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月色朦胧，郕雨霁坐在那颗合欢树下独自饮酒。
——师——
——四十一——
月色朦胧，郕雨霁坐在那颗合欢树下独自饮酒。
师傅说的很对，左云销是左家的独子，要成亲，生子，为左家延续血脉。
师傅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做对不起他的事。
月亮上，形单影只的嫦娥悲凉而寂寞。
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抢走了郕雨霁手中的酒壶，他仰头一看。
“你怎么来了？”
左云销仰头喝了一口，“你不够意思啊，喝酒也不叫我。”
郕雨霁抢过酒壶，“我来的时候，月姑娘在找你，你回去吧。”
左云销坐下来，一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握上他的手。
郕雨霁往外抽了抽，他握的很紧。
“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可以去跟我爹说。”
“你疯了。”
郕雨霁绝对相信他做的出来。
左云销倒是无所谓，反正迟早要知道的。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留在这。”左云销看得出来，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不过逃离了那个笼子，他是开心的。
“或者这次回去之后，带着阿落，我们去封地，只要你说，我都可以。”
郕雨霁眉眼沉醉，心脏停止跳动了两秒。夜晚的凉风吹动他们的发尾，很舒服。
也吹得郕雨霁清醒了一点，他父王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郕雨霁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酒壶落在地上，“啪……”
声音惊动了树上的一对鸟儿，鸟儿飞走了。
郕雨霁站起来，上前两步背对着他。
左云销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得见他清冷的声音。
“左云销，你省省吧，我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一个男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向往自由，可是，我也要这个天下。”
随即绝裙而去。
几乎是狂奔回到营帐，坐在塌上，从枕头下拿出左云销送他的木雕，两个人扯着看不出的嘴角。
又一次，郕雨霁将属于这个人的最后有关的东西，也收了起来。
一切都重新回到从前。
北藤和南郕又打了两次，南郕一胜一败。他，们就如此僵持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郕雨霁没有和左云销多说一句话。
江褚庭和几个将军每次在军帐中都能感受到诡异的气氛。
最近他们的七殿下似乎脾气很不好，经常责备。他们几个都不敢胡乱说话。
今天又被七殿下劈头盖脸责骂，他们几个低着头不断给左云销使眼色求救。
左云销只是喝着茶，一副置身事外。
月念卿走进来。
“我少了一味药材，能不能请江统领陪我去一趟城里。”
郕雨霁坐下，“少将军没事，让他陪你去吧，他比较熟。”
江褚庭低着头两眼珠子转了转，“他能有我熟吗。”
左云销站起来，神色如常，“走吧。”
月念卿点点头，随他出去了。
郕雨霁让他们也出去各自忙去吧。
邓光冕拉着江褚庭八卦，“江统领，你说最近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脾气那么大。”
“这我哪知道……”江褚庭白了他一眼，又突然莫名兴奋起来，“哎，你说，咱们殿下是不是在撮合少将军和月姑娘啊。”
邓光冕木讷地问他，“你咋看出来的，就因为殿下没让你陪月姑娘去，那是因为殿下觉得你不太靠谱。”
江褚庭不想跟他这个大老粗说话，可不止今天，这一个月殿下一有机会就会让少将军和月念卿待在一起，没机会也创造机会让他们待在一起。
正想的入迷，郕雨霁从营帐出来就看到他们鬼鬼祟祟说着悄悄话。
“这么闲，军营里没事了。”又被一顿责骂。
江褚庭和邓光冕跪着头也不敢抬。被骂了一顿，赶紧跑开了。
郕雨霁来到了左青棠这。
“师傅。”
左青棠点头让他坐下。
“有烦心事了。”
郕雨霁坐下来，“最近和北藤一直僵持不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左青棠放下书籍，“确实。不过你也别担心，北藤现在也是一样的处境。实在不行，只能议和了。”
郕雨霁点点头，如今议和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由谁提出来，也很重要。
左青棠看得出来，他不止在烦心和北藤的战事，他不想说，左青棠也不强求。
“听说最近销儿和月姑娘相处的不错，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左青棠本是想找些事情让他转移一下心情。
郕雨霁尽量笑了一声，“月姑娘善良大方，人也漂亮，师傅不是希望有个人能管住他吗，月姑娘跟他很合适。”
左青棠也笑了一声，“我也觉得他们挺合适，这些日子月姑娘每天都悉心照料我，我看着这姑娘是个好孩子。”
郕雨霁垂眸，“大家也认为他们很般配。”
“那个臭小子，我看谁都管不住他……”左青棠眉眼都带上了笑，“不过他倒是对你说的话能听的进去。”
