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妍心里一动。难道这就是她亲生父亲的妻子?

  薛丽娟看着她也是一怔。果然是长……

  杨秋妍心里一动。难道这就是她亲生父亲的妻子?

  薛丽娟看着她也是一怔。果然是长得很像自己的儿子,也很像孙女小琪。不同的就是她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

  反复打量着她,薛丽娟在心里想象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自己的丈夫不知是否终生都难以忘记对方,却与她半生冷淡、互相怨怼。

  果然,林思杨他们只呆了十多分钟就返回来了。

  向停车的这边走的时候,林思杨问:“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袁媛道:“如果商量,你肯定不会同意。”

  “我有那么小气吗?”林思杨避重就轻道。

  “当然不是了。这种事,不管换做谁,心里也想不开。只不过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相见就是送别,此后也许再不会碰面。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老公你不会怪我多事吧?”袁媛扭头看着他问。

  林思杨没说话。他当然明白她是出于一番善意。

  薛丽娟坐在车上,也看见袁媛递给了杨秋妍一个信封,只以为是一封信。

  没想到袁媛上车后主动告诉她,信封里是五百块钱,算是他们夫妻拜托杨秋妍买营养品看望她妈妈的礼金。

  “妈,您看,这件事我也没有跟您商量一下,您不会怪我吧?”

  薛丽娟摇摇头:“不,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想的很周到。”

  对这个儿媳妇,除了不想再为他们林家生个孩子这一点让她略有遗憾,别的方面,还真是让她说不出什么来。

  人品、样貌,能力,样样出众。尤其是对她儿子那一腔衷情,让她尤为满意。

  “说起来,这也是你们下一辈的事了。你们以后打算跟她来往吗?”说着,薛丽娟看向林思杨。

  袁媛也看着他。

  林思杨发动了汽车,眼望着远处道:“这样的关系也够尴尬的了。她回来并不是寻亲,只是为了满足她母亲临终前的愿望。见我,也不过是出于好奇。唉,就此山高水阔,一别两宽吧。”

  袁媛第一次听他说出这种带点儿文艺腔的话,直想笑,介于薛丽娟在场,只好努力憋住。

  车子快到萧市第一人民医院家属院时,薛丽娟忽然对袁媛道:“你们小俩口感情这么好,好像也没必要靠孩子来维系夫妻感情了。孩子这事,如果有,那就是锦上添花。

  如果没有,也没什么。至于他们老林家,唉,我已经尽力了,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中无子了。”

  目送她下车走远,林思杨一边开车一边道:“老实交待,我妈昨天究竟是怎么劝你的?”

  袁媛笑:“她说咱们俩都是二婚,如果没有个共同的孩子,婚姻难免不稳定。”

  “那你怎么说的?”林思杨好奇。

  “我首先表示要做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其次,我说我对咱们的婚姻特别有信心,不需要靠孩子来维系。”

  林思杨干笑两声,无话可说。

  当晚睡觉前,夫妻二人相拥而卧。袁媛的头依偎在林思杨胸前,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在她柔软的发顶来回摩擦几下,拍了拍她的背,问:“老婆,你说对于一对夫妻来说,孩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繁衍后代,维系夫妻感情的纽带。”

  “不对呀,你上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说的是婚姻对于一般夫妻的意义,上午表达的是我个人的立场。”

  袁媛忽然笑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说了一大堆,你妈其实就是想让我给你家再生个男孩呗。”

  “那你还是坚决不肯替我生?不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吗?难道你就不想拥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林思杨垂下眼晴瞧着袁媛。

  每天蹲在店里,她的皮肤捂得越发白了,堪比他们家最白的雨嫣。

  可能因为活动量偏小,原来纤瘦的身子如今摸着也丰满了些。

  “你这么期待咱们的孩子,你就不怕到时候会太偏爱他?再说了,孩子嘛,有爱的时候,他(她)就是爱情的结晶。如果没有爱,那他(她)就只能是生理冲动的产物。”袁媛语气淡然道。

  林思杨联想到自己出生的原因,深以为然,长叹一声,换了个话题道:“我妈其实是托你去打听她母亲是不是姓杨的吧?还好她并不姓杨,要不我跟我妈这一辈子得膈应死。

  不,她要真姓杨,我马上就去派出所申请改名字!

  不过,她既然是跟了她继父的姓,那你说我爸给我取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倒底是什么意思?嗯?莫名其妙!”

