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瞪着半路杀出的那位程咬金,却是越看越眼熟,他暗自琢磨,是他们剧组的吗?但怎么没印象在哪见过……
他苦思冥想着,直到他的助理惨白着脸拉了拉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小声说:“孙哥,这是秦总……”
“哪个秦总?”孙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哪个秦总了,他见鬼似的瞪着眼前的青年,“秦鸣!”
秦灯玩笑般地对旁边的周亿航说:“老周,你们这宣传工作不到位啊,我都改名快半年了,人家还记着老名字呢。”
孙连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知道你改名了,秦灯对吧!”
秦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孙连张了张嘴,半晌干笑着喊:“秦总……”
“嗯。”秦灯应了声,笑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不是!”孙连忙解释,“秦总,我是那个,那个……”
“哪个?”秦灯笑吟吟的,气定神闲的,就等他给个合理的解释。
孙连咽了口唾沫,这叫他怎么说,认不认出来都不算事,关键是他刚才那口气实在太恶劣,还他妈带口头了,这人家能忍?看这样子,不好糊弄过去。
他想向其他人求救,但所有人都避开他的目光,显然是知道这个时候不好触秦总的霉头。孙连心中一阵绝望,赶紧来个人救救他吧!
说来就来,救场的声音在人群外围响起:“怎么回事啊,都挤在这干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孙连喜出望外,扭头叫道:“干爹!”
人群让开,一个三十出头头顶微秃腆着肚子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中,他的目光直接落到孙连身上,开口:“你这混小子,又在这给你爹整什么幺蛾子呢?”虽是责备的话,但语气听得出来是极为宠溺的,一听便知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孙连没敢回答,只是将视线转到秦灯身上。
男人纳闷地跟着看过去,在看到浅笑盈盈的青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秦、秦总……”
“哟,飞哥。”秦灯和他招招手,这人叫孙鹏飞,是同洲娱乐一位董事的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仗着他爹在圈里也是横着走,除了没那么出名,算是原主的加强版。
秦灯瞥了孙连一眼,笑:“这你儿子啊?”
孙鹏飞赶紧澄清:“不是,认的,干儿子……呵呵,你看我们都一个姓,有缘,我就认他当干儿子了,呵呵。”
秦灯听罢,笑着说道:“飞哥,你这喜好可够特别的,我看你们俩年纪也差不了多少,这就爹啊儿子的叫上了,不知道孙叔知不知道他多了个这么大的孙子。”
孙鹏飞干笑:“嗐,那什么,闹着玩的,不当真,不当真。”
他说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下,转移起话题:“今天秦总怎么有空来这了呢?刚刚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这个么,”秦灯笑着睨了眼手足无措的孙连,“你问你儿子吧。”
孙鹏飞一看这氛围就知道不对,肯定是这小子做了什么得罪秦总的事情。他眼睛一瞪,满脸的横肉显得他此刻的表情非常可怕,他沉着声音:“孙连,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孙连缩了下肩膀,连声音都蔫蔫巴巴的:“就我刚才、刚才……没把秦总认出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孙鹏飞皱着眉听完,就这事?这算什么大事,看爸爸给你解个围。
孙鹏飞酝酿了下,正准备开口,秦灯却抢了先,他说:“你可以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孙鹏飞一愣,这还没完?
他看向孙连,孙连眼睛都不敢看他,恨不得整个人缩进地缝里,孙鹏飞脑中警铃大作,他沉下脸:“你说什么了?!”
孙连嗫嚅:“干爹,我……这这么多人呢……”
“我让你把你刚才对秦总说的话再说一次!”孙鹏飞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坚决。
见躲不过这一劫,孙连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我说……你他妈是谁啊……”
话还是之前那句话,可气势早已千差万别,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虚弱又扭曲。
孙鹏飞竖着耳朵总算是听清了他说的话,当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没把秦总认出来就算了,你问话还这么不礼貌,你还带脏,你这叫爸爸怎么救你个龟孙子!
在满场惊诧中,孙鹏飞一步上前,对着孙连就是啪啪俩耳光,他手劲大,这两下打得几乎半个摄影棚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惊了,有必要动这么大的怒吗?
孙连被这两巴掌打蒙了,他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你打我?”
