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灯觉得有点奇怪,他放下酒杯看向齐修昀：“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齐修昀舔了下嘴唇，看上去有点紧张：“我……”
秦灯看着他奇怪的反应，想了想，试探地问：“你也想喝？”
“唔……嗯。”齐修昀迟疑一下,还是点了头,总比让他追问下去要好。
秦灯却很犹豫，看着他吊着的胳膊：“但你伤还没好……真想喝？”
齐修昀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行吧。”秦灯说,“喝个气氛好了。”
虽然嘴上说得不那么情愿,但秦灯的动作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他也觉得一个人喝酒有点闷,有人陪着,就算只喝两口也是好的。
他起身去拿了个新酒杯,折回来倒了小半杯递过去,酒红色的液体被包裹在玻璃杯中,漂亮极了。
齐修昀看着那只握着杯子的白皙柔软的手,嘴角漫出点柔软笑意,接过来。他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秦灯愣了一下，有多久没听过有人在他面前亲口说这四个字,不是冰冷端正的文字,也不是遥远疏离的电波，而是真真切切的衷心祝福。
秦灯笑了笑,拿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说出同样的祝福：“新年快乐。”
酒杯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似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坚冰一下子裂开，化作一道暖流，绵延不绝，又无处不在。
虽是年夜饭,但只有两个人吃，尽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也耗不了多少时间，等两人放下筷子，也才七点多。家里空荡荡的，两个人在这大年夜里也没什么消遣，只好移步到客厅看电视。
春晚还没开始，现在放的是探访后台的内容，此时正在接受采访的是个老牌明星，秦灯瞄了眼，眼熟但叫不上名字，他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倒是旁边的齐修昀的手机都快炸了，各种消息提示音响个没完。
秦灯看过去，齐修昀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
“没。”秦灯朝他瞄了一眼，两人坐在一起但距离不算近，这一眼只看了个大概，对方正忙着把手机音量关掉。他笑：“这么多人给你送祝福呢？”
齐修昀笑笑：“都是合作过的对象，人情来往嘛。”
“人缘挺好的。”秦灯说了一句。
齐修昀看着他有些疑惑：“秦总，没人找你吗？”他都这么多人找了，按理说秦总应该有更多祝福信息，但坐在这半天了，就没见他的手机响过。
“我？”秦灯狡黠地笑了一下，张开空空如也的手给他看，“我把手机给江梓了，那些无聊的东西他会处理。”
齐修昀沉默一下，有助理真是好作弊。
实在无话可说，齐修昀只好闭嘴低头继续回消息。
秦灯看他一只手在屏幕上戳啊戳的，极是不方便，看了一会儿于心不忍了，于是伸出手：“拿来吧。”
“嗯？”齐修昀诧异抬头。
“我帮你回，照你这个速度，等回完都地老天荒了。”秦灯说。
明明是揶揄自己，但齐修昀还是笑了，他把手机交到秦灯手上：“那就麻烦秦总了。”
秦灯握住手机，被齐修昀掌心熨帖过的机壳还带着他的温度，暖暖的，很快也将这温度晕染到他的手掌。
他低下头，看着停留在屏幕上的聊天界面，问：“怎么回？”
齐修昀说：“回个‘祝你也新年快乐’就行。”
秦灯依言回完，退出聊天回到主界面，然后就被一眼望不到头的红点点给吓到了：“这么多？”
他往下滑动两下，还是没拉到没红点的地方，他咂舌：“莫非，你其实是个社交达人？”
齐修昀笑得无辜：“只是合作过的对象有点多。”
“你对‘有点’的定义可能和其他人有点不同。”调侃完，秦灯滑回到最顶上，点开第一条，“一条一条来吧，这个怎么回？”
齐修昀稍微凑近一些，看了眼屏幕，说：“就回‘新年快乐，希望来年也能多多合作’。”
秦灯扫了眼上面的备注，是个什么导演，他笑：“不错啊，人家都是演员给导演发祝福，到你这是导演给你发祝福了。”
“没有，就是当初拍吴导戏的时候和他很聊得来。”齐修昀解释。
听完这句，秦灯倒是来了兴趣：“哦？你这部拍的什么？”
“呃……”齐修昀脸上闪过迟疑，不太想说的样子。
“我自己搜？”秦灯扬了扬手机。
虽然想说这是他的手机，但齐修昀最后也只能闷闷地说：“偶像剧……”
秦灯似是笑了下，但在触及对方脸上的窘迫时，他憋着笑说：“没事啊，你这张脸演偶像剧刚刚好，比那个孙什么……哦，孙连，比他帅多了，要是让我选，我肯定看你演的偶像剧。”
这话安慰了还不如不安慰。齐修昀郁闷地想着，但看到笑着的秦灯，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绯色，弯起的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柔软。
让人情不自禁想伸手去触碰。
齐修昀的喉头轻轻地滚动一下。
“那秦总，”齐修昀低着声音说，“会请我演你的戏吗？”