  也可能,杨树、杨树林,对他爸而言具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又或许,他只是单纯希望自己儿子像一棵穿天杨一般挺直伟岸呢?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爸知道了。

  袁媛把第二种猜想讲给他,安慰他道:“搞文艺的嘛,大多都浪漫。哪像你这种理科生,冷不丁一脸深沉地冒一句「山高水阔,一别两宽」,你是不知道,差点没把我憋笑憋出内伤来!”说完就笑了。

  林思杨听着也有些好笑,把她抱紧了一顿揉搓,忽然问:“听你这话,你以前肯定没少看武侠小说吧?”

  “那可不。不然你以为雨嫣的名字是怎么来的?”袁媛骄傲地道。

  同时,也好奇原主文文静静的性子,没想到家里的书架上琼瑶的书没几本,尽是些金庸梁羽生古龙的书。

  “王语嫣?”林思杨恍然大悟,“我还说你们俩还挺浪漫的呢,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

  “不过你还别说,李斌那人别看只是个钢厂工人,平时倒真喜欢舞文弄墨的。唉,只可惜时运不济。”

  袁媛从他胸前抬起头,“他前几天还打电话跟我商量,想晚些时候再给抚养费。”

  “现在工资涨了,钢厂效益又是出了名的好,一年的抚养费应该还不到他半个月的工资奖金吧?怎么也要拖欠?”林思杨不解。

  “唉,他老婆不是在纺织厂工作吗?下岗啦。”袁媛叹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说的?”

  “我只好答应他了。本来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再回复他来着,不过想想他暂时一个人养活三口人,家里还有老的靠他养老,也真是不容易,就答应了。”

  “你倒是挺体贴他的,就不知道体贴我!”林思杨哼了一声,话里话外有点酸。

  袁媛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低语道:“咱俩都快变连体人啦,这还不叫体贴?”

  林思杨心里明白,让她放弃公职、并丢下手里的工作,为他生孩子,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也不再说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过了年。袁姝五一劳动节要出嫁,一家人一出正月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对象是她单位同事,自由恋爱,已经谈了两年。逢年过节都会去家里看望袁爸袁妈,大家都见过了。

  小伙子虽然没有林思杨那么帅,但个头高高的,相貌端正,一看就靠得住。

  虽然站在袁媛的角度,她不过才与袁姝相处了六年,但好歹拥有原主的记忆,又处了好几年,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再加上她从一开始就发誓要照顾好原主的家人。因此,她决定一定要把妹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男方按行情给了一万六千六百六的彩礼,她这个姐姐又在娘家陪嫁冰箱彩电洗衣机的基础上,直接以袁姝名字存了一张五千块的存款单做为陪嫁。

  林思杨私下问,是不是有些少?必竟这些年,袁爸袁妈全身心扑在他们一家子身上。

  便利店几乎全靠两位老人家经营,顺便还要帮着他们操持着整个家。

  尤其是俩孩子,自从袁妈来了,什么时候家里都有人,进门几乎就能端碗吃饭。

  这样的家庭氛围,林思杨尤其喜欢。

  结婚那天,袁姝穿着洁白的婚纱,由新郎一路抱着上了新郎新娘乘坐的红色小轿车。

  雨嫣和雅琪做为婚礼现场负责给新娘牵裙角的花童,穿着白色的小纱裙,扎着两条一模一样的麻花辫,手拉着手跟在伴娘身后。

  袁媛与林思杨跟着送亲的队伍走在她们后面。

  林思杨忽然凑到她耳边感慨道:“我忽然之间就领悟到儿子和女儿的区别了。”

  袁媛扭头看看他,在鞭炮声中大声问:“怎么说?”

  “女儿大了就要出嫁,远离父母。而儿子就不一样了,娶回人家姑娘来,家里越来越热闹。”

  袁媛看着他一脸老父亲的感伤,觉得有些好笑。再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扭头问他:“这就是生儿生女的区别?”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我现在就是这种体会。哦,对了,等什么时候咱们也去补拍一套婚纱照?”林思杨在她耳边道。

  他话题转得太快,袁媛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过来,扭头大声道:“好啊,等咱们的金婚纪念日吧!”

  她说到后半句话时,鞭炮声忽然暂时停歇了下来,前后左右的人都听见了她说的金婚纪念日几个字。

  有个亲戚就扭头笑着逗趣:“哟,媛儿,这就计划上过金婚了?”

  一群人哄笑起来。