孙鹏飞粗声粗气地骂:“打的就是你!我他妈平时怎么教你的,让你待人接物客气点,收着点你那破性子,真惹上事了没人惯着你,你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其他人侧目,你这教育方式似乎也不咋地好吧。
孙鹏飞骂完用眼角余光瞥了秦灯一眼,只见他一脸无聊的在打哈欠。孙鹏飞一咬牙,指着地面喝道:“你给我跪下向秦总道歉,秦总什么时候原谅你你什么时候起来!”
其他人一听都惊呆了,道歉就算了还要跪着,这都什么时代了,别说你只是个干爹,就是亲爹也不能这样啊,有必要吗?
在震惊的同时,疑惑也涌上大家的心头,他们天天在这剧组待着,见得也多了,这位孙总跟孙连的关系,嘴上说是干父子,但实际上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孙总对孙连不说有求必应吧也是宠爱有加,平时跟个宝贝似的捧着,结果现在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又是打人又是让跪的,太不可思议了。
是因为孙连得罪的是秦总所以才这样吗?看孙总也很畏惧秦总的样子,难道秦总不像传闻中那么嘴硬心软,其实很不好惹?
周亿航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在心中暗暗叹气,孙鹏飞这一手确实是高,他成功引得大家去猜疑秦总。孙鹏飞这么暴怒,真的是为秦总打抱不平吗,表面看是的,但有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吗?他用的方式越极端,秦总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就越败坏,本来凭借着星百,秦总已经将自己原先糟糕的名声挽回了,风评越来越好,大众的好感也越来越高,但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秦总因为某小鲜肉不认识自己,就又是叫人掌掴对方又是让人下跪道歉的传闻,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对形象总归是巨大的伤害。
他向秦灯看去,希望秦总不要太过上头,清晰认识到这是一个陷阱,别踩进去。
秦灯看着那对干父子在那拉拉扯扯了半天,孙连眼见着就真的要双膝跪地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说飞哥,差不多得了。”
他上前扶起孙连,还替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一边对孙鹏飞说:“你要教育儿子呢,我可管不着,但你可别打着我的旗号来教育,我没让他跪啊。”
周亿航唇边扬起一抹赞许的笑。
“小孩子不懂事,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跟他计较嘛,你说对不对?”秦灯笑着说。
“叔叔?”孙家干父子齐齐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什么时候就晋升叔叔了?
秦灯说:“飞哥,咱俩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既然他是你干儿子,那我可不就是他干叔叔么。”他说着对孙连一笑,“对吧,大侄子?”
孙连脸色一阵扭曲,你怎么好意思说的,我可比你还大两岁好吧!你他妈便宜占大发了吧!
孙鹏飞脸色变幻半天,最后堆出笑:“对,是这个理——孙连,还不喊叔叔。”
孙连咬咬牙:“叔叔。”
“哎,乖。”秦灯笑眯眯的,“这次的事呢,叔叔不跟你计较,但你要长个教训,以后说话口气别那么冲,叔叔知道你是真性情,但其他人不知道,万一当真就麻烦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干爹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别老给人添麻烦。”
这话说得还真像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其他人纷纷憋笑,原来秦总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吗,太好玩了。
孙鹏飞听得脸色晦暗不明,他如何听不出这话里对他的揶揄,但他也只能附和,别提多憋屈了。他暗暗握紧拳头,眼中隐藏着一抹阴鸷,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要不是他爸交代了对这小子面上要放恭敬点,他绝不可能让这事轻易了了。反倒是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以为自己做出点小成绩就很了不起吗,同洲能有今天,多亏了他爸他们那帮董事维持大局,否则同洲早就倒了,他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
越想胸口那股郁结之气越盛,孙鹏飞深呼吸一口气,笑道:“秦总说的是,孙连,秦总的话你都记住了没?”
“是,记住了。”孙连蔫蔫的,下跪是免了,但他那两巴掌是实打实挨了的,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还要陪他们在这演什么父慈子孝,他是真的好想死一死。
秦灯满意地点点头:“记住就好。不过呢,这件事是过去了,但是还有个事,叔叔就不能不跟你计较了。”
孙鹏飞听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怒瞪孙连,你丫的你到底还干什么了!
孙连也很迷茫,他还有什么地方得罪秦总了吗?这次是真的要跪了吧。
秦灯从江梓手里接过剧本,翻开一页把上面的红叉叉给他们看:“这剧本好端端的,你非要让人改它干什么呢?”
