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林笙发起了高烧,浑身一片滚烫不说,嗓子眼也干得像是要喷火了一般,他从急促的呼吸里醒来。

  他浑身很不舒服,不仅头痛欲裂,呼吸也有些艰难,林笙觉得自己八成是感冒了,他撑着浴桶的边沿坐了起来,准备起来弄点儿姜汤水喝喝。

  他记起来了,淋了雨,忘记给自己煮上一碗驱寒的姜汤水了。

  浑身乏力的他有些艰难的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只是他这还没抬脚,一道电闪雷鸣的动静就把他给惊得退了两步。

  “咚”的一声,小腿撞击到浴桶的声音夹杂在雷鸣间显得有些闷沉沉的。

  年底的时候,村里会宰杀两头猪儿分给村里的社员们,为了大家能够多分到一点儿斤两,还在隔壁的小偏房里砌了一口灶台,专门给猪儿煮一下混杂了各种农作物的猪食。

  偏房的位置挨着牛棚,不待他多想的时候,暴雨骤然来袭。

  雨掉在房顶上,“滴答滴答”的,明明看不到外面的视线,可是林笙却能听到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的声音,开始仿若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雨水似乎越下越大,他甚至能听到屋后阴沟里过水的声响。

  林笙又默默地坐了回去,临时决定住在这里,什么也没准备,只有这个刚打好的浴桶能够用用。

  皮箱里的两件羊绒大衣,被他当作被褥来使用了,底部垫了一件,身上盖了一件。

  到底是个男人,不算太大的浴桶整个人只能卷缩在一起,林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可怜过,屋外面的响雷一个接着一个,屋后树枝被狂风吹得咔嚓咔嚓作响的声音也让人心慌。

  心底似乎有道声音在不断地呐喊·······

  这个时候,门外陆续有响动传来,响雷落下的空隙间,林笙似乎听到有敲门的动静。

  他觉得自己是烧迷糊了,狂风暴雨的天气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冒雨过来?

  他把大衣往头顶一盖,露出来一截的小腿下意识的往上蜷缩了一下。

  “轰”的一声,又是一个暴雷响在天边,林笙下意识的用手把耳朵给捂了起来,响雷落下的时候他似乎又听到了敲门的动静。

  林笙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虽然中元节已经过去,不知是他脑补得厉害,还是别的什么,他总觉得上方有一道时隐时现地诡异人影····

  “阿笙,醒醒。”覃铉有些庆幸自己走了一趟,他没想到对方会睡在浴桶里。

  林笙觉得自己是在梦魇?

  他好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只有爸爸才会这样叫他,哥哥姐姐不喜欢他,觉得自己侵占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家产,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

  覃铉叫了半天没有动静,弯腰掀开搭在对方身上的大衣,过程中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有些格外的烫手。

  “阿笙,你发烧了,我给你去熬点姜汤过来。”

  林笙抓住那只贴在额头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不说,小脸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嘴里嘟嘟囔囔地低呐:“不要,不准走。”

  掌心下那滚烫的温度让覃铉的脸上忧愁万分,他有些无奈地开口:“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林笙难受了半宿,咋一听到温声细语地声音,一下子就有些控制不住心里那股子难受的情绪了,“爸爸,爸爸···”人生病的时候意志特别的薄弱,不仅心里不踏实,也特别的没有安全感,总会下意识的去抓住那个第一个对自己投来关怀的人。

  覃铉瞬间僵住,手脚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这个时候的林笙,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越想越伤心,不仅眼泪开始狂飙,还断断续续地呜咽出声:“呜呜·呜····”

  林笙意识有些模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心里难过得要死,指腹间那连串的温热湿意让覃铉心里有些揪着般的发疼。

  他在心里犹豫了两秒后,俯身把林笙从浴桶里抱了出来,过程中尽量的避开那些敏感的部位,咋一接触到温热的源头,林笙就一个劲儿的往对方的怀里钻,像小时候那般把整个脑袋都埋在爸爸那宽阔的胸膛里。

