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且许多都只是他和覃铉私底下的猜测而已,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让对方知道的,甚至他干脆有意误导起对方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覃木木一眼,语调平平的开口:“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

  覃木木心里有些慌乱,可是嘴里却道:“你少唬人,你觉得我是那种被人忽悠的人?”向来只有她骗别人的时候,何时会轮到被人给欺骗的地步?

  林笙看着她笑了一下,随后不急不缓的问了出声:“你利用王敏和覃荐算计我和覃铉的事情,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覃木木瞳孔猛的骤缩了两下,她没想到这事儿会被林笙给知道,可是转念一想对方和自己有一样的机缘,很多事情经不起推敲,一时间道也不觉得意外了,只是心里如何慌乱面上却是半点儿不显的说道:“知道又如何?王敏这个至关重要的人证已经死了,你觉得这事儿有人信?”

  说到这里,她又一副万事不惧的模样,甚至语带威胁的开口道:“你就不怕自己篡改身份的事情泄露出去?”

  怕,林笙当然怕这个,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直畏手畏脚的,早不知道跑到哪里潇洒去了,不过覃木木谋算了这么多,眼下才提起这事儿道也不算意外。

  看这人之前的行事风格,他总觉得对方握着这么一个有力武器,岂会白白的浪费,只怕是要留到最为恰当的时候才会用上。

  所以,他眼下并没有生怯,甚至干脆刺激一三,“去吧,反正这事儿也非我所愿,你能抖露出去正好省了我的事。”

  林笙进城后,除了会去档案管理局这种地方转悠一下,也会趁机在周边同事口中打探一三,据他近来得来的那些信息来看,一般造假集中在“三龄两历一身份”上,年龄,工龄,党龄,学历,经历和身份信息等方面。

  像他这种篡改性别的例子道是没有出现过。

  不过以上造假之人多为一些想要升迁的干部们,他们一般会买通负责此类的档案管理员,便可轻松完成档案造假,以此来达到提拔晋升的目的。

  他眼下只是一个下乡知青,并无任何实权,以后也不打算通过高考的方式来改变命运,更没想过通过原主家里滥用权力来安排一个干部之类的身份,只要他不在其他方面造假,美化档案历履扰乱正常的选人用人机制,只要不触碰纪律红线,其实也受不了多大的惩罚。

  他有从李景的口中听到过,关于她朋友的父亲因为想要跨区调动而在个人档案上动了手脚的事情被发现后,只进行了通报和警告了一下,甚至连一个记过的处分也没有。

  道也不是林笙心存侥幸,只是这事儿总归不是他干下的,追究起来落在他身上的板子想来也不会太重,甚至于她那继母买通的篡改经手人,只要一口咬定只是一时手误别人也查无可查,毕竟篡改的信息并不涉及到需要政审一些层面的东西。

  林笙不得不感叹一句,得亏他穿到一个比较落后的年代,这个时候人事档案什么的基本全是纸质表格,都是通过人工填写各类档案,一时手误什么的,道也说得通。

  不过指指点点,承受一些道德层面的谴责怕是避免不了,别的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他刺激覃木木这话,道也不算是假话,他是真的巴不得有人把这事儿给捅出去。

  覃木木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免不得有些打鼓,觉得对方肯定是仗着身份背景的优势,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前世她便见不惯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免不得又生出了一些妒意来。

  “哎,也不知道覃铉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像牛棚里的三流子一样,被人用铁链困住了四肢后,用烙铁狠狠地烙在胸口上。”找她的不痛快,大家一起不痛快吧!

  林笙怕的就是这个,当初“斗·地·主”的时候,地主阶级不仅需要被“斗争”,而且全部财产都会被没收,像覃铉家里这种提前藏匿了祖传的物件和部分财产,没被发现到也天下太平,一旦被发现后,只怕是当初“斗争”中的罪名又得加上一条。

  父辈祖辈都被斗争死了,眼下这个罪名八成是要落在覃铉的身上。

  一时间,他脑子里想了许多,甚至动了想求到林父跟前去的念头,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给否定了,先不说两地相隔太远,两父子关系本就有些紧张,有求于人的事情一个电话过去不是有没有诚意的问题,而是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通,铁定会遭到对方的无情拒绝。

  林笙按耐下心里的诸多念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只转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他看着对方笑了一下,才说:“王敏的那个奸夫是你那位村长爸爸吧!”

  覃木木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连这种隐晦的事情都知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的林笙自然有留意到她这一瞬间的变化,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覃木木,后者从他眼神里读懂了很多深意,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像是被林笙给看穿了一般。

  贴在裤缝边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状,掌心里传来的丝丝疼意让覃木木从慌乱里镇定下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担心覃铉的安慰,也不能肆意诬陷人吧!”言外之意,就是说林笙对于现状无可奈何,这才会口无遮拦的拉人下水。

  还当真让她给猜着了,林笙就是打的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