“好啊，你想演什么？”秦灯不假思索地说。
齐修昀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倒是有点措手不及，他垂眸想了想，回答：“都行。”只要是你想要我拍的，都行。
“真不挑。”秦灯挑眉，“好，回头看到合适你的本子给你留着。”
齐修昀抿了下嘴角，这个口气，太公事公办了。
秦灯继续在齐修昀的指导下回复祝福信息，但这信息却像是永远也回不完，回一条来三条，等到终于回完，暂时没新消息进来，秦灯把手机扔回齐修昀怀里，捏了捏自己酸痛的手指：“累死了，你真的是个社交达人。”
齐修昀笑笑，没说话，其实也不是每条都要回复，但他还是绞尽脑汁地想了词，就为了让那双手在他的手机上多停留片刻，让他的目光能理直气壮地多追随片刻。
“谢谢秦总。”齐修昀笑着道谢。
秦灯瞥他一眼：“不客气，谁叫是我害你残废的呢。”
齐修昀还是笑，他低头看看右手，他完全不觉得残废有什么不好。
被遗忘多时的电视终于再次引起两人的注意，因为上面开始采访起L10了。
秦灯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有很久没亲眼见过这些孩子了，大多都是听手下人报告的时候顺带一提，他自己没有特别关注，L10目前发展势头正劲，才成团数月便收到了来自春晚的邀请，虽然是顶替受伤的齐修昀的空缺。
秦灯往齐修昀那边瞥了一眼，他也正盯着电视看得一瞬不瞬。
他在看谁呢，是杨真，还是宋嘉声？秦灯暗暗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变化，一边思索着。
齐修昀转眼看来，与他四目相对。
秦灯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看着电视说：“宋嘉声话太多了，也不知道让其他人说几句，尤其是杨真，根本不开口。”
齐修昀跟着看了眼电视，笑着点点头：“是啊，他们俩真是一对反义词。”
秦灯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你喜欢谁呢？”
“嗯？”齐修昀不解地看过来。
“就是说，”秦灯重复一遍，“他们俩，你更喜欢谁？”
这个问题倒是把齐修昀给难到了，他又看看电视，低头想了想，最后为难地说：“一定要选一个吗？我觉得他们都很好，都很有特点。”
秦灯沉默一下，对方很显然没有领会他说的“喜欢”的意思。他摇头，轻叹：“……算了。”
他是真的觉得这人很不开窍，否则怎么到现在还没和那两个人发展起感情，按理说当初在星百的时候恋情就应该开花结果了，结果拖到现在连选择都没做出来。
想了想，秦灯还是决定背起一半的锅，在他的鞭策之下，所有选手都在没日没夜地练习，时间都拿来奋斗了，哪还有空谈恋爱，得想个办法帮他们制造一下机会。
齐修昀看他说着话忽然又沉思起来，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想了想，开口道：“他们从刚开始参加星百那会儿，到现在，都改变了很多，不止是他们两个，其他人也是，不管是最后出道的还是中途淘汰的，他们都在变得越来越好。我不敢断言他们之中谁的成就会更高，因为他们都会有无限的未来，我期待他们每一个人。”
秦灯看着他，片刻后，撸了把头发，无奈笑道：“你还真是个好前辈。”把话说得这么高大上，不是显得他纠结于情情爱爱的，格局小了吗。
他看向电视，L10全员在镜头里，他们手背叠手背，喊出加油的口号，一个个脸上洋溢的全是蓬勃的朝气，以及对即将到来的登场的向往。
灯光太亮，他们每个人都像在发光。
齐修昀笑着说：“秦总不也是同样期待他们的吗？”
秦灯撇嘴，轻嗤：“期待什么啊，十个人才顶你一个，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齐修昀看着他，因为先前帮忙回复的关系，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客厅里的灯光也很亮，落在他的嘴角，将那浅浅的弧度照得分明，与他眼底漾起的潋滟交相辉映。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红酒香气，是从秦灯身上传来的，明明之前喝酒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感觉，但现在，齐修昀却有种微醺的感觉。
“那……”
齐修昀咽了咽口水，比起他们十个人，我更好吗？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手机再次猛烈震动起来，将他的未尽的话语淹没。
“又来了。”秦灯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转到手机上，看到上面排着队的十条新消息，撇了下嘴，“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十个给你送祝福来了。”
齐修昀：“……”来得真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齐修昀：后悔帮他们说话了。
谁说小齐不开窍的，对着秦总就开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