  他的举动,让覃铉浑身的肌肉都有些僵硬起来,路都不知道该如何走了,怀里的人缠得有些厉害,熬姜汤是没法了,无奈之下覃铉只好用蓑衣把对方紧紧裹住,朝着家里的方向去了。

  覃铉的房间在二楼的角落里,不算大的房间里,却很温暖,家里预备的风寒药丸前两天刚用完,覃铉打算去弄点烧刀子给林笙降降温度。

  只是当他弯腰把对方往床上放置的时候,脖颈和腰腹的部位却被林笙的四肢紧紧地缠住,毫无预料的状况下,他大半个身子都跟着对方跌落在了床榻上,覃铉下意识的两手撑在身侧,尽可能不去触碰到对方,可是脖颈间的温热呼吸却让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

  “听话,你发烧了,我得给你降降温度。”覃铉费了很大的精力才从对方紧缠的四肢下脱离出来,鬓间和后背的湿意让他有种担了一天石头的感觉。

  半梦半醒间,林笙看到有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他费力的掀开眼皮,对方像是在挠他手心似的,揉搓地力度不轻不重的,林笙舒服得哼唧了两声。

  下一秒,那种让他有些舒服的源头就不见了。

  转而变成了挠脚心的感觉,痒痒地麻酥酥地,林笙就开始挣扎起来,腋下和腹股沟是降温最快地两个部位,覃铉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了额头,手心和脚心的部位,前两个部位檫试起来倒还算是顺利,可是脚心的位置却因为林笙的挣扎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林笙太不乖了,滑嫩嫩的脚丫子总是往他的胸膛上蹬,他一把捏住对方的脚脖子,哄小孩儿似的开口:“听话,在乱动我要打手心了。”说话间还朝着自己的掌心来了一下,“啪”的一声还挺响亮。

  林笙当真就老实了几秒,可是还不等他檫试完毕,就听见对方又开始呜咽起来,“爸爸打我,不喜欢爸爸了。”说话一抽一抽的,和没成年的小孩子一样娇声娇气。

  覃铉知道他这是有些烧迷糊了,就又来回的在几个部位给他降温,生病的林笙很不乖,总是喜欢用四肢缠着他,特别的磨人,还喜欢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覃铉没有占人便宜的想法。

  林笙的脚丫子在他的胸膛上攀爬,都快抵到他的脖颈间了,“我很乖的,你就是我爸爸。”林笙即便是在迷蒙的状态里,也能感知到这个胸膛和爸爸的胸膛一样温暖。

  “不是,我不是爸爸,是哥哥。”非要说一种称呼,覃铉觉得自己应该是哥哥,一边说一边抓住快要踩在他喉结间的脚丫子。

  林笙有些使小性子了,狠狠地瞪了两下对方的掌心,气呼呼的开口:“就是爸爸,就是爸爸。”

  覃铉被他磨得有些受不了啦,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恩,是爸爸。”

  林笙一下子就高兴了,语气欢快地叫着“爸爸”二字。

  覃铉不答应,他就一直叫,无奈之下只好“恩”了一声。

  下一秒,林笙就攥住那只让他感觉到很温暖的大手,往身前一带,“要和爸爸一起睡,爸爸快点儿上来呀。”身子还往里面移了移,给对方留了一个位置出来。

  覃铉这下烫的可不止手心了,心脏也像是在油锅里煎炸似的,烫得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爸,爸爸,下·面给你,给你吃。”上次晒好的龙须面还有两小把。

  覃铉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当他煮到一半的时候,覃蓁突然进到了厨房里,“好啊你,我就说怎么这么香,大半夜的不睡觉,搁这儿偷吃啊!”看着锅里那细如发丝的面条,覃蓁觉得这人八成私藏了许多。

  她也不盯着锅里这一星半点儿了,直接就打算朝着楼上去,覃铉看出了她的意图,立马拦住她的去路,“全都在这儿了,你要吃拿去吧。”

  覃蓁狠狠地踩了对方一脚,压根儿就不信他的说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好东西全藏在你的房里。”之前她从这人的柜子里找到过一罐子白糖。

  “你不是大家闺秀?男人的房间随便进的?”

  覃蓁十分嚣张的回说:“我家,我想进那里就进那里,你管得着?”

