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金城,一座王府内。一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男子端了一碗汤药,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房屋……
——五十六——
金城,一座王府内。一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男子端了一碗汤药,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房屋前。
他没有敲门,直接进去了。
屋里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正在喝酒。
蓝衣男子看到酒坛,轻皱起眉头,将药碗放下,一把夺过酒坛。
想骂又不舍得,最终只是将药碗递给他,语气忍着气恼,“喝了。”
聃慕寒冲他一笑,端过药碗,又眨了眨眼睛,“就喝了一小口。”然后将捏着鼻子将药一口闷了。
男子在他对着他眨眼的瞬间,就没有气了。将空药碗放下。拿了一件棉斗篷给他盖上,便推着轮椅出去了。
男子带着聃慕寒来到院里的花园,如今的花园哪有什么可欣赏的,就一棵腊梅,孤零零地来着红色的花。就像是一片洁白的雪地里,染上点点鲜血。
“凌风,快过年了。”
“嗯……”那个叫凌风的男子推着他坐在亭子里,又给他紧了紧斗篷。
聃慕寒手里捧着一个暖炉,看着梅花,“这是我第二次不在宫里过年。”
凌风握着他的手,“你别多想,我们会回去的。”
聃慕寒回神,转头看着他,如沐一笑,“凌风,谢谢你。”
凌风显然不高兴了,聃慕寒忙回头,“凌风,你给我摘一朵梅花吧。”
凌风无奈起身过去,摘下一支最傲的梅花,转身送给他。
聃慕寒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接过来,嗅了嗅,“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个下人急冲冲过来,“王爷,门外有一个人求见,他说,他是您的朋友。”
聃慕寒将那支梅花递给凌风,一手摸着下巴,“我的朋友,那我得去看看。”
凌风将梅花插在了桌子上的瓶子里,手扶上轮椅,“我送你回屋,我去替你看。”
聃慕寒故意用幽怨地眼神看着他,“我才刚出来这么一会儿,你就让我回屋,屋里太闷了,你就让我去吧。”
凌风看着如此殷切的眼神,轻叹一声,推着他往大厅去,“你去大厅等,我把人带过来。”
聃慕寒只好这样了,虽然他很想在外面走走。
凌风将他推回大厅,放在主位,斗篷盖好腿,命人给他沏了壶茶。
他便去见了那个所谓的朋友。
聃慕寒端过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又不满放下,“唉,就是没有宫里的茶好喝。”
沏茶的丫鬟赶紧上前,“王爷,奴婢在给您换一壶。”
聃慕寒摆摆手,“不用了,你去把府里我珍藏的好酒拿过来两坛,让厨房在准备几个好菜。”
“是……”丫鬟撤了茶,下去了。
凌风带了两个人进来,一男一女。
聃慕寒让月念卿坐,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这位是?聃某何时认识这么英俊的朋友。”
那位陌生的男子整个人十分冷峻,看着聃慕寒,唇角勾起。
“不敢当,你身后的这位才是英气逼人。”
左云销低头将面具取下来,聃慕寒会心一笑,“就知道是你这个「祸害」。”
左云销唇角勾的更深,“我谢谢你,我不打算遗千年。”
两个人对视一笑,伸出手握着拳头碰了碰。
“好久不见。”
聃慕寒补了一句,“没事就好。”
左云销眼神瞄了一眼他的腿,从南郕赶来西聃这一路,他也听到了不少传言。
聃慕寒拉过凌风,“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楚凌风。凌风,这是左云销,我跟你提过的,那位是月姑娘,一位神医。”
楚凌风向他们微微弯腰行礼,打了招呼。
月念卿回了一礼。
左云销深深看了这个楚凌风一眼,又看着聃慕寒,“贴身侍卫,有多贴身啊。”
聃慕寒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这货嘴里放不出两句正经的话。他微微红了耳根,让楚凌风去准备饭菜。
楚凌风点头出去了。
左云销推着聃慕寒来到桌前,月念卿也跟着坐下。
左云销看了月念卿一眼,月念卿随即领会,扯了聃慕寒的手腕把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腿。
她对左云销摇了摇头,“不行,他的膝盖骨完全碎裂了,没办法了。”
聃慕寒冲他一笑,“行了你,我也是医生,如果有办法我会不去治疗吗。”
左云销眼里闪过一丝悲凉,又迫使自己笑着,“那谁知道你是不是就是懒得不想动。”
聃慕寒明白,他们兄弟那么长时间,能不懂。
“兄弟,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你不知道,我听到你们的消息时我有多担心,你和雨霁,你们……”
提起郕雨霁,左云销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眼神暗了下来。
他一路走来,却一点他们的消息都没有。他们没有来西聃,不知道在哪?怎么样了到底?
