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两把刷子

  刚被打了三十大板还在养伤中就不忘出来营业,何菡萏果然具备了作为女主必备的百折不挠的性格。

  简馨钦佩之余,自然不能放过旁观的大好机会。

  哪怕还有点困。

  可人家大暴君通宵没睡都开门营业了,她这还睡了大半晚的,一点点困不算什么。

  正好泡壶茶一起提提神。

  待帝后提过神,何菡萏便被人抬着到了灏日宫。

  情状略惨……

  因为是屁股挨了板子,所以她是趴在担架上由宫婢抬进来的。

  景公公觑了,眉头上打了好几个结。

  像何才人这样的模样,按道理是不能送进来伤了皇上的眼的。

  只不过,这何才人本事不浅,竟然被罚了之后还能找到由头到帝后面前露脸。

  确实有些不一般。

  但景公公却依旧不看好她。

  不过区区小小才人,仗着有几分神秘就上蹿下跳——

  连皇后都敢胡乱攀扯,若不是娘娘心善,怕是五十大板下去直接打死了事。

  现如今才过了几天?

  才不过一只手之数,就又蹦跶出来。

  要他说,那就是作,往死里作。

  不定儿哪天就把自己给作没了。

  以他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皇上最是不耐这些神志怪异之说,若不是之前的事情事关胶州百姓,何才人怕是连三十大板都没机会享受。

  就且看看罢。

  景公公心中啧了一声,引着人将何菡萏领到了大殿中央。

  何菡萏向帝后请过安后,并没有急着将天机道出,而是对着简馨泪涟涟地致谢:“若然不是娘娘让韩御医来替婢妾看诊,婢妾怕是熬不过前三日的高热……”

  她嘤呜一声继续道,“皇后娘娘宽容大量,让婢妾更是愧疚当日错将梦境当天机,差点害了娘娘之事。婢妾从今往后断然不敢再随意将梦境道出,还请娘娘原谅婢妾。”

  简馨默默地看了何菡萏一眼。

  面对自己这个让人杖责了她三十大板,前三天因为伤势发高烧差点没扛过去,至今身上的伤势依旧重得只能趴着的人,何菡萏身为一个现代人能够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真的不简单。

  换作是她,心里的那口怨气堵着,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突然就有点想听听何菡萏的真正心声。

  怕是心底早就把她给骂了一万遍了。

  只可惜小十八说了,以它现在的本领只能绑定一人,她当然不舍得把大好机会浪费在何菡萏身上。

  没有人比暴君同学重要。

  何菡萏见简馨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心中紧张。

  挨板子的那一天,她曾想过以梦境天机投奔皇后,只求皇后能够免她的责罚。

  奇怪的是,当她说出了投靠之意,反而激得皇后当下就让人对她行了刑。

  这一点让她百思不解。

  以古人的迷信来说,怎么可能会拒绝一个能够看到天机的人投奔?

  更不用说她是除了皇帝之外至高无上的存在。

  位高者向来更注重权势在握。

  有了她的助力,皇后无论在后宫掌控,皇帝信重,甚至可以民间威望也可以升一个大大的台阶。

  偏生皇后拒绝了她。

  皇后这个人是她在这个时空中最看不懂的人。

  再怎么小心对待亦不为过。

  至于恨意,何菡萏眼底划过一丝嘲讽的笑。

  在她有足够的筹码和皇后叫板之前,她不会去想这件事。

  因为她知道,以帝后这种级别的人的精明,她要是藏有一丝恨意,绝对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求娘娘原谅婢妾。”何菡萏诚惶诚恐地看向简馨。

  简馨收回打量何菡萏的双眼,温声道:“何才人既然已经受罚,又知晓错处了,本宫自然不会再记挂早前发生的事。只经此一事,何才人日后可务必谨慎,不得再犯。”

  “婢妾定当遵从娘娘嘱咐。”

  随后何菡萏才怯弱地向萧奕报禀了她此行过来的真正目的。

  “皇上……”她娇娇柔柔地开口道,“婢妾昨日做了一个梦,虽说不知梦境是否为天机,但想着到底是有利于民生百姓的重事,所以才斗胆请求前来报禀。”

  萧奕睇了眼何菡萏:“说……”

  “此梦依旧事关胶州灾祸。”何菡萏道,“婢妾在梦中看见胶州百姓在皇上您的英明决断下避开了最大的祸事,胶州黎民因为有您这样的皇上而感恩戴德,实乃大幸。但大祸虽避,依旧有可能有小祸未灭。”

  “什么小祸?”萧奕陡然拧眉。

  何菡萏斟酌应道:“此事梦境中并未揭露清楚,是婢妾通过梦境所见的猜测,若然不对,还请皇上莫要责怪婢妾。”

  她看的书里胶州这一场灾难可谓是颠覆性的大难,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感染疫疾,死伤无数。

  而以常理来判断,哪怕是她提前预警萧奕,朝廷亦因此早有准备,但那么大的灾难,绝不可能因此就完全避开。

  早有干旱之灾已经受累,后又有涝灾,胶州附近不少城镇亟待重建。

  提前安置的灾民就算再多,怕也顶多只有十之七八。

  剩下的两三成人们,极有可能会按着书中所言,因为无处容身,因为断食少粮,而感染疫疾。

  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在皇上面前重新刷回好感度。

  “回皇上,昨夜婢妾梦境中出现了一个人。”何菡萏娓娓道来,“婢妾梦见此人日后拯救许多黎民百姓于疫疾之中,而此人并非太医署的太医,亦不是民间的名医,他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行脚大夫。”

  莫说民间名医,就是太医署的太医亦不敢号称能够轻松应对灾患疫疾。

  何菡萏今天竟然说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确实勾起了萧奕的兴致。

  他摩挲着手中的镇纸,薄唇轻启:“此为何人?”

  何菡萏心中一喜,知晓自己这一招果然打在了萧奕的心坎上,她恭敬地回应:“回皇上,此人名叫庞伟。此时应该住在胶州附近一个叫做罗阳村的地方。只不过……”

  她顿了顿声,怯怯地抬眸看了眼萧奕,“这些都是婢妾梦中所见,胶州附近是否有这样一个村子,而村子里是否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婢妾并无法保证。”

  萧奕不动声色地打量何菡萏一眼,将手中的镇纸不轻不重地拍在了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