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茶时，顾母仿佛随口聊天般关心二儿子的情况，和天下所有关心儿子情况的母亲别无两样。
顾父不疑有他，抿了一口茶，稍稍放松才开始答，“的确比之前做好了些。可在商业见解上，还是没有老幺好。这几份是老幺最近交过来的策划书。想法都很独到。”
顾母笑容还没扬起，又听见顾父说：“只是这落实有点难。要么费钱，要么费时，还不保证一定能成。”
说白了，就是过于天马行空。只是公司现在需要新血，老幺恰好合适。
“让老二辅助老三不成吗？”顾母提议道。
顾母知道二儿子稳健，三儿子有思想，两个儿子都不差。不过架不住三儿子嘴甜又是老幺。二儿子跟个木头似的什么都不说，连表情都越来越少。
人心多少都是偏的。顾母也担心二儿子得势之后过于公事公办，不把家人放在眼里。
为了未来生活更好一些，顾母自然更希望三儿子继承公司。
“我当然这么希望。”顾父叹气，“但他们两个的想法融不到一块。老幺的策划案都太过激进，还需要打磨，到了公司肯定会有很多打破常规的措施。老二谨言慎行，一切以规则为准。公司以规则管人，老幺一旦被抓住什么，老二这性子绝对不会徇私。老幺那脾气你也知道的，吃软不吃硬。到时候公司吵，回家吵，哪有清静地。”
在商场浮沉多年，顾父看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如果事情这么好解决，他也用不着愁什么继承人，直接把人给定下就成了。
顾母走到顾父身后，给顾父捏肩，委婉说道：“老二那性子看着不是针锋相对的人。他那么孝顺，我们说两句不就成了。”
顾母自然不想放顾言风走的。顾言风放哪里都出挑，又是自家人，信得过，能给三儿子打下手多合适。
“老二是孝顺，可我们走了之后呢？他孝顺的是我们，又不是老幺。”顾父说着叹了一口气，“而且老二不是愿意屈居人下之人，他不会甘心在老幺底下干活，就算出去也只会开公司，不会给我们丢人。”
顾父知道顾母要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些人是那仗着老虎逞威风的狐狸，有人是那急眼才咬人的软兔子，有些人是输了宁可背井离乡的老虎。如果什么事情都能顺着我的心意，那老大就不会去了国外了。”
提到老大，顾母的心也沉了下去。
是啊。要说适合，最适合当继承人的绝对是老大。
既有顾言风的稳重冷静，又有老幺的奇思妙想，做事效率奇高，时间把握精准。唯一的问题是对情感方面迟钝，不爱闲谈，曾被别人起过机器人的外号。
但老大是顾父顾母的第一个孩子，很多照顾孩子的回忆都在老大身上。哪怕老大的性格再怎么奇怪，顾父顾母仍觉得老大是个不爱开口的孩子。
可命运就是这般神奇，竟然让已经成年的老大被教授发现有生物工程学上的天赋。
最重要的棋子离开，整盘棋局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
一晃到了十二月中旬。
怕冷的南方人苏景辰再怎么不情愿，还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全副武装到滑雪眼镜出了门。
西北风呼啸在口罩上，不冷，但苏景辰穿得实在太厚，还背了个包，走起路来像极了笨重的企鹅。
这过于夸张的打扮在北方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北方大妈瞧见非但不觉得好笑，还戳着自家姑娘，让自家姑娘多学学苏景辰，别光要漂亮不要身体。
距离顾言风的生日还有半个月，苏景辰已经联系好能3D打印的商家。今天这一趟出门就是去签保密合同，交定金，然后转车去清永广场那屋子放点不舍得扔的东西。
一切和交钱有关的事情都是特别顺利的。
苏景辰坐在网约车上，在去往清永广场的路上。
这回换了一条路，和顾氏集团的大楼不顺边。只是苏景辰想不到，他还是看到了顾言风。
顾言风站在路边，烦躁抖着西装上的咖啡渍。一个外貌非常漂亮的女生不停鞠躬道歉，眼里却有着耐人寻味的期待。
苏景辰：“……”
霸道总裁与迷糊小职员。
也能理解，这种寸土寸金的商业区，碰上几个高富帅太简单了。有点心的都想高攀一下。
苏景辰让司机靠顾言风那里停一下车。
顾言风本想转身离开，奈何那女生有追了上来，不停道歉。苏景辰按下车窗时，还能听见那女生让顾言风留下衣服和联系方式，拿回家洗干净再还回去之类的话语。
苏景辰听着实在想笑。顾言风那身西装，手洗直接就废了。
顾言风瞧见车里头戴帽子护目镜，口罩拉到下巴的苏景辰还吓了一跳，跟滑雪回来似的。
苏景辰笑着问顾言风，“帅哥，跟我回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