  这个时候,覃荐忽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开始数落覃蓁,“一家人摆什么大小姐的谱,龙须面是我让他留的,最近我胃口不好得吃点儿易消化的食物,面是我让他煮的。”

  覃荐是大房的儿子,覃蓁这个二房的女儿,在他的面前向来也是附小做低的,对方一开口她一下子就像禁了声那般,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敢小声的嘟囔:“大哥偏心,明明我们才是正经的婚生子,为什么每次都帮他。”

  覃荐见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拧眉说了一句:“他是你亲哥,这么多年这个家如果不是靠着他撑着,你能有安生日子过?”村里同她这么大的姑娘家,那个不是被家里当男人使的,也就覃蓁这般好命。

  覃蓁心里没有什么动容,在她看来都是应该的,不过到底没敢多说什么。

  覃铉怕覃蓁之后又找麻烦,干脆就当作三人的面把仅剩的两把龙须面全都下锅里了,煮了三碗面分到覃铉的是最少的那碗。

  他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

  一碗香喷喷的醋汤龙须面,刚一端进屋子里的时候林笙就坐了起来,他朝着迎面而来的覃铉拍了拍肚子,“爸爸,我饿。”

  覃铉这次没有了之前的惊慌,他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上前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察觉到温度低了一些后,这才轻声细语的问他:“是在床上吃,还是去旁边吃?”

  林笙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那般,在一睁眼的时候,笑眯眯的说:“要爸爸抱着吃。”

  太磨人了,覃蓁生病的时候都没这么娇气,覃铉觉得林笙这个大小姐肯定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抱是不可能抱的,覃铉把被子垫在对方的腰后处,一口一口的喂着对方吃,龙须面味甘色白,柔嫩可口,连沾在面条上的汤汁都是无比美味,好吃到林笙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吃饱喝足后,林笙困意更浓了,覃铉把碗放下准备给他在檫试一下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声却没有最初的急促了,紧拧的眉峰也变得平缓,看样子是不难受了。

  覃铉重复的檫试了一下三个部位,随后又把被子盖在了对方的身上,之后才退回到了床尾的位置。

  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一看便是一晚。

  林笙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的,吵吵闹闹的像是在说河边的几块地被河水给淹没了的事情,他四肢疲软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下,下一秒,就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不对啊,他记得昨晚是睡在浴桶里的,眼下这十分陌生的房间让他有些心慌。

  他鞋子也顾不上穿,从床上跳下来后,就朝着一侧的窗户边看了看,外墙体的边沿让他一下子就猜出了眼下是在什么地方。

  二层碉堡。

  林笙脑子里有些蒙圈了,有些干涩的喉咙让他意识到自己昨夜似乎是发烧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陌生的床上醒来。

  莫非是自己梦游了不成?

  林笙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就在他正在脑补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林笙扭头一看,一下子就和覃铉的眸光相对。

  覃铉的视线在那双白玉似的玉足上停留了一下,提醒道:“你感冒了,怎么不穿鞋子。”眼神没有移走,而是又在那像嫩藕芽儿似的脚趾头上停留了数秒。

  林笙被狗崽子那过于直勾的眼神看得有些臊得慌,他一边去到床边穿鞋一边问对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昨夜雨势有点儿大,我怕牛棚漏雨就走了一趟,听到你那边的动静就过去看了一下。”覃铉说:“看你都快烧糊涂了,就自作主张的把你带回来了。”过程什么的,自然不用描述,一想起这人不停叫自己爸爸的模样,覃铉的心脏就像是在打鼓一般。

  林笙还是有些记忆的,记忆里的胸膛很温暖,很宽阔,让他感到特别的宽心,他下意识的就朝着对方的胸膛看了一眼。

  微敞的褂子下,是肌理分明的蜜色胸膛,不仅宽阔看着还挺结实。

  覃铉察觉到地方看过来的神色,下意识的把背脊挺得直直的,若不是那起伏得有些厉害的胸膛,还当真是从他那张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儿的异样神色。