一阵脚步声响起，左云销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他径直坐到了郕雨霁身边，郕雨霁轻皱着眉头，躲开了一点。
左云销坐下就开始吃，左青棠也习惯了，懒得说他。
“你来的正好，我和雨霁正好说起你。”
左云销嘴里塞着食物，“说我什么。”
“我和雨霁说起了你和月姑娘，我们都觉得你们最近相处的挺好，觉得你们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要是有爹就给你做主。”
左云销放下骨头，“爹，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跟月姑娘呢，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什么不会有，我有喜欢的人。”
“真的，哪家的小姐？”左青棠眼睛都略微睁大了些。
郕雨霁顿时紧张，他真的摸不准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桌子下的手心都出了汗，扭头望着他。
左云销看着桌子上的吃的，一点没看他。
郕雨霁踩上他的脚，让他不要乱说，师傅才刚好一些，不要刺激他。
左云销枕着手，侧头望着他，勾起他的脚踝，摩擦了两下。
郕雨霁急忙移开脚，眼睛躲开。
左云销不觉好笑，这可是你先撩我的，怎么我随便碰碰，你躲那么快干什么。
左青棠看他们两个奇奇怪怪，不知道搞什么。
“问你话呢，不是千金小姐也没关系，只要家世清白，人好，爹也不是迂腐之人。”
左云销笑着目光转向左青棠，“爹，他还没答应我呢，等我追到了，带回来给你看，保证你会喜欢的。”
左青棠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霁儿说最近和北藤僵持着，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我们的军粮只够两个月了，我已经给京都去信了。”
说起这个他就怒目可视，“可是丞相竟然回信说去年收成不是很好，他已经在尽力筹集军饷，大概需要半年。”
左云销和郕雨霁倒是在意料之中。
“爹，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你有办法……”郕雨霁急忙问他什么办法。
左云销放下茶杯，面上胸有成竹，“这个还不能说。”
出了左青棠的营帐，郕雨霁愁容不展。
左云销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怎么，不相信我。”
郕雨霁不想搭理他，他卖关子，还怪他不相信他。
左云销说，“我跟你保证，会让藤邺溟主动来求和。”
郕雨霁没有不信他，认识他这么久，他说的出的，都做到了。
但是，郕雨霁对于他连自己都瞒着很不爽。
“行，如果两个月之内你能让北藤主动求和，你想要什么都行。”
左云销顿时眼睛发光，“你说的，什么都行。”
郕雨霁点头，“前程，名利，钱财……我都可以办到。”
左云销突然拉住他的胳膊扯进怀里，贴近他的耳边，“我不要那些，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
郕雨霁一瞬间神色紧绷。
左云销调皮一笑。
“跟我约会。”
郕雨霁退后一步，抬起眼眸，他以为他们昨晚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他以为他应该会放弃了。
左云销微微轻笑，“我什么时候说我放弃了，从我记事起，我就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怎么写。”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不在乎师傅能不能接受，还有左家的香火。”
郕雨霁直面这些问题。
左云销上前，“我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目光，爹那边我会努力让他接受的，我有信心，至于香火，不是还有云卉吗。”
郕雨霁每次都丝毫没有一点路可退。
左云销歪头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下巴，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砸进他的心底。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势在必得。”
左云销离开之后，郕雨霁也久久不能平复。他跑到河边，拔剑将岸上的花花草草砍了个干净。
合欢树下，他仰躺在地上，胳膊搭在眼睛上，大喘着气……
阳光透过树叶，郕雨霁枕着手，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或许，他也能试一试。
左云销开始主动向北藤叫阵，三天一次，每次也不恋战不到一个时辰就撤军。
大家根本摸不着他们少将军葫芦里卖什么药。
藤邺溟和苏嫣然也很清楚，他们两军这个时候僵持不下，都在等着对方求和。
“我们的军粮还可以坚持多长时间？”
“启禀殿下，三个月有余。陛下也已经从京都开始调配军饷过来。”
“嗯……”藤邺溟让他下去吧。
苏嫣然抱着他，“他们最多坚持两个月，这一次我们会赢的。”
藤邺溟回抱着她，眼神逐渐光亮，“嗯。”
打了一个多月，藤邺溟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没想到，左云销这个人，竟是些偏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