孙连红通通的脸瞬间就白了,妈耶,他都给忘了这茬了,吾命休矣。
孙鹏飞听明白了,又是一副恶鬼修罗的模样瞪着孙连:“这剧本怎么你了,你就要改剧本?!”
孙连猛摇头:“不是,我——”
“还说不是,难道秦总冤枉你了?!”孙鹏飞暴喝。
孙连惊恐极了,闭着眼睛大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改!其他人也改了,罗文倩比我改得还多!”
“罗文倩?”秦灯眯了眯眼睛,“谁啊?”
一脸煞白的女主角站了出来:“秦总,我……”
眼见成功转移仇恨,孙连更加卖力地供出同伙:“不止她,刘芷张迎峰他们也都改了!”
被点到名的几位用愤恨的眼刀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缩头缩脑地站出来。
秦灯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男男女女,笑着说:“哟,这就叫拔出萝卜带出泥吧。”
被打趣的一群主角配角没一个笑得出来的。
秦灯低头翻着剧本,边翻边说:“这剧本不是写得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改?改了的剧本有吗?”
朱导低着头凑过来,把改过的剧本递上来。
秦灯又开始翻,他每翻一页,那帮主演额头上的汗便又密了一层,这种宛如凌迟的做法让他们手足无措。
他们再次狠狠瞪向孙连,你丫的自己死还要拉他们一块下水,有没有你这样的!
孙连的态度已经是无所谓了,反正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就摆烂呗,大家一起烂,他也烂得不是那么突出。
秦灯终于翻完了剧本,他笑着说:“要是按这本改过的剧本拍出来的剧,我绝对不会看。”
会心一击!
朱导和一众编剧捂着受伤的小心脏,无声呐喊,不,这不是他们的本意!
秦灯手一松,那本剧本就直直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听得人胆战心惊。他看都不看剧本,直直看着他面前的一众主演:“花钱请你们来是当演员的,那就请你们做好演员的本分,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演,编剧的事情不劳你们费心,好吗?”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中宛如冰海一般的冷漠叫人如坠冰窟。
“是是是!”不止是众演员点头如捣蒜,就连其他人也被感染,忙不迭点头。
“很好。”
秦灯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朱导说:“朱导,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请你一定把它好好拍出来。”
朱导感动到几欲落泪,有了秦总这话,看谁还敢为了那点高光戏份就让人改改改,当这是改作业呢!把好好的剧本改得面目全非,驴头不对马嘴,那几个小编剧天天晚上上他那哭,都快把他床单都给哭湿了!
朱导其实对这事也很有心无力,他虽然是导演,但来头哪有那几个演员大,一个个的都背靠大树,嚣张的不得了,把他们这些小工作人员欺压得一把辛酸泪,今天终于都报回来了。
朱导越想越觉得解气,一个激动,猛地握住秦灯的手,保证道:“秦总,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这个举动惹来在场众人的羡慕嫉妒恨,秦总的小手手,呜,好想摸啊。
……
终于从拍摄现场离开,江梓立刻给秦灯递上消毒湿巾,一边义愤填膺:“那个朱导太过分了,一个劲地拉着你,都十分钟了还不撒手,看把老板你的手给抓得都红了。”
“行了。”秦灯不耐烦地把他挥开,“你再抓两下我手就成猪蹄了。”
江梓委委屈屈地退到一边。
周亿航看着他俩互动看得好笑,然而下一秒见秦灯似笑非笑地瞥过来,立刻收敛表情,说道:“秦总。”
“嗯?”秦灯漫不经心地擦着手。
“你之前那样揶揄小孙总,恐怕有点……”周亿航说得颇为犹豫,他怕秦总听不得批评。
秦灯笑了笑:“不太好?怕他怀恨在心?那又怎样呢?他还不是得受着。”
周亿航看着他。
秦灯满不在乎地耸肩:“老周啊,你就是爱操心,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多大事。你要是真这么闲,不如我给你点事做。”
“什么事?”周亿航好奇。
“好久没干正事了,我们来开档节目吧。”秦灯说得轻描淡写。
“什么节目?”
秦灯沉吟片刻:“写剧本的节目?大家不是经常骂烂剧是因为编剧写的剧本太烂,编剧脑子有坑,所以我就想知道,这些编剧脑子到底有没有坑,所以干脆我们就召集一批编剧,直播他们写剧本吧。”
周亿航眨巴眨巴眼睛,直播编剧写剧本?你可真够奇思妙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节目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