  回忆起昨夜自己曾死死的埋在对方胸膛里的举动,林笙脸颊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他开始左顾右盼起来,“那什么,昨夜的事谢谢你,不早了,我得回去喂猪了。”不能待了,林笙恍惚记得自己叫这人爸爸来着。

  太特么丢人了,林笙都有些不敢看对方了。

  一想起自己缠着对方叫爸爸的场面,林笙抬手就照着自己的脑门子来了一掌。

  他这冷不丁的一个动作,直接就把覃铉给搞蒙了,迎着对方那双不明所以的神色,林笙干瘪的笑了一下,“我打蚊子。”

  覃铉看了一眼挂在床帐上的两个驱蚊虫的药包,平静的开口:“猪我已经喂过了,猪圈也替你清扫过了。”

  林笙就有些搞不懂这人了,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划清界限的状况,怎么一晚上过去后就又变得这么殷勤了?

  反派的心思真够难猜的,林笙也不想费精力去琢磨这人的动机了。

  说了声谢谢后,他就问起对方来,“刚刚你回来的时候,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

  “之前分去清理河道的几个人做事不仔细,导致闸道给堵塞了。”覃铉说:“刚才建国叔在训斥他们,让他们重新去清理河道,顺带把地里的积水给排了。”

  林笙有留意到他半截小腿上全是污泥,就问他:“外面不好走?”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对方的房间里,得回到那间不敞阳的耳室里去。

  他得回去翻翻原主的箱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单位的联系方式,结婚申请这件事情他得尽快搞明白。

  “不好走,好几条田埂都被冲垮了。”覃铉说:“这会儿外面全是人,你现在出去又该传出谣言了。”他说谎了,田埂好好的,外面也没什么人,他卑微的想和这人独处一下下,因为对方一离开这间屋子,两人的关系又会回到不可逾越的状况。

  林笙眉头有些紧拧,昨夜的大雨又演变成了细密的小雨,照对方说的那个情形来看,只怕是进城也不方便,他就暂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一闲下来后,林笙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昨夜发了汗,这会儿感觉浑身都黏黏糊糊的,覃铉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就问:“怎么,又不舒服了?”早上走的时候,他发现已经退了烧,不过也不能确保没有反复的可能。

  林笙摇了摇头,说:“身上有些不舒服,想洗个澡。”说完后,又觉得不方便,他这既没换洗的衣服,也怕被这房子里的其他两兄妹给发现。

  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楚。

  “算了,我在··”忍忍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给打断。

  他听见狗崽子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烧水。”

  “等等。”林笙叫住他,狗崽子扭头看他,林笙就说:“我没换洗的衣服。”

  覃铉立马就说:“我去山上给你拿。”

  林笙直摇头,“不用,我不想洗啦。”他的衣物可都是缝合了厚重的海绵,若是被这人给知晓了身份,那就不好了。

  已经有覃木木这个怀疑对象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冒险了。

  狗崽子却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的突然变卦覃铉心里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是不是害怕他会随意的翻找他的箱子,他就说:“我给你把箱子提过来。”

  林笙觉得没这个必要,来来回回的这人也不嫌折腾,他就说:“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在洗吧。”他想好了,等夜里没什么人的时候他便回去,仔细算一算,也没几个小时了。

  覃铉见他坚持也就没在多说什么。

  话毕后房间里显得有些安静,“咕··咕··”林笙的肚子忽然发出了几声动静出来。

  他干咽了一下,觉得唇舌间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碗龙须面的余味儿,覃铉就问他:“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去做。”

  林笙说:“昨夜那种面条还挺好吃的。”

  “那是龙须面,制造工序挺复杂的,从和面,划条,上竹到晒面,足有七道工序之多。”覃铉说:“家里暂时没有了,天气放晴后我便多做一些。”

  林笙听得认真,下意识的就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感觉你什么都会。”会木艺活,还会做面,口水鸡也烤得特别的好吃,狗崽子这种人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能存活,不像他,什么也不会,和那废物没什么两样。

  被人夸赞,覃铉的嘴角边扬起了一抹笑意,他说:“不厉害,大字也不识得几个。”