聃慕寒拍拍他的肩膀,眼睛撇了一下身后的一个丫鬟。
那名丫鬟作揖离开。
“云销,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着急。”
聃慕寒看着他缓缓抬头,左云销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有郕雨霁他们的消息,是不是?”
聃慕寒点点头,“我让凌风去南郕找过,没有找到人,不过我找到了两样东西。”
正好这时丫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聃慕寒接过盒子放在了左云销面前。
“就是这个。”
左云销仓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半木雕,和一个断了翅膀的白玉苍鹰剑穗。
他身躯觳觫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一半木雕是他,上面的「弟」已经模糊不堪。
“你在哪里找到的?”
聃慕寒硬是被他这句话冻的打了个寒颤。
“在,菖河边。”
“菖河,在圩州。”
“圩州……”月念卿也轻轻地自言了一句。
聃慕寒点头,“我到金城稳定之后,就听到了南郕易主的消息,我派人去打听之后,才知道八王爷被郕欲灏拦在了安州,根本就过不来。
我想着你们应该回来西聃找我,我就派凌风沿山路去找,结果就在圩州捡到了这个,还听到了你摔下悬崖,身死的消息。”
左云销紧紧将木雕握在手中,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聃慕寒拍着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就像我听到你身死的消息时,就一点没信,我就觉得你没死,这不,你果然就没死。”
“嗯……”左云销只是沉沉应了一声,小心地将木雕和剑穗放进胸口。
楚凌风走进来,站在聃慕寒身后,“走吧,饭好了。”
聃慕寒对着他「嗯」了一声,搭在左云销肩膀的手拿开用手背拍了拍他胸膛,“走,兄弟,咱俩好好喝几杯。”
左云销和月念卿随着他们来到膳厅,聃慕寒刚让下人把准备的好酒拿过来,就看到楚凌风沉着脸看着他。
“咳咳……”聃慕寒用酒坛挡着挨着左云销这边的脸,冲楚凌风挤眉撒娇,小声说,“今天高兴,我就喝一点,就一点成不成。”
楚凌风拿走一坛,“今天你已经喝不少了,不能在喝了,现在就只能喝两杯。”
聃慕寒无奈地看着楚凌风把酒拿走。
左云销不禁损道,“呦,我们放荡不羁的堂堂五皇子也有乖乖听话这一天啊。”
“滚……”聃慕寒回头撇了他一眼,打开酒坛给他倒上酒。
两个人碰了碰,聃慕寒放下酒杯,“你还说我,你和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该准备礼包了。”
“你他么胡说什么……”左云销急忙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月姑娘就是朋友。”
“哦,朋友。”聃慕寒故意拉长声音。
其实聃慕寒就是故意这么问的,刚才左云销看到郕雨霁的东西,傻子都看的出来他眼中的情意。
可是这个月念卿对左云销,有眼睛的也看得出来她有什么心思。
这聃慕寒可不得问清楚吗,要是左云销敢脚踏两只船,看他不替雨霁打他。
月念卿只是低头吃饭,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谈话。
左云销又给他和聃慕寒满上,两个人碰了碰。
一顿饭吃好,聃慕寒让楚凌风给月念卿安排房间。楚凌风带着月念卿离开了。
左云销推着聃慕寒来到聃慕寒的房间。
聃慕寒让左云销关上门,他推着轮椅来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手伸到最里面拿出一个酒壶。
左云销笑着坐下,“看你偷摸那劲,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偷情呢。”
聃慕寒推着轮椅来到桌前,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挺想,就是害怕雨霁砍了我。”
左云销放好两个杯子,“你不怕你那个贴身侍卫了。”
聃慕寒倒酒,“没事,他有分寸,我和朋友谈事情,他不会来打扰。”
左云销端起酒杯,“行啊你,我看着那个楚凌风人也就十五六岁,都被你骗到手了。”
聃慕寒端起杯酒一饮而尽,面色突然认真,“你既然知道人才十五六,就不要开这种玩笑,妨碍人娶亲你良心不会痛啊你。”
左云销给他续上,“靠,你俩都眉来眼去成那样了,你跟我还装。”
聃慕寒跟他解释,“真没有,我比他大好几岁呢。这不是不能动了,没办法嘛,只能乖乖听话啊。再说我现在也想不进去别的。”
“切……”左云销撇了撇嘴,“你聃慕寒什么时候成听话的主了。”
左云销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你们西聃,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听到的断断续续,也多是以讹传讹。
聃慕寒想起了三个月前,西聃皇宫里发生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