱内传来,接着一个高挑男子探出身形,朝凌谷亦招了招手,见得沈池二人,皱了皱眉,“早与你说过勿要随便与他人说话,进来,师兄有事和你讲。”

  “好的,师兄,我这就来!”凌谷亦听到男子招呼,眼睛一亮,忙答应了一声,然后朝沈池和沈无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师兄在叫我,我便先告辞了,下次有缘再叙。”

  说完少年咚咚咚地朝船舱跑去。

  巨船在湖面浓雾中航行了两个时辰,忽而一道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前方即到执符宗,请诸位准备下船。”

  随着此声响起,巨船猛地冲出了浓雾。

  “哇!”

  青天碧水,仙鹤成群,仙雾缭绕,亭台楼榭映于人眼,从未来过执符宗的修者们站在甲板上,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就连承剑宗弟子们也不由惊了惊。

  也无怪他们会觉得新奇,与承剑宗的群峰矗立叠峦苍翠相比,执符宗的水上亭台楼阁俨然是另一个极端,不过众弟子很快便回过神来,恢复了大宗弟子该有的风度。

  沈池站在甲板之上,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执符宗作为第三大宗,其景观自然不错,不过在灵气方面却是不足承剑宗充盈。

  前世沈池倒是没有踏足过这执符宗,只与执符宗人交过手,可惜他们大多符咒使得没有他的剑快,或许因为碰上的只是几个外围的弟子吧。

  巨船渐渐靠近最大的一座岛屿,那岛屿呈半月状,远岭近伏,岭上绿林间盘建着一束建筑群,岭下是一大面广场,广场外一条路直通渡口,渡口旁一尊巨石,上刻着两个狷狂大字——不辞,显然是这座岛的名字。

  渡口处此时已有执符宗长老带着数十位弟子列队等候,见得众人下船,鹤发童颜的长老拱了拱手,朗声缓缓道:“老朽毋妄,乃执符宗十三长老,诸位尊客到来,有失远迎,失礼失礼。”随即眼光一转,落在了刚下船的明棠身上,“明棠长老,许久不见,可是越发年轻了。”

  明棠闻言,也是会以一礼,面色不变,笑道:“承蒙夸奖,多年不见毋妄长老亦是越加矍铄了。”

  “哈哈,明棠长老真是好眼力,近些年老夫修为有所进境,倒是你却还保持着当年水平啊。”

  “听闻毋妄长老闭关百载,前些日出关时仙乐飘飘,愚兄还以为的你当白日飞升,今后再也无缘再叙了呢,不曾想今日在此见得,真是可喜可贺。”瞧着对方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明棠长老笑得一脸真诚。

  二人你来我往,明枪暗箭是一波接着一波,看得承剑宗一众只知明棠长老不正经的弟子们是一愣一愣的,他们倒是不知这明棠长老讽刺起人来也是如此了得。

  楚直下船时走在了沈池身旁,见沈池看着谈话二人,低声解释,“毋妄长老早年与我师尊有矛盾,而明棠长老乃是我师尊至交好友,是以毋妄长老亦将明棠长老当做敌人,早年毋妄长老亦是少年模样,不过如今渡劫初期寿元将至,便才白了发。”

  沈池微微点头,看向毋妄长老,却是突然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沈无惑。

  “怎么了?”见得沈池忽然看向自己,沈无惑表情微微一僵,不过他本身便面无表情,却也显不出什么不同。

  “没事。”沈池心下有些狐疑,却是眉头一拧不再说话,只是不由又多看了这毋妄长老几眼,却是越看越觉得此人眉眼与沈无惑有几分相似。

  半刻钟后,或是想到有事在身,毋妄长老先行休了战,把何日举行修者大会交代了,才令众弟子带着众人分别前往为与会者准备的房舍。

  “待诸位安置好后,若有兴趣参观执符宗,请一个时辰后到此地集合,届时会有我宗弟子专门为各位带路。”说完后,毋妄长老刮了明棠一眼。

  明棠长老自是气不过,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来,却没有去追,而是带着承剑宗弟子朝住所走去。

  “什么?那二人是承剑宗亲传弟子?咳咳咳……”揽月楼内,一道惊呼声响起,不过很快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半晌才止住,再开口时那声音有些沙哑,“且与我细说。”

  “回禀正凌师兄,弟子亲眼见得那二人从承剑宗队伍中走来的,定然是承剑宗亲传弟子不假。弟子已经打听到了他二人的居所了。”

  “好,我且去会会他们。”

  “可师兄您这身体……”

  “无事。”

  沈池与沈无惑再度被分在了一座小院中,执符宗的院子精修细砌,处处透着细致温和之态,倒是与他们满宗的水神似,入院是修剪得漂亮精致的花圃,一条石板小路延至正中,院中是一张石桌和两个独凳,上面竟是已摆上了灵食灵果,香气怡然,往内便是厅堂,右侧乃两间卧室,左侧是一个练功房和小书房。

  书房内并无许多藏书,沈池略略翻了一下,都是自己曾看过的修者常识,并无可读之物。

  不无失望的离开书房,却见明棠长老从院子外急急地冲了进来。

  “徒儿,徒儿!”明棠长老一边叫着,一边伸手便要拉着沈无惑往外走。

  沈无惑手臂一缩,抬手行了个弟子礼,“师尊有何事?”

  虽然抓了个空,明棠长老却不生气,朝沈无惑道:“师尊有事找你帮帮忙,那毋妄太气人了,说什么弟子是天灵根,我没弟子比不上他,我得让他们看看,我明棠的弟子不仅是个纯灵体异灵根,还是个天才中的天才!”

  沈无惑却是不急,只问道:“他可要参加修者大会?”

  “自然。”明棠长老忽然一拍脑袋,“还是徒儿聪明!我们要等修者大会上再好好教训他!这会儿咱们不理他了,那我先找人喝酒去。”

  明棠长老话音未落,人便已不见踪影。

  沈池从门槛踏出,踱至练功房前,看向沈无惑,“大哥,可要和我切磋?”

  沈无惑顿了顿,看向沈池带着光亮的眼神,不由怔了怔,继而道:“自当奉陪。”

  不待沈池推开练功房门,一阵敲门声从院外传来。

  沈池不予理会,径直进了练功房,沈无惑扫了眼被敲得晃动的门,结了两个手印,便跟在沈池身后进了练功房。

  久叩不开,敲门弟子停下了手,回头迟疑道:“师兄,他们怕是不在院内,可能去参观宗门去了吧。”

  正凌面色惨白,听得弟子所言,带起一阵咳嗽,“咳咳,那就给我把门卸下来。”

  总共两名跟随而来的弟子皆是一震,“这……”

  “卸!”

  “是!”

  然而两名筑基圆满的弟子费了半天力,却硬是没将这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木门推开,甚至到后来连灵力都使上了,弄得个面红耳赤也不曾打开半分,只得回头沮丧道:“弟子无能,打不开这门。”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正凌指了指左侧微胖的弟子道,“你在此候着,敲门敲到他们出来为止,然后将这个东西交给他们。”说着他递出一张纸条,“甭想偷看,我设了符印在上面的,事成后我有赏。”

  居然这么容易就罢休了?接过纸条时那名弟子还有些恍惚,不过口中却是不慢,连忙回道:“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