  林笙一直想感谢一下这人,特别是昨夜这人又救了自己一次后,金钱方面的馈赠相对来说过于廉价,他就说:“你如果想识字的话,我可以教你。”林笙嘴刁,昨晚那碗龙须面比他以前在宫廷御厨后代开的私房菜店里的水准还要高,他觉得这人窝在这深山里有些屈才了。

  覃铉心里挺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他又歇了心思,就说:“不用了,这辈子也没机会出去见见世面,就不浪费时间了。”

  林笙心里有些不高兴,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一个大男人对于未来一点儿想法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些高看这人了,他就说:“随便你。”

  冰凉凉的语气,一听就是不高兴了,覃铉的情绪一下子也有些低落了,他说:“你休息一下,我下去给你弄吃的。”

  他一走,林笙就又倒回了床上,他越想越郁闷,反派人物不该是这副怂样的,他记得书里的反派是可以和男主抗衡的这种存在,别看陆明轩眼下只是个小知青,他记得对方最后是政·坛·要·员。

  林笙有些想不通,但转头一想原主的剧情和原书也有很大的出入,顿时就觉得或许不能尽信原书。

  林笙网文看多了,他甚至在心里起了一个念头,没准儿这本书里有其他npc重生了也说不准,或许是因为重生者和他这个穿书者的双重bug,才会让这本年代文小说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剧情。

  林笙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否则的话很多事情都说不通。

  别的不说,就拿狗崽子这个反派人物来说,原书的设定这人可谓是女主的忠实舔狗,可是他所了解到的,这人也就和许盼盼有过一次交集,还不如他这个炮灰人物的交集来得多。

  这么一想,林笙心里的气性一下子就消了,或许是他这个bug的存在,才会让反派人物的局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得严重一点儿,没准儿他已经改写了对方的命运。

  所以,谁都可以生对方的气,唯独他林笙没资格。

  覃铉端着碗荷包蛋进来的时候,发现对方看向他的神情有些怪异,就问说:“怎么了?”

  林笙摇了摇头,说没事儿,随后又问他:“怎么只有一碗,你的呢?”

  “我在下面吃过了。”然而实情却是,他把自己的这一份给了对方。

  林笙觉得这人在说谎,因为他发现对方的嘴唇有些干干的,一点儿也不像进过食的感觉,他就说:“你骗人,我都听见你肚子叫唤了。”

  覃铉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林笙就看着他笑,“哈,上当了吧。”

  狗崽子的唇角抽动了一下,要笑不笑的,林笙把桌子上的搪瓷杯往跟前摞了摞,随后就把碗里的荷包蛋往杯子里面倒了一半,“你这是做什么。”覃铉看着他的举动,问了一句。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一人一半啊!”林笙把搪瓷杯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林笙见他干愣着,就说:“吃啊,看着我干嘛。”

  覃铉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崩”地一下断裂了,有种浓烈的情绪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被人关心的感觉过于美好,美好到覃铉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嘴唇抖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眼也没有发出来。

  林笙见他垂眸盯着搪瓷杯看,就把手里的筷子分了一根给他,对方那副有些发懵的模样把林笙给逗乐呵了,他就说:“愣着干嘛,拿着呀,难不成你打算用手抓着吃?”

  覃铉伸手接住,“为什么?”

  林笙有些没听懂,一张问号脸。

  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就问:“你刚那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对他一而再的施于善意,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要远离这人,可是那颗本就有些摇摆的心脏又变得不能自已了。

  覃铉觉得自己又要打脸了,明明知道自己浑身污·秽不堪,连给对方提鞋的资格也没有,却总是因为对方不经意的一些举动而变得看不清形势。

  变得想要挣脱那些束缚着他四肢的无形枷锁。

  “为什么要分一半给我。”家里败落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会不会饿肚子,就连大哥也从未有过这些举动。

  林笙又有些看不懂这人了,这荷包蛋明明就是对方家里的东西,他所做的举动最为正常不过,怎么到了对方眼里反倒有种他施于了很大的恩惠的感觉。

  他就说:“你傻不傻?这明明就是你家的东西。”

  覃铉摇了摇头,低呐了一句:“不一样。”

  饭后,覃铉让林笙待在房间里休息一下,说自己要进一趟山。

  林笙就问他:“雨天路滑的,进山去做什么。”

  覃铉没瞒着对方,他说:“耳室里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我打算给你打架架子床。”他是有小心思的,他不希望林笙回去和覃旻同床共枕。

  覃铉觉得村民们对自己的那些辱骂并不冤,别看他沉默寡言,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实际脑颅里不知到已经肖想过大小姐多少次了,如今更是因为贪念对方给予自己的那道温暖,心里竟恶毒的希望覃旻能和大小姐离婚。

  ——他粗鲁,他恶俗,他浑身都透着狠劲儿。

  可是这些他全都掩饰得很好,从未在大小姐的面前泄露过。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臆想大小姐的浑身都沾满地主家的狗崽子那肮脏的口水,娇嫩的肌肤上也被他这个坏分子蹭满臭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他染上味道。

  坏分子若是能把大小姐那精贵的身子摁在身下,他觉得挨·枪·子也愿意。

  林笙已经决定搬去耳室里住,打床这件事情他原本心里也有打算,却没想到对方先提了出来,他就说:“要不在等等,我看这天气也不好。”他觉得自己可以先在浴桶里将就几晚。

  “不碍事的,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覃铉说:“早点弄好,你好早点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他要把那个耳室里布置齐全,立柜,拼柜,梳妆柜,一样都不能少。

  别人有的林笙不能少,别人没有的林笙更得有,等天气放晴了,他还得进城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得置办一套,最好是带个小院子的,以后大小姐可以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拼命挣钱,养老婆,养孩子。

  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狗崽子就当作林笙的面脑补了许多,对方那副天真烂漫的神情,显然一丝一毫也没察觉到他这个坏分子在肖想他。

  狗崽子出门前给林笙提了一个带盖的便桶过来,就放在墙角跟的地方,林笙没想到对方一个大男人还挺细心,不免得多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就注意到了对方的衣襟是敞开的,坚·挺的胸膛,紧绷的肌理,看上去性感极了。

  林笙心脏莫名的跳跃起来,吓得赶忙移开了视线。

  覃铉似没留意到对方的小动作,只是转身离去时唇角边的一抹笑意,昭示着他本人心情的愉悦。

  狗崽子走后,林笙在窗户边吹了好一会儿的凉风,才觉得脸上的那股热意慢慢退去,他觉得自己刚才八成是魔杖了才会觉得狗崽子的身体很性感。

  他肯定是要回京都的,在这荒野的小山村,他可不想出现什么感情问题,特别是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反派人物,让人特别的没有安全感,林笙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那种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心思的感觉。

  别看狗崽子面上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林笙心里总觉得这人并不简单,怎么个不简单法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起来,说起这个,林笙的眉头又紧拧了起来。

  他到底遗忘了一些什么重要情节,之前对于身边有重生者这个猜测也有些困扰他,林笙脑子本来就不怎么聪明,这些问题堆积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脑袋都快要炸裂了。

  没想通,他就又回到了床上,只是往床上躺下的时候手臂无意间打散了堆在里侧的那一摞衣服,他立马翻身起来整理,却不想在一堆衣物当中发现了几本纸张翻得有些破损的小说。

  林笙并没打算翻看,却不想在看到书本封面的时候,瞳孔被惊得猛地骤缩了几下。

  暗黑的底页上,一个水蛇般的妙龄女郎攀附在一株枯梅上,让他惊讶的地方并不是这个穿着暴露的妙龄女郎,而是封面上那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强了村长家的风·骚·儿媳》

  ——《和村长儿媳的二三事》

  ——《村长儿媳勾·引我》

  ——《村长儿媳怀了我的崽》

  一本本看得林笙的瞳孔是缩了又缩,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没有一本正经的书,感情这人脑子里全是些黄色塑料啊!

  看那纸张的破损程度,这人怕不是夜夜都要拿出来细细翻读,林笙脑子里下意识的闪过一个画面,是狗崽子一手翻书一手朝着下·身去的画面,他一下子就躺不下去了。

  一想到这人夜夜在这床上首冲,林笙恶心得一个哆嗦。

  到底是热血青年,首冲一时爽一直首冲一直爽,怪不得,刚才见狗崽子眼底乌青一片。

  哆嗦劲儿过去后,林笙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身体健壮也架不住他这么糟蹋身体,要懂得节制。

  时间一晃而过,夜幕低垂的时候覃铉回了家,他大半天都不在家,并没有引起其他两兄妹的怀疑,只是他端着饭碗上楼的时候,覃荐难得的问了一句:“你平时不都在厨房里吃饭?怎么今天突发奇想的回屋去吃。”

  覃铉顿住脚步,说:“上次进城在黑市上租了几本书,得抓紧时间看完。”

  覃荐见他脸上难得的有些窘迫,瞬间猜测十有八九是一些淫·秽书籍。

  一旁的覃蓁听闻后,冷呵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看得懂?”

  覃铉自然是看得懂的,因为都是些极为香艳的画册。

  提起这事儿,覃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昨夜忙着给林笙降温,画册他忘记锁柜子里了,他端着碗筷三两步的就近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吐纳了两下后,这才动作轻缓地开门而入。

  不是预想中的画面,此刻的林笙正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覃铉走了过去,发现对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瞬间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他就说:“先别看了,该吃饭了。”

  话音落地后,并没有得来对方的反应。

  覃铉心里就开始直打鼓,看这状况莫不是发现了他的那些肮脏心思?

  他的嘴角抖动了几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林笙的手肘在桌子上面拐出了好大的动静来。

  突然惊醒的林笙,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就狠狠地拍了拍脸颊,一旁的覃铉见他这副初醒的模样,心里顿时暗松了一口大气。

  只是,这口气息还没彻底落下,就发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复杂。

  心思不纯的狗崽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说:“吃,吃饭了。”

  这顿饭像之前那般,两人分食着来吃,过程中两人都一言不发的,一个是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的说辞,一个在心里祈祷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静谧的深夜里,微风轻轻的吹着,除了偶有两声狗吠的声音外,便是两人行走的脚步声了。

  远离了那片被黑夜笼罩着的房屋后,林笙突然开了口,他说:“之前说起教你识字的那个提议,你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覃铉心里有鬼,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的,他就说:“我白天上工,晚上还得做点手艺活换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学习。”

  “时间是挤出来的,也不需要多久,半个小时就好。”林笙说:“你这大字不识得几个,若是以后找个城里的媳妇儿,两人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上面相差太大,岂不是说不到一块儿去?”他见对方翻看的全是些h色书籍,估摸着这人八成是思春,想讨老婆了。

  覃铉拧眉思索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和林笙挺谈得来的,很少出现冷场的时候。

  他就说:“白天我要挣钱,能交流也是晚上交流。”在他看来,床上交流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学识,那些画册上的招式,他都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说起这个,免不得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初次,之前他没看过关于男女那方面的书籍,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一整晚都像条野狗似的发疯。

  他记得那人叫得可惨了,他要多看看,多学学,以后定不会让林笙受罪的。

  林笙不知道这人又在胡思乱想,很是正经的回他,“晚上聊天的时候若是对方谈及起自己在工作单位遇到的一些问题,若是你什么也不懂毫无回应,长久以往下去两人不也得闹矛盾?”

  “我一个人挣钱养家就够了,他不用出门挣钱。”

  哟呵,林笙都不知道该说这人挺男人还是太大男子主义了,他觉得他这切入点就不对,两人对于婚姻观有着很大的区别,在谈及下去八成也没个什么结论。

  他就打算侧面暗示,他问狗崽子,“你认识节日的“节”字和制服的“制”?”

  狗崽子点了点头,林笙就又问:“那你知道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狗崽子直摇头,林笙就说:“可以理解为一种自我的控制,比如对于饭量的控制,意志的控制,情绪的控制。”欲·望的控制。

  狗崽子直点头,说懂了。

  这是嫌他吃得多了?

  他以后注意便是了。

  林大知青:“·····”你懂个锤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更新时间还是晚上九点,九点没更新的话最迟十二点,不